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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Kapitel.04 春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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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代的前进,各种节日活动也跟着变味,即将开始春祭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巴尔斯布鲁克帝国从古至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在国防、教育、军事、武器上都有很高的成就,千百年来它不断壮大自己的领土,世界性的纷争从不间断,甚至千年后的今天,它击垮了与它同等地位的古老国家。
如今的帝国附近依旧有着诸多小国家,然而对经历了与拉古斯王国战役的战胜国来讲,它们的存在感实在微乎其微,也就在一些大日子里进贡的物品能够让人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它们存在。
在帝国,有两天值得人们大张旗鼓地开展活动,一个是建国日,一个是春祭日。前者的重心在第一区,那天军方的人会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大肆渲染着军事史上的辉煌;后者的重心却在第七区,由于不是首府,加之又是教会这一特殊的场合,春祭给人的感觉总是清新自然庄严圣神的。
教会的图书馆藏有不少在外界被列为禁书的书籍,譬如《拉古斯文化》、《巴尔斯布鲁克帝国古史》。
将本国的古代史封禁,这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不用看书中的内容,光是对比黑名单就不难发现,禁止这些书籍流通的目的有些类似“愚民政策”,因为军队和皇室都不想让人们知道帝国的过去,而这些过去对于当今社会就像一盏照明灯,在历史的进程中时刻讽刺着越来越发达的今天。
如果说建国日是军队对百姓的统一洗脑,那么春祭就是教会对人们的心灵净化。
单就从表层而言,春祭考虑的是人的本身,建国日就是将军队的利益最大化,可本质上谁又能说教会的行为没有一点私心呢。历史上,无论何种宗教都免不了“传教”,因而才会有“传教士”这种职业。第七区的教会从其诞生至今不比帝国年轻,它的宗教性质如同一段神话传说,它是帝国唯一的宗教,几乎人人都信仰它,可以说它的存在就像自然界生长的花和草,微不足道却又举足轻重。
按理说教会根本无需考虑“传教”这种事,可是凡存在必有其存在的道理,传承了千年的传说浓缩于此、历代七鬼神之容器聚集于此,只是这一切并不是可以向大众公开的秘密。
教会确实不需要通过传教来散播所谓神的旨意,但每年都会有一批主教外出巡访,尽可能为百姓排忧解难,这样反倒更能体现神职人员的能力以及教会的作用。
就在这样的社会矛盾中,春祭如期而至,举国上下无不欢腾,而“神之领域”无疑成了帝国的焦点。
春,四季之首,古人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且不说有无道理,单凭这战后第一大节日便足以令人为之雀跃。
巴尔斯布鲁克教会的祷告仪式在春祭当天早上进行,教堂内座无虚席,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对生命的憧憬。那些未能赶上仪式的人有些失望,继而分散开来朝附近的鬼神塔走去,试图用另一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愿望。
单论设计,教堂并非多么华丽,然而镀金的窗框以及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将阳光变幻成薄片,放眼望去,似是勾出了所有的轮廓。
教堂前方是圣坛①,以大主教为首的主教们聚集在此,面带虔诚的笑容歌颂神赞美神,两旁的石柱在歌声中变得柔和。
今天的仪式上还有一个亮点,即是多了一位歌手兼琴师,漂亮的脸蛋、粉色的长发、悦耳的声音,黑色的修女服穿在她身上依然脱不去孩童般的稚气。
教堂外,卡斯托鲁靠在墙壁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纯净的歌声穿透木门,也越过了少年的双耳。
美妙的歌声吸引了不少未能进入教堂的人,或许在他们看来即使无法进去,光是听听这般天籁也未尝不是件人生幸事。
弗拉乌衔着根草,吊儿郎当地走来,白色准考生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有那么些变味。
“真令人惊讶,你居然舍得让拉洁特抛头露面了。”
一句话引来一些人围观,靠近卡斯托鲁的教徒们纷纷把脑袋转向他,少年的面部表情终于淡定不下去了。他朝弗拉乌勾勾手指,示意他跟他走。
弗拉乌挑眉,他可不想大白天的就两人独处,晚上叫没办法。自从被巴斯迪恩主教知道他半夜去找使役魔的茬,主教大人就会在寝室外守夜,两三天无所谓,时间长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发誓晚上会好好睡觉。
“喂,有话就光明正大地说,这么偷偷摸摸会引起误会的。”
又一句话,教徒们开始吸凉气了。且不说高高在上的主教,主教候补生们在他们眼里也是有为的优秀青年,可眼下这两人的言行似乎不大对劲,难道……有人开始往歪的方向想了。
“咚!”
这是重物落地的响声,该重物就是某黄头发刺猬头的少年。
“四眼,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再聒噪我就把你枕头下……”话还没说完,卡斯托鲁就被对方一把抱住,热情程度不亚于他调戏修女的劲头,他激动道:“亲爱的卡斯托鲁,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连枕头也要管。”后六个字基本上是磨出来的,但旁人听来别有一番意味。
弗拉乌把卡斯托鲁拖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对群众道别,看着他龇牙一笑,左掌朝众人一挥,群众发出一声了然的长音。
自始自终红头发少年都被堵住嘴巴,吭不出气的憋屈劲促使他不断从嘴里溢出呻吟,这更刺激了群众的神经。
一中年妇女担忧道:“教会不是不允许……那个么,怎么……”
一中年大叔豪放道:“都什么年代了,何况他们也干不出什么。”
“谁干不出什么?”
极富磁性的嗓音打断众人的议论,人们回过头,只见教堂大门已然敞开,主教们站在门口,和煦的笑容仿佛使人灵魂得到净涤。
榉树伸开赤裸的白色枝条,紧紧依偎着,枝条交叉错杂,形成奇特的拥抱,在头顶构成一个形似教堂拱道的穹窿。脚下斑驳的树影像极了隐没于地表的星子,细碎的样子好像时刻会消失。
当一天就快结束的时候,白天与黑夜交替之际,空中突然点缀了鲜花,在橙黄色晚霞的映衬下格外美丽。
“上次见到鲜花洒祭苍穹②的景象还是四十年前,不知这次又是谁。”
如此壮观的景象令在场的无数人为之惊叹,毕竟时隔四十年,还是有不少人第一次见到的。教会史上擅长操纵花草的不是没有过,可如此大规模的缤纷落英的场景却只有屈指可数的三位。
“四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比起第一位到第二位的时间间隔,我们还是挺幸运的。”
两名年长的主教毫不掩饰心中的激动,言谈间始终将视线锁定在绚烂涌动的天宇。
良久,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路,而道路中央却是一名紫罗兰发色的少年,深邃的紫色瞳孔望向漫天花雨的空际,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清秀的长相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喂,这家伙也是考生诶,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同样被万紫千红的场面吸引而来的弗拉乌和卡斯托鲁,两人的脸上满是震撼,纷纷看向操纵者。
“他是昨天晚上才来教会的,你们当然没见过。”巴斯迪恩主教笑着解释道,“所以他不会参加今年的考试。”
卡斯托鲁看看大大咧咧的同伴,又看看举止优雅的新人,他有种预感,搞不好此人会在他们之前通过考试。
待繁花落尽,黑暗当空席卷,春夜的高空悬挂着数不清的星星点点,犹似白天的树影飞跃了九天。
①关于圣坛,参考自《天主教法典》第五章,放置圣坛的地方应该是圣所,与教堂正厅有所区别。这里将教堂算作教会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圣坛位于教堂里面。
②关于洒祭苍穹,参考自蒙古族春祭活动,当地会用母马之乳祭洒。这里用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