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马江湖》鑫之海

3、三、钱洪二人青涩的年月

　　提起钱青宛与洪七宝的第一次相遇。那是在洪七宝满岁的家庭宴上，做为与洪天宝铁哥们的钱志缘带着一家老小参与了老友千金的满月酒。那时，钱青宛只有四岁。
　　说来，当时我们洪大小姐就显出了其与众不同的气质。您见过把月大的小孩儿没被人抱着，就那么软着身子靠在太师椅上的么？
　　没错，那的确是钱青宛见到洪七宝的第一眼。没有哭没有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席上的一角，软软的小手时不时的把快滑落的身子骨撑起来，一双不是很黑的小眼在来来往往的宾客之间穿梭着。
　　当时这坐在偶角的小娃娃便引起了我们青宛少爷的关注，只见他拉了拉娘的衣角，嘟着粉红的小嘴儿问道：“娘、娘，你看那椅子上有个会动的奇怪东西呢！”
　　正在与洪家姨娘们拉家常的钱夫人顺着宝贝儿子的小藕臂向那边一看，脸色不自然的红了几分，先朝身边的姨娘们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才蹲下身来捂住儿子的小嘴轻声道：“哎哟我的小主宗，那可不是东西，那是洪家大小姐，你小点声儿，可别让你爹听见！不然有够你受的！”说完便又向那边看看了呢喃了声阿弥陀佛又接着跟姨娘们聊起天来了。
　　小青宛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娘，又转头向那太师椅处一眼，却发现那小娃也同样在打量着他。眼光中从开始的惊艳过渡到一脸防备，不免引起了我们青宛少爷的好奇心。他穿过热闹非凡的大厅一步步的向那小娃娃走过去，而那娃娃则像害怕似的身子向后靠了靠，没长几根毛的小脑袋紧紧贴在椅背上。
　　钱青宛终于趴在太师椅边睁着一双星眸好奇的打量着椅上的小娃娃。
　　真的是也！她果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小孩子。但与比她大点的妹妹来说，她长得好奇怪喔！娘曾经抱着妹妹对他说过：妹妹是女孩儿，长大以后身子娇弱，作为当哥哥的就要练好武艺保护他们。
　　但是——这个娃娃看上去长得和妹妹一点都不像嘛！难道她不是女孩儿？
　　“你到底是男是女啊？”我们的青宛少爷不由得对她发问了，说完还伸出手掐了一下椅中小人儿的脸蛋。
　　只见那小娃娃居然立即用一双小眼狠狠瞪着他，伸出小手就朝他收回的手打去！
　　你别说那动作还满快，只不过钱青宛却觉得一点都不痛。
　　“喔~你还不会说话的，娘说过妹妹也不会说话，只会哇哇的哭。”钱青宛一脸恍然大悟的对着小人儿说道。
　　回答他的则是一记白眼儿。
　　“那你为什么不哭啊？不像我妹妹一天哭到晚，有时候爹教我练功时老远都听得见呢！”看来钱青宛小同学势必将单边对话进行到底了。
　　小人儿没理他，只是再次用手把自己的小身板撑了撑，面色似乎有点发白。
　　这时钱青宛再次伸出魔爪，一把抓住了小人儿的手，轻轻的摇晃着，不想小人儿却不停的把手向外扯，像很不愿意的被他抓住似的。
　　钱青宛很疑惑的加重了点力道：“妹妹都很喜欢我跟他们玩呢？你不要拽了啦——”
　　但话不没说完，就感到小人儿的手腕处“喀啦”一响——小人儿终于不拽了，但本就有点发白的脸居然青了起来。
　　“这才乖嘛~~”钱青宛身子往向椅子里够了够，娘说如果妹妹们听话不哭，做哥哥的是要有奖励的，于是他便在那小人儿眉心印上轻轻的一吻——
　　“啵~”
　　这时身子下的小娃儿居然发出沙哑的哭吼声：“——哇——”
　　此后我们青宛少爷吃到了出生后的第一次“竹笋炒肉丝”，同时也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是不能随便乱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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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青宛与洪七宝的第二次相见是在那次亲吻事件后的第四年盛夏。那一年，钱青宛八岁，洪七宝四岁。
　　钱青宛终于从老爹的手里偷偷溜到千云山庄的后山，此时他爹正与洪叔叔正为一个武学上的问题争论不休，没功夫注意他。
　　千云山庄的后山有一大颗苹果树，他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从在树干上看着山坡下的千云山庄在下午的爆裂阳光下被烤得有些扭曲的远景。这时茂盛的枝叶把阳光遮挡在树冠之上，枝叶间一颗颗青苹在枝头垂挂着，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他摸了摸从一早开始就滴水未进的肚子，一把把身边的苹果扯了一个下来就往嘴里一塞，一时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四溢着。
　　此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只见一个幼小的身影一跳一跳的从山坡下走上来，有些发黄的发被挽成一左一右两个小髻，一身蓝色的绸卦穿在有些单薄的身板上随着身子的运动就跟着一抖一抖的，那瘦得像鸡爪似的手里居然拖着一根比她人高出许多的竹竿。那情景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我们青宛同学不免有点做贼心虚的朝枝叶多的树干上挪了挪，将身形隐在了树荫里。这时一根稍细的竹竿伸了上来，朝着离钱青宛不远的那个大苹果捅了过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小女娃身子太短，还是竹竿不够长，捞打了半天还是连苹果皮的边都没碰到。想来树下的人脾气也真倔，接二连三的跳了起来，但总是打在树枝上，有几次还差点把我们青宛少爷给捅了下来。
　　“OTZ！！看老娘把你们打下来不？别以为你们就这样一辈子挂树上了！！我靠！！”只听那小娃居然扯起了鸭公嗓对着树上的苹果一通乱吼。
　　我们宛少爷可别提在树上笑得多开心了，只见他一只手捂着嘴，另只手则捂着肚子，笑得都快掉地上去了。
　　呃……只不过这小丫头开头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啊？“窝提热”？那是什么东西？不明白啊~~改明儿去问问爹爹。
　　这时树下却传来那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声音：“谁？！谁在树上？给我下来，不然我可叫了啊！”声音沙哑，但却充满奶气。
　　“啊，你等等，我就下来！可别叫啊！”钱青宛很天真的被某人威胁下树，跃下身之前还不忘从树枝上再扯了个苹果下来。
　　“原来是你！”钱青宛刚一下树，那小女娃立马把短眉一横，用竹竿护在身前。
　　“你认识我？”钱青宛再仔细地把眼前这小丫头打量。三角眼、隆鼻梁、齐短嘴，怎么看怎么像那中元节消鬼符上的小鬼。她上这儿来吃苹果，难不成也是没吃饱？许是洪叔叔家的下人孩子吧。真可怜……
　　这时我们的洪家大小姐全然不知她在钱青宛的心中形像跌落到如此地步。她只是对四年前因为这小鬼把自己的手腕弄至脱臼，哭了三天三夜才有人明白的痛苦经历铭刻于心，想让她忘了他？没门儿！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小子不得不防！
　　“我……我……我饿了，去摘了些苹果。你要吃么？这里还有一个！”钱青宛见人起疑，脸上不由得红了红。今天早上的心法没有背对，爹爹罚他一天不许吃饭。但到了下午太饿了，才跑到山上来摘点果子吃。
　　“不用！你以为你是亚当啊？”竹竿打掉他手中的苹果，我们洪大小姐一脸不肖的瞟了一眼那双有点脏的手。
　　“亚当？亚当是谁？”钱青宛同学是个好奇宝宝。
　　“亚当……亚当嘛~他是武林中高手中的高手，只不过没多少人知道罢了！”洪大小姐很自然的为西方神话中的人物在找了个东方的职称。
　　“有爹爹历害么？”钱青宛很自然是拿来跟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来比较。
　　“厉害~~那么一点啦！”洪七宝不想把假话编得太离谱，心想稍稍打击他一下就好。
　　“那就好！等我长大啦就可以打败他！”钱同学信心万丈！有志气啊！
　　“哼~”洪七宝在一边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刚才你不是想吃苹果么？那还干嘛不要它啊？”钱青宛可惜的把被打落在地的苹果捡起来，住袖口上擦了擦，放进衣服里。
　　“我才不要！我只要那个最甜的！”洪七宝指了指离右上树枝上的那个红通通的苹果。
　　“你怎么知道它最甜啊？”钱青宛不信。
　　“知道就是知道。用不着你管！”洪七宝撑了撑竹竿，再次跳了起来，可惜那树枝太高，她怎么够都够不着。
　　“算了~我帮你吧！今天爹爹刚好教了我混元功的第二层心法。你让开些，我震些果子下来，你多带点回去吧！”钱青宛拉开她，立好架势，正欲向树干拍去。
　　“诶诶！你干嘛呀？你想把这树给拍死不成？就算掉再多苹果，你也变不了牛顿！”洪七宝急忙拉开他，白了一眼儿道。
　　“那牛顿又是谁啊？”看来又一个武林英雄要产生了！
　　“是一内家高手！知道了吧？”看来要应付一白痴不难，但应付一什么都不懂的古人——那是难上加难！
　　“内家高手？那他使的是什么心法啊？”钱青宛同学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同学。
　　“万有引力！”说出此法的时候，洪大小姐的内心是激昂的。
　　“万有引力？好怪的名字喔！”钱青宛傻笑般摸了摸头，脸颊上淡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自己孤陋寡闻！你帮我把那个苹果摘下来吧！你不是会爬树么？”某人再也不愿意回答一些伤智商的问题了。
　　“嗯。好的。就是右上那边那个么？”钱青宛二话不说抹袖上树。
　　“这个？”
　　“对，就那个！你身子还要过去点！”
　　“好~~”
　　“对、对就那个，再过去点……”
　　“摘到了——”当钱青宛的手扯到苹果之时，他也很不幸的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已悬在树枝外。
　　“啊——”一声惨叫后，我们单纯的钱青宛同学真真正正的了解到了万有引力心法的厉害之处。
　　这时他的右手还紧紧拽着那个摘下的苹果。
　　“摔痛了？”小鬼儿站在身边儿，无光的眼仁里闪过一丝笑意。
　　“嗯…好像脚扭了。”钱青宛想站起身来，不想脚却抽得厉害，只能反过身坐在地上。
　　“把苹果给我吧，我叫人过来把你抬走。”小鬼微微一笑露出两尖牙，但钱青宛明显感到背后一凉。
　　“嗯。但……最好不要告诉我爹爹啊！”钱青宛很迷茫的看着那个拿着苹果一去不回的身影，还不忘叮嘱她不要把事件搞大。
　　“安啦~~~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吧。我立马叫人上来接你。”洪七宝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一跳一跳的向山下走去。炙热的阳光缓缓向西倾斜着，把她离去的身影投在了树荫里。
　　但是——直到日落西山，几近亥时，洪府的家丁们才在后山的苹果树下找到了那个已饿得快晕过去的钱青宛。接下来的那个月里，钱青宛被老爹狠狠的罚了几顿，洪家本以为就那天钱少爷爬树被摔下来而被罚的，姨娘们都觉得罚重了。但后来才听说，原来那钱少爷在事发后半月的练功时段居然对老爹提出了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气得他老爹七斗生烟以至于被加重处罚。
　　那个叫什么“亚当”与“牛顿”的家数？
　　那是什么派？没有人知道。山庄里的下人只是知道这月里小姐的心情特别好，天天用着那口长得奇怪的尖牙咔嚓咔嚓的咬着苹果。
　　看来，小人报仇——的确用不了十年。
　　只用四年就够了。

　　~~~~~~~~~~~~~~~~~又丑又狠的小女人不能惹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