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种田生包子）》尹水

14、灾年（加更，留爪！）

　　14 灾年

　　一年一度的新年终于来了，李福儿穿着红色的夹袄，头上还梳着两个包包，脚上穿的是黑色的新棉鞋，里面塞了棉花，穿起来又软又舒服。李磨也做了一身新衣服，因为是个爷们，只用了亮蓝色，显得喜气亮堂不说，看着还贵气。李磨本来就是浓眉大眼，这么一大打扮起来，忽然就让了苏哥儿有一种孩子大了的感觉。李磨已经有几年没穿过新衣服了，看着崭新的衣服，脸上都是笑。

　　除夕夜里，照样是一家四口人吃吃喝喝。李福儿年纪小，平日里也就是拿个碗筷之类，做饭的事儿都是苏哥儿主厨。年夜饭很丰盛，这也是李大牛要求的。一大锅的土豆炖肉，还杀了一只鸡，清蒸了一条鱼，又炒了几个小菜。苏哥儿还熬了一锅胡辣汤，热气腾腾的蒸了一锅的玉米饼子。李大牛抿了一口酒，脸上红扑扑的，看着苏哥儿，在看看李磨，小福儿，心里这个美啊。

　　“老大，等过了年，开春你就跟着我下地，你也该学学怎么种地了。”李大牛微醺的说道。

　　李磨正在啃着肉，满嘴的油光，听了李大牛的话，连忙的应道：“嗯，爹，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苏哥儿听了，连忙又给李磨添了一份汤，说道：“老大也大了，过几年啊，就该成家了。是个大人了呢。”李福儿笑眯眯的看着李磨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不厚道的笑起来。

　　李磨不好意思的说道：“阿么，你说什么呢。我还小呢。”

　　李大牛哈哈一笑，说道：“不小了，等过上一年，也该张罗着你的亲事了。你没看到么，周家老大今年就要办亲事了，老二听说也要定下人来，只等着订婚了呢。你可是咱老李家的根，等成了亲啊，我和你阿么就等着抱孙子了。”

　　“噗……”李福儿听到这里，嘴里的胡辣汤一下子呛了出来，胡辣汤味道重，冬日里喝最是暖身。李福儿呛的连眼泪都出来了，然后转过头看看李磨，过了年才十岁的李磨，居然要生孩子，正值壮年的李大牛居然着急抱孙子，哈哈哈，李福儿越想越觉得好笑。

　　苏哥儿见到李福儿这样，连忙拍了拍李福儿的后背，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看看把自己呛的，一点也没有哥儿的样子。”

　　李磨看到李福儿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里知道小福儿这是在打趣自己，索性低下头不去看他了。李大牛看看小福儿，对着苏哥儿说道：“小福儿过了年也六岁了呢，真快啊。想当初还没有小猫儿大呢。”

　　苏哥儿道：“可不是，这孩子长的就是快。小福儿，等过了年，阿么就要教你针线了，你别撅嘴，一个哥儿不会这些活计，以后会被人嫌弃的。”李福儿一听苏哥儿老生常谈的说起针线活的事儿，额头大了一圈。

　　小些时候，阿么就喜欢哪些绳子教自己编络子。但是李福儿在内心深处一直都觉得那是女生的东西，一直都很抵触。当时年纪小，苏哥儿只当他是小孩儿心性。再大些的时候，苏哥儿说起这个，李大牛也会护着自己，说孩子小，等大些教也不迟，于是自己就安然到现在。

　　“爹……”李福儿向李大牛求救，李大牛对李福儿一向是有求必应，心疼的不得了。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李大牛却严肃了表情道：“你阿么是为了你好。”

　　李福儿一听傻眼了，连忙的说道：“爹，我不喜欢那个东西。那针那么细，总是扎到手指头里呢。”

　　苏哥儿道：“还不是你性子毛毛躁躁的，也不仔细些。”

　　李大牛道：“小福儿，你将来是要到别人家里去的，爹不能害你，乖些，听阿么的话才对。”

　　李福儿又把头转向苏哥儿，发现苏哥儿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李福儿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但还是说道：“阿么，我以后不要做人家契弟，在家陪着阿么好不好？”

　　苏哥儿对着李大牛道：“瞧瞧，还是小孩儿心性呢。不当人家契弟，你老了怎么办啊？阿么是会老的，你总不能赖着你大哥吧？”

　　李福儿立马对李磨道：“大哥，你会嫌弃我么？”

　　李磨只能顶着苏哥儿眼光，对着李福儿硬着头皮道：“当然不会。”

　　李福儿歪头道：“阿么，大哥才不嫌弃我呢。”

　　苏哥儿摇头道：“不管怎么样，反正针线你是要学的。”一句话，把李福儿彻底打打入到了十八层地狱。

　　李福儿这番话其实只是一个试探，他可从来没准备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一样的嫁出去，想到和一个男人生活，然后还要被XXOO，然后肚子鼓起来，李福儿就忍不住的哆嗦，实在是太恐怖了。只是看阿么的态度，自己的这个想法还是先不要暴露的好。

　　这只是一家人一段谈话中的小插曲，苏哥儿只把李福儿的话当成了小孩子的依赖，并没有想的太多。大家伙吃吃喝喝，苏哥儿陪着李大牛吃着酒，李磨看着也嘴馋，大着胆子讨了一杯过来，抿了一口酒，辣的整张脸都皱起来。李福儿也是好久没有喝过酒了，一来酒这东西不便宜，二来李大牛也并非是嗜酒如命的人。

　　“小福儿，要不要也吃上一口？”李大牛看着李福儿问道。李福儿当然点头，李大牛用筷子沾了一口酒，滴在李福儿口里，，乐呵呵的准备看李福儿皱成一堆包子褶。

　　李福儿吧唧吧唧嘴，觉得这古代的酒并不纯，也不辣，和上辈子自己喝的那些高浓度白酒相比，简直是弱爆了。不过这酒可是实实在在的高粱酒，纯天然无污染，吃起来还带了点谷物的香气。这算是把李福儿心里的酒虫勾起来。

　　“爹，我还要，这酒真好吃。”李大牛惊讶的看了一眼李福儿，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儿居然是个能吃酒的。

　　李磨苦着脸说道：“小福儿，这酒哪里好喝了？又苦又辣的。”

　　反正今儿是除夕夜，大家图的就是个痛快。李大牛还真的给李福儿倒了半杯酒，对着苏哥儿道：“正好，咱家也能一起喝酒了。”

　　苏哥儿道：“小福还小呢，你还真让他喝。”

　　李大牛不在意的摆手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就今天，今儿高兴么。”

　　“来，咱们一起喝一杯酒。今年啊，爹就给你们好好挣钱，给你大哥存钱盖个房子好成亲。”李大牛眼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望，对新生活的憧憬。

　　苏哥儿也举起杯子道：“新的一年，希望咱们全家都身体康健。”

　　李磨也跟着举起杯子，高兴道：“嗯嗯，爹和阿么长命百岁！”

　　李福儿见状，也操着童言童语道：“新年快乐！”四个有些磨损用旧了的杯子，承载着人们对新一年的期许，荡漾着清澈的酒水，终于欢快的碰到了一起。

　　过年后不久，张哥儿又生了一个爷们，取名周宝。就张哥儿年纪来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孩子。周家有了四个兄弟，这也是寓意着开枝散叶，欣欣向上的好兆头。周山也到了年纪，也开始随着下地干活了。苏哥儿也有一个好消息，多年没有动静的肚子居然有了，这个消息乐坏了李大牛，也像是一剂猛药让李福儿越大的焦躁起来。有了身子的苏哥儿，平日里就和小福儿在家里打理院子，本来打算教小福儿针线的事情，也因为害喜反应太大，不得不无限期推迟了。

　　到了春天开始种田的时候，没几天，李磨手里全都是血泡，地里的活都是卖力气的，最开始拿锄头也真的是有些吃不消的。李大牛多租了地在，每天都是起的早，回来的晚，吃完饭就躺着睡了，夜里呼噜打的山响。李大牛去年秋天的时候，弄了不少的树叶，加上自己家人的粪便，弄了不少的肥料。一开春就全部的都弄到山东头那边去了。李大牛很是看重山东头的地，指望着用这块地来翻身。

　　李磨坐在油灯下面，李福儿拿了针帮着把李磨手里的血泡一点一点跳开，然后用热水浸湿了的布慢慢擦拭。

　　“疼吧？”李福儿问道，李福儿一直都不知道下地干活是这个样子，他也第一次意识到，农家人的生活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李大牛身上的担子也绝对的不轻松，想到自己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李大牛是卖了地才救了自己的命，土地对于农家人来说，是命根子啊。

　　李磨哑着嗓子道：“不疼，爹干的活比我还多呢，等这些泡好了，我也能干更多的活了。阿么怎么样？还是总吐么？”

　　李福儿嗯了一声，听着李磨说道：“小福儿，你在家照顾好的阿么，等咱家缓过来，大哥让你风风光光的成亲。等我再大些，能把田里的活都扛起来的时候，就让爹歇歇。小福儿，你是不知道，爹一天都在地里，不停的干活，晌午的时候就吃两个饼子，带的菜都让给我吃了，他就拿着水往里咽。我瞧着都心疼……”李磨说着，语气都哽咽起来。

　　李福儿心里的压力更加的大了，以前都说农民是靠天吃饭，脸朝黄土背朝天。老天爷要是有心，这一年就风调雨顺，皆大欢喜。要是老天爷发了怒，那就是旱一年，涝一年，还有蝗灾。让李福儿担心的是从过年以后，只下过一场雪，接着一直到现在，是一场春雨都没有过。

　　人说春雨贵如油，如今更是牵动全村老少的心，开春就没有好兆头，这一年，怕是难过的很。李大牛如此卖命的在地里泡着，恐怕也是有着同样的担心吧。如果今年是灾年，阿么肚里的孩子，要命的租子，一大家子的嘴，都靠着李大牛一双手呢。

作者有话说

　　加更……爪印尽情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