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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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在踏入凌霄殿的第一步时，只听见一声龙啸，自己的便被呼啸而来的石龙擒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扔到凌霄殿中央，浑身一阵疼痛袭来。
长青咬着牙，内心已经大概知晓是什么事了，曾经想过天帝动怒后会怎么样，如今感受到的已经比想象中好了许多，毕竟只是挨了一下摔。
石龙的一只爪子还死死地压在长青身上，使他动弹不得，所以长青也只能吃力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容冰冷的天帝。
长青笑了笑，“陛下若想要见长青，长青必定在第一时间出现，何必劳烦神龙的大驾。”
天帝冷冷地看着脚下之人，“长青，你欺骗了朕。”
“不知天帝此话从何而来。”
“长青，你还要装傻吗？共工现在身边那妖兽是谁，你是不是早已经清楚了？”
长青沉默了一会，说：“是。”
话音刚落，长青便觉得自己身上疼痛又多加了几分，额上已经冒出了些许冷汗，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长青，当年是你告诉朕，你亲眼看见共工将那妖王杀死。那你告诉朕，如今跟在共工身边摇头摆尾的妖物是谁？”
“是……妖王赤狛……”
“那你能告诉朕，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吗？”
长青叹了一口气，“小神不知。”
“不知？”
“当年长青偷偷跟在共工身后，确实看见共工将妖王的丹元击碎，断其筋骨，将其赶入冥河之地，那妖王如何也不可能有机会走出冥河。”
“可他现在就是走出了冥河！还在天界之上！在共工身边！或许共工已经忘了他是谁，其他神仙也再不认识他，但是朕绝不会忘了他，你应当知道，朕有多么恨他。而你……居然隐瞒一切，长青，你欺骗了朕。”
“长青……只是觉得共工已经忘了当年之事，既然那妖王也已经变成如此弱小之物，对天界对共工都没有伤害的可能，何不让一切顺其自然。”
“弱小？”天帝冷冷地笑着。
石龙这时松开了对长青的桎梏，天帝将他从玉石上拉起，看着他，轻声说：“长青，共工的心没了……那妖兽挖走了共工的心！就算是无上法力也再找不回来共工的心！朕恨不得将它挫骨扬灰！长青，你千万不要让朕知道，那妖兽从冥河中‘死而复生’之事与你有关，否则……朕再容不下你。”
长青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如平常一般，低头说道：“长青哪敢。”
“你最好是不敢。”
“长青斗胆问一句，陛下是要怎么处置那妖兽？”
天帝眼中杀意弥漫，“你说呢？”
“陛下想除去那妖兽，共工上神怕是不会答应。”
“朕不需要共工答应，只要共工不知道有谁要取那妖兽性命，等到妖兽死后，共工最多只会觉得惋惜，不会有再多的情绪，过不了多少时日，共工就会忘了它，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长青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长青认为这实在不妥。”
“朕要让他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永生永世都不会出现在共工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妥当的了。”
“可并陛下没有考虑到共工的心情，共工上神会伤心的。”
“你说什么？”
“自从与妖王那一战之后，上神便一直沉睡在不周山，就算醒来，也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上一次，上神还认不出陛下您了……不知陛下还记得这事吗？”
天帝的脸色变了变，他当然记得。
那一天，他去了不周山，看着就算在沉睡中也眉头紧锁的共工，内心十分难受。记忆中的共工不是这样子的，虽然他很严肃认真，但那也仅仅只是在自己故意把事情弄糟糕的情况下，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温和耐心的，也从不曾将眉头皱得如此紧过，不曾如此沉睡着，不愿意醒来一般。
他伸手抚摸共工的眉头，却怎么也抚不平它。他又将手放在了共工的胸口上，即使净天池已经让共工的伤口愈合，但是天帝知道，在这胸口下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在此时，刚想缩回去的手突然被用力抓住。
天帝欣喜地看着已经坐起身的共工，“你醒了？”
但是共工的目光却异常冷冽，如看陌生人一般，“汝是何人？”
天帝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十分苍白，“共工……我是少昊，你不认得我了？”
共工皱了皱眉，表情茫然，似乎在思索，这时他已经放开了天帝的手，捂着发疼的脑袋，喃喃自语：“少昊……那我是谁？”
天帝的脸色越发惨白，“你是共工啊，是三界中最伟大的神……”天帝几乎有些崩溃地抓着共工的肩膀，“我是少昊！是你教我知识、法术，我若练不好背不好，你就会打我手掌心，当你觉得打我手掌心已经没有用的时候，你就会不理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你不理我……你还带我去了昆仑去了北冥去了每个地方，那时你告诉我，这里有我的子民，这些地方都是我的责任……你怎么可以忘了？你快点记起来……”
头顶上传来一阵触感，那是共工的手掌。天帝抬起头，便看见共工带着不赞同的目光，如以前一般熟悉的目光。
“陛下这么大了，却还像个小孩子般，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天帝看着共工，共工还是如多年以前一样，仿佛刚刚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多希望那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在天帝还未回过神来时，原本还清醒着的共工突然说了一句：“我好累，不要再吵醒我。”便倒在了天帝的怀里。天帝不知所措地看着怀里的人，依旧眉头紧锁，仿佛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境。
天帝将共工安稳地放回床上，神色依旧慌乱。从那以后天帝便不再去不周山，不再见共工，害怕共工睁开眼后，用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并且永远都记不起来……连想都不敢去想。
直到现在，共工醒了，并且没有忘记自己，他还是以前的共工，一点都没变。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天帝安心的了。
“那又如何？”天帝不想再去回忆那时候的那种惊慌的感觉。
“长青认为，虽然那时并不知道妖兽为何突然在凡间作乱，而那时共工上神却突然醒来，亲自下凡捉拿，陛下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长青看着天帝顿时阴沉下去的神色，继续说道：“而现在，上神没有再继续沉睡了，他如今虽忘了他与妖王那一战，却也开心了许多，不是吗？当年之事，那妖王是对共工上神对天界有异心，但是并没有真的做些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反而是我们……是我们让上神与妖王对立相杀，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天帝冷冷地看着长青，“你认为当年之事是朕错了吗？”
“长青不敢。”
“朕没有错！也不会错！那妖兽对共工有异心，他原本接近共工就是为了取他性命……后来又想将共工拉入魔道，这样居心叵测的妖物朕岂能容它！”
长青叹了一口气，“共工上神一心为天界，如今却也只是盘踞一山，孤独一人。如今有那妖兽陪着，也开心了许多。如果那妖兽死了，共工或许不会太伤心，但是共工又要变成独自一人，或许又会陷入沉睡中不愿醒来，这样对有着无限生命的共工未免太过于残忍。”
天帝沉默了许久，才说：“共工他……会习惯的。”
“可……”
“不要再说了！那妖兽绝不可以！长青，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那妖兽！”天帝咬着牙，浑身激动得有些颤抖，但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平静地说道：“不过，过不了多久，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提起它了。”
长青低下头，皱着眉，“……是”
“还有，我不知道你出于何种目的一直维护那只妖兽，但是，朕警告你，这次朕绝不允许你从中作梗，只有他真的消失在这三界之中，朕才能安心。”
“……是”
出了凌霄殿后，长青便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片树叶，向天边一挥，那片叶子就变成了一只不起眼的喜鹊，在长青身边来回飞着。
长青看着它说：“去吧，别被发现了。”说完，那只喜鹊就朝不周山的方向飞去，“妖王，希望你能挨到共工来救你的那一刻，别那么快就死了，不然我所做一切就都白费了，将你从冥河中救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长青回头看着身后那庞大的凌霄殿，只觉得站在里面的那个人太过于执着和辛苦，明明自己想要的人就在身边，却又不敢真的勇往直前去争取，怕一切都会如梦幻泡影，突然破灭。又不愿意放手，不愿意看到共工离开自己，一直都在苦苦撑着。
实在是又别扭又可怜。
长青苦笑了一下，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别扭的人的呢？大概就是许多年前，那人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无助地扑在自己怀里大声哭着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就放不开了。
既然放不开，就要紧紧地抓在手中。用尽一切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