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前尘往事休》久雨

3、六扇门纪事（三）

　　“惜朝，我们出去找晚晴小姐吧。”
　　顾惜朝把脸一撇：“晚晴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我们留张字条？”
　　“万一她没看见字条呢？”
　　“我们写大一点，对，就挂在门上。而且你想，晚晴小姐这么聪明这么会看不见？”聪明和看不看得见有什么关系？
　　“可是……”顾惜朝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她只是去买菜……”
　　“那就去菜场找。”
　　“菜场？”
　　“对啊，不是很远的。”
　　“可是……”
　　戚少商想破脑袋“诱拐”顾惜朝出去逛逛，总闷在小院里会发霉的会发霉的，发了霉就会长蘑菇的长蘑菇的呀。碰巧追命从房顶上路过……
　　揪下追命拖着顾惜朝出门。
　　架不住戚少商的软磨硬泡，顾惜朝勉强同意。
　　半年来第一次踏出小院，也是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小世界。
　　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什么物是？什么人非？
　　不记得了，只是有种哀伤的情绪在心口蔓延。
　　怔怔地望着他的小院，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找不到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手背，一回头就瞧见圆圆的包子脸上满是担忧：“怎么了？”
　　撑起一抹笑来，摇摇头：“没事。”再次面向院子的方向喃喃自语：“好像晚晴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会陪你，一直。”
　　顾惜朝拉开戚少商的手，摇头，像对戚少商承诺的你信任，又像对自己的讽刺。

　　沿着小路漫行，走过一个弯，就见一位翩翩贵公子负手立于小楼前。
　　面容俊朗，浓眉星目，脸若冠玉，衣着却十分随便，神态间自有一种贵气。这里是六扇门，不乏位高权重之人在此，可稀奇的是这人站在门外独临寒风，这六扇门的待客之道叫人啧啧称奇。
　　此时贵公子也看见了戚顾二人，立刻熟稔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啊，戚捕头。”
　　“是啊，小侯爷别来无恙？”戚少商虽是这么回答，心里却着实郁闷，明明昨天才见过，就好久不见了，你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能不能不要这么思念我？我承受不起啊。
　　“如果无情能出来见我一面我就无恙了。”方应看做无奈状，目光落在戚少商身旁这位青衣长衫人身上，清秀俊朗，长相神似追命，更胜于追命，脑中浮现出一个消失已久的干过自己都没试过的逼宫的人物来。
　　“这位恐怕就是‘玉面修罗’顾惜朝顾公子了吧？在下方应看。”
　　一直打量方应看的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神枪血剑神通侯府方小侯爷’。”
　　方应看笑答：“原来我这么有名，就连长期不出门的顾公子都知道了。”
　　“你还敢再自恋点吗？”戚少商没忍住还是说出了这句长期积压在心里的话。恭维之辞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名号比常人长一点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方应看哈哈大笑道：“比起戚捕头的厚颜无耻，应看自然甘拜下风。”
　　“……”报复，红果果的报复，不就是嫉妒我能进无情的小楼你进不了么，用得着这么打击报复我么？戚少商扭头向小楼方向，果真大门紧闭，“小侯爷在此做什么？”
　　“赏风，赏月，赏美人。”
　　“……”
　　顾惜朝提出疑问：“看不见风，如何赏风？月还未出，如何赏月？并无美人，又如何赏美人？”
　　“顾公子有所不知，”方应看做西子捧心状，“用心，只要用心，万物近乎呈现。”
　　“是惜朝过于浅薄了。”顾惜朝点头，表示十分认同方应看的鬼话，“没想到小侯爷也是如此雅兴之人。”
　　“顾公子说笑了，这不过是应看一时兴起，说不得雅兴。”话锋一转，方应看故做悲秋怀人状，“只是应看爱煞六扇门的风，六扇门的月，六扇门的美人（这才是重点吧。）。”
　　“惜朝不懂，六扇门的风、月、美人与别处的有何不同？望请赐教。”顾惜朝充分发挥了不耻下问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是什么精神？）诚心诚意请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诚心诚意。
　　方应看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这要用心体会才行。”
　　“东西总是别家的好。”
　　听着方应看一段一段的歪理，戚少商的表情很囧，现在他是怀疑顾惜朝是追命的血亲了，不然怎么会陪着方应看聊这些东西。
　　方顾二人左一句“方小侯爷”有一句“顾公子”，天南地北扯起来，从辽军入侵到金国倔起，从小甜水巷的白牡丹李师师到奸相蔡京，从轩辕氏到赵匡胤，从武功天下第一的韦青青青到天下第七，内容五花八门，可二人神情认真，直接导致气氛异常和谐。于是戚少商被完全无视了，默默挪向无情的小楼敲门，求救。
　　方应看老早就注意到戚少商一脸纠结的表情，暗爽不已，叫你每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无情的小楼，还经常一呆一天，这会轮到你纠结了吧。
　　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乐翻了天。又巧拉个顾惜朝扯天扯地扯朋友，好打发独守小楼外的孤独寂寞时光。
　　叩了门，小楼内确实没有回应，可能无情真的不在小楼。想着戚少商又挪回来，这是方顾二人已然称兄道弟。于是戚少商有一次见证了顾惜朝又多了一位兄弟。

　　回去的路上，顾惜朝感慨万分：“没想到方应看这么不靠谱啊。”
　　同一时间，回神通侯府的方小侯爷同样感慨万千：“果然顾惜朝疯了。”

　　“找到晚晴小姐没有？”追命躺在屋里咬着糖葫芦，手边放着一壶酒。
　　二人面面相觑，完全忘了这回事。
　　顾惜朝默默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气自己跟方应看唠什么唠。
　　“没事，明天我们再去。”戚少商忍不住安慰道。
　　“明天我不帮你们看门！”追命吃完糖葫芦抱了酒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