《薇薇暮远》微风侵入

23、候鸟（2）

　　“我觉的我的世界啊，就要像天上的候鸟一样，无拘无束，勇往直前，跨越着千山万水，哪里温暖就飞到哪里。”苏微第一次听说有人想要变成候鸟，而且这么美，飞跃千山万水，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了。
　　“对了，苏微，你的梦想是什么了。”黎落拿胳膊轻轻碰了下身边的人。
　　“我啊，我没梦想。”
　　“不是吧，怎么可能没梦想了，难道你就不憧憬着长大，去哪座城市上学，以后做着什么么。”
　　苏微轻轻皱着眉头，梦想这东西，就像天上的一朵白云，很年少的时候感觉触手可及，可是渐渐长大了，却发现梦想是《彼得·潘》里的永无乡。
　　如果非要说个梦想的吧。
　　“我想当个编剧，然后把我身边所发生的事写成故事，还有我心里想的故事通通写成书，让所有人都看的到。”
　　“哇，你的梦想还真伟大啊，我祝福你能实现。”
　　“谢谢，那你的梦想了。”
　　“我啊，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啊。”
　　“恩恩，保证不笑话你。”
　　“我啊，我想当一名幼儿园老师，每天教那些小孩子唱歌跳舞，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多有趣的事啊。”黎落说着的时候两眼睛会放着光芒，让人觉得如果笑话她那就是一种亵渎。
　　“那我也祝福你梦想成真。”
　　梦想这玩意，犹如大白天做梦，想的挺多，成真的挺少。多年之后，苏微苦逼的画着服装效果图，黎落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走在写字楼上，那时候再问她们梦想是什么。
　　“梦想啊，就是今天的服装效果图能不能别再PASS掉啊。”
　　“梦想啊，就是今天我要炒掉那个总是色迷迷看着我的猥琐经理。”
　　当苏微背着新买的画板，手上提着一大包水粉颜料、画纸、各种铅笔匆匆忙忙走进画室的时候，她还在想，我的梦想算什么。
　　苏微的分数一直位居班级后几十名，猴子为此还专门来找她商量了下，说是商量，其实是教育，教育啥。教育她文化科不行，咱们来点歪门邪道呗，去当个艺术生也不赖。于是苏微真的心动了，看着一直占据班级前3名的穆远，和最近突飞猛进占据前10名的韩风，苏微她更加心动了。如果因为分数将他们分开了，还不如让她去跳黄河算了。
　　当初苏微咬着笔头十分纠结的看着穆远、韩风说，“我到底学什么好啊。”
　　穆远想都没想的说，“你不是挺喜欢编剧的么，这不正好有编导么，你学这个不就好了么。”
　　是的，艺术生有美术、音乐、编导、表演等等各种专业。
　　但是苏微不能选编导啊，因为培训班这个县城不招办，只能去那些大城市才有的。要离开家，要离开他们，苏微想想都开始忧愁伤感了，况且她的老爸也不会让她去的，有了上两次的转学教训，怎么可能再放她去外面了。
　　苏微摇了摇头说，“不要，这个要去其他城市学的，我不想去。”
　　“啊，要去其他城市啊，那不学这个了，你看美术怎么样。”穆远说。
　　“拉倒吧，你瞧她手跟鸡爪子似的，学什么美术啊，不如学唱歌吧，来来，包子唱首歌让咱们听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风这不要脸的就给苏微起个包子的称号，当时还美言说，这多符合你丫光荣形象啊。
　　苏微恨不得一口水吐他姥姥家。
　　“滚滚，你不知道我唱歌难听啊，唱毛去，不学这个。”
　　“那要不表演。”穆远说。
　　苏微瞪着眼过去，“你丫看着我像是会表演的人么。”
　　“我感觉挺像的，就冲刚开始认识那会，你对我装个冷漠样子，你就该去表演。”苏微是听出来了这小子还在记仇了。
　　不过，如果没有当初的故意装冷漠，怎么会成就现在的他们了。
　　“我觉得吧，表演她不行，看来只有一个她行的了。”韩风说。
　　苏微和穆远一听立马抬头，急切的等着他的后半段。
　　“体育，我说苏微你丫不是小学跳高拿过第一名，跳远拿过第二名么，这个准行。”
　　苏微抱头，决定不理这个家伙了，人啊，真的不能将自己的丑事揭露的太多，时不时会被拿出来晒一晒，让你想忘都忘不掉。
　　想起她这17年来，唯一拿到大奖的也就属于这两块奖牌了，虽然是镀金的。不过，是她上了初中代替小学生参加的比赛，内是华丽城堡里的一颗歪脖子树，耻辱啊。
　　最后苏微决定不听韩风那小子的鬼话，选择了美术。犹如壮士一去不复返兮。
　　谁曾想过今日下的决定，以后的漫长岁月，穷其一生的走了下去。就像喜欢了一个人，穷其一生的喜欢下去。
　　我喜欢你，于是拼了命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2005年，苏微
　　苏微觉得她就一活脱脱的笨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看着画室里人家行云流水的线条，看着人家有节奏的这边一笔那边一笔，一形象的人物就出现了。苏微在低头看着自己连条直线都画不齐，开始沮丧起来。
　　也许我还真的不适合画画吧。
　　不过不争包子争口气，想起刚开始跟韩风说自己要学画画的时候，那货笑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有这么夸张么。好吧，虽然穆远也是笑的跟猴样。
　　苏微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就是我画不好，也不让你们知道。
　　像苏微这种半路出家而且完全为了应付高考的人还是很多的，美术老师专门给他们分配到最靠近墙角的地方，然后丢下几个石膏图型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应该怎么画，怎么下笔，他不说，只会高深莫测的来句，“这个需要自己去琢磨，画的多了就懂了。”
　　苏微很想在他面前吐口水，懂，懂你个奶奶的熊。
　　不过好在，教室前面还是有很多有基础画的不错的学生，苏微他们这群算是超龄小学生遇到问题的时候就会屁颠的跑去请教他们。那些人不乏有自以为是看不起他们的，不过也有些乐于助人的。沈浩就是一个。
　　苏微感觉自己挺幸运的，当初抓耳挠腮琢磨着铅笔是从左边打还是从右边打了，哪边算是灯光了。正在这时沈浩这丫就如同天神降临，出现在她面前，指着她那一团不明啥物温柔的说，“灯光不是这样打的，应该这样，我打给你看看。”说着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拿过她手中的铅笔，一笔一笔的画着。
　　不得不说苏微看呆了，第一次觉得画笔居然可以使出美感来。连笔排线、平行排线、交叉排线、渐变线、井字排线。。。
　　原来画画也是一种美的欣赏啊。
　　苏微愣着看他手中铅笔起舞飞扬，感觉时光犹如一晃之间，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被修改好的圆锥型素描图，跟面前的景物一模一样。
　　真他妈的神笔啊。
　　“你好厉害啊。”苏微没说瞎话，真的是发自肺腑的佩服。
　　“慢慢来，你也可以的，我叫沈浩，不会的你可以来问我。”沈浩微笑着说，明晃晃的牙齿闪耀着。
　　恍了苏微的眼，看着他的面容，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飞一般的划过，太快了抓不住。
　　总有那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了。

　　苏微懒得多想，平时自己就有点神经质，想的多了，估计脑子在抗议了吧。于是甩掉某些奇怪的感觉，专心致志的画画去鸟。
　　“我要加油，考上美院，然后你们这群家伙都给我当人体模特吧。”
　　额，神啊，原谅这孩子吧，她脑袋锈掉了，最近卢妮爱上看小说了，总是诱惑着苏微去看。苏微还真去看了，废寝忘食的看，三天一本小说，看的甚至没空搭理穆远，这点很让穆远生气，甚至厉言，“你说，你在书和我之间到底选哪个。”
　　苏微抬着她迷茫的大眼睛，最近常常熬夜躲在被窝里看小说，很明显眼睛下面是一圈青色。穆远看着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气，我难道就没那些小说里的男主角好么。
　　苏微抬头看了看穆远还在发着火的面容，在低头看了看刚刚进入高1潮的小说，最终眼睛闪着光楚楚可怜的摸样说，“我当然选择你啊，可是这本《那小子真帅》快结束了，你就让我看完吧，我像你保证看完这本我再也不看了。”
　　穆远一听怒火更大了，“那小子真帅，有多帅啊，你怎么不跟他好得了，书给我，一眼也不许看了。”说完还用抢的，一把夺了过去，扔到自个位肚里。
　　什么时候这孩子，幼稚的这么可爱了。苏微心里笑到内伤，但表白是还是很严肃很生气的样子。
　　“我恨你，我恨你全家，让我看完吧，看完我就不恨你了。”
　　穆远嘴角抽搐，但是很快稳定下来，“你恨吧恨吧，你也把你自己恨进去。”
　　“啊，为什么啊，我恨你全家，为什么恨我自己啊。”
　　“你不是我的家人么。”
　　“--”
　　“怎么，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不想做我的家人么，不想..不想做我的老婆么。”说完，穆远脸微微的红了起来，低下了头。说着这些肉麻的话，还真的是很难为情的啊。
　　苏微楞了很久，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一起，家人。好像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么。
　　我们真的可以有个家么。
　　真的真的真的可以么。
　　穆远瞧瞧抬起眼看着低头沉思的苏微，有点小懊恼了，是不是说的太早，吓到她了。
　　“微微，你别生气啊，我...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闹着玩的，你别在意。”
　　说实，苏微立马抬起头来，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忐忑的问道，“你说是玩笑么。”
　　每次苏微一皱眉，穆远总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她不开心了。
　　“也不是，我...我..”穆远抓耳挠腮，愁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毕竟年少，那些爱啊什么的话不可能常常挂在嘴边。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勒。
　　“哦，只是一个玩笑啊，那就当我没听过，你没说吧，就这么着吧。”苏微说完，好看的眉毛皱的更深了。现在的她，不开心居然挂在了脸上，开始不伪装自己了。
　　“你别啊，别生气，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想和你有一个家，只要你愿意。”一连好几个“真的”穆远觉得他那时就是真的很喜欢苏微，那时就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温暖的足够让人落泪的词语。
　　苏微觉得她要哭了，觉得自己幸福的就像一个公主。
　　“那你给我写个纸条，我要留下来当证据，等我们长大了你要不娶我，我就把纸条贴你家大门口去。”
　　“靠，你还真变态啊，这么泼妇的事你也做的出来。”穆远嘴上说着，还是从自己练习本上撕掉一张字，很认真写下了那么一段话。
　　多年后，谁在楼下遥遥相望，谁又抱着谁深深入睡，谁还记得谁，谁又记得那份曾经信誓旦旦的誓言。就像老旧的照片，经过时间的洗礼，渐渐变黄、变淡，直至模糊不清。风一吹，剩下的只剩下微小的尘埃
　　怪只怪，那时的我们太过年轻，认识的太早，爱的太过急切，一路走来，却发现其实还有其他风景我未见过，还有其他人，我未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