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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鲜衣怒马、难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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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倒是极为靠谱的,没过几天就求宜妃请旨出宫。宜妃想着唐婉许久未曾归家,还特许她回趟王府。唐婉极欢喜,头天晚上几乎彻夜未眠,拉着夏实聊到天色微熹才勉强眯了一会儿。次日胤禟来翊坤宫接她,两人跟宜妃请安说话,宜妃见他俩一副坐不住的样子,笑道:“快去吧快去吧,难为你们耐着性子挨到这会儿。心思早就飞走了吧?”这才出宫来。胤禟要骑马,唐婉则和夏实冬雪同坐了一辆马车里。唐婉一面高兴,一面又担心这番回去遇不到经希。翻来覆去间,边听胤禟在帘子旁道:“和亲王府到了。”唐婉喜不自胜,忙要下车。玛尔珲带着经希蕴端来迎胤禟,又请进王府。唐婉自然要去后院和赫舍里氏等请安,她难得出宫,赫舍里氏见了倒比往日待她亲近了不少,拉着她看个不住。唐婉心里想着经希,方才在大门口匆匆见了一眼,小一年没见,他是愈发风力倜傥起来。赫舍里氏自然知道她自幼和经希亲厚不比常人,因而笑道:“你经希舅舅正在前院陪九阿哥呢。”唐婉不好意思道:“瑶儿愿意在这儿陪郭罗玛玛。”赫舍里氏道:“你进宫倒是学了好些规矩。”唐婉道:“宫里规矩大,瑶儿生怕行错半步呢。”赫舍里氏笑道:“才夸了你,便和郭罗玛玛撒起娇来,当真孩子气。”说完把她搂进怀里。唐婉想着,这人和人之间到底是距离产生美。以前天天在王府折腾,赫舍里氏倒是不见如此亲近。明珠道:“额娘自从见了瑶格格,便不理明珠了。”赫舍里氏只得把她也搂到怀里,这样一左一右的说笑。
不久,富察氏来请唐婉去院子里坐坐,赫舍里氏心知是经希偷空跑出来寻唐婉,也就放她去了。唐婉远远看见经希,一蹦三跳的跑过去喊道:“经希舅舅。”经希还似往常般一把抱住她道:“快让我看看,可是瘦了?宫里一切可好?”唐婉见了他,强忍泪道:“我一切都好,就是心里挂念着家里。”经希也红了眼眶道:“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富察氏上来道:“爷和格格请里面说话,何苦在这大风口站着。”经希道:“正是正是,是我疏忽了。瑶儿快进来。”两人一同坐下,经希细细问了她平日情况,唐婉也答了。两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儿话,有人来传话说九阿哥来请。唐婉心里埋怨胤禟的急性子,又舍不得经希。经希道:“瞧你,日后还没有相见之日?”唐婉只得不情愿的起身,经希瞧瞧塞给她一个极为精巧的匣子道:“这个是舅舅送你的,你带回宫去。”唐婉喜道:“莫非是这些日子给我攒的好玩意?可是怎么用这样小的匣子装?”经希忍笑道:“你这丫头只想着玩,你回宫去看,路上不许偷看。”唐婉道:“什么东西这样神秘?”经希道:“回去你便知道了,不许给别人看。”唐婉见他说的郑重,只得应了。又不舍了好一阵,直到胤禟又差人来催才离去。
从和安亲王府出来,胤禟见她红着眼眶上了车,只催马在跟在她车帘子旁边说话。唐婉觉得这般隔着帘子说话甚是不便,道:“你且安心骑马,这样说话也不方便。”胤禟道:“你也别一心难过,咱们这就骑马去。”唐婉应了,胤禟又道:“我们素日练习骑射的马场倒是有几匹良驹,只是兄弟们都在怕你不便,不如去你往常去的马场?”唐婉道:“那是我舅舅带我去的,里面还有我的一匹白马呢。既是如此,我们就去那里。”两人商议定了,就往马场去了。
唐婉先拉着胤禟去看了她的白马,胤禟见惯了上林苑里那些进贡的良驹,倒也不觉什么,随口道:“你若是爱马,我让人给你挑好的去。”唐婉不屑道:“你懂什么,这马是舅舅送我的,旁的再好也抵不过它。”胤禟道:“你心里只有你那经希舅舅,但凡他送的都是好的。”唐婉道:“那是自然。我小时候多得舅舅教导,自然与他最要好。”胤禟撇撇嘴,道:“我们也是自幼的交情,怎么不见你这般对我?”唐婉道:“你我也算自幼交情?不过你还是个奶娃娃时候,我见过你几面,恐怕你都不记得了。”胤禟怒道:“你你你!你胡说。”唐婉掩口笑道:“果然不记得了。”胤禟气的脸都绿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唐婉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去跑两圈好了。只是这里的马不比宫里,九阿哥将就下好了。”胤禟道:“我骑了马来,你小心些。”两个各自换骑装,牵了马出来又比试了一番。自然是胤禟胜过唐婉好些,又怕她心中不悦,故意勒了马。唐婉纵马追上他笑道:“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你也不必这样让我。”胤禟被她看破,别扭道:“谁让你了,我是看马跑累了放它歇歇。”唐婉此刻活动一番神清气爽,自然不和她计较道:“即使如此我们再跑一圈罢。”胤禟道:“你的骑术在女子里倒是不错。”唐婉笑道:“我郭罗玛法说了,咱们满族的女孩不比那汉家女子矜持做作,定要这般才好。”胤禟道:“和安亲王倒是会教女儿,难怪额娘那么喜欢你。当年额娘的骑射也是一流的。”唐婉点头道:“正是呢。”两人又策马奔驰一番才往宫里去。
唐婉晚上和胤禟一同向回宫,又见了宜妃,宜妃抱怨道:“你们两个一出宫,就撒了欢,这时候才回来。”胤禟道:“今日不光去了和亲王府,还和遥姐姐赛了马。”宜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道:“瑶儿会骑马?怎么没听你谈起过?今日可是谁赢了?”唐婉道:“却是九阿哥赢了我好一程呢。”宜妃笑道:“好丫头,是我大清的格格。我素日看不惯那等矫揉造作的女子,咱们圣祖皇帝自马背上打了天下,如今的格格反而不会骑射。”唐婉道:“我粗笨的很,比不得宫里的格格尊贵。”宜妃撇撇嘴道:“我看你好的很。”胤禟道:“额娘和遥姐姐说话吧,儿子要回阿哥所了。”宜妃道:“你快去吧,横竖我们说话你也不爱听。”胤禟告退了,唐婉又陪宜妃说了两句,宜妃便让她回去休息。
唐婉由着冬雪服侍着换了衣裳,只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夏实捧着一个识文描金花鸟匣子走进来道:“格格,这个是什么?”唐婉见了想起正是经希交给自己的东西,忙一把抱进怀里道:“是舅舅给我的。”夏实见状笑道:“嬷嬷你看,格格这般还以为谁抢了她的宝贝。”赵嬷嬷也跟着笑了,唐婉道:“我先看看是什么再整治你。”说完讲匣子放在膝上,认真打开来,只见上面放了几支精美珠钗,唐婉拿着看了看,递给夏实道:“你看看?”夏实捧着看了赞道:“这珠钗步摇当真精美,咱们进宫这些日子看了这么多珠宝钗器,虽工艺精湛,但是却不如这几支匠心独具。”唐婉笑着指给她道:“你看这支嵌紫晶兔金簪和这对金环镶宝玉兔耳环,可不是十分可爱?像极了以前我和舅舅一同养的那只小兔子。”夏实道:“十七爷对格格是十分用心的。”唐婉道:“冬雪仔细收好了,横竖平时我舍不得戴。”又低头去看那匣子,原来在那珠钗之下还整整齐齐码放了纹银,赵嬷嬷见了叹道:“到底是十七爷心里念着格格,这般体贴。”唐婉点点头,把银子拿出来,却见银子下面还有一叠银票,不由得惊讶了。赵嬷嬷见她神情上来看了道:“十七爷能如此待格格,到底是格格的福气。”唐婉再一抬眼已经是泪流满面,赵嬷嬷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道:“十七爷疼爱格格,格格怎么反倒哭了?”唐婉道:“我不知道自己修了什么福气,得了郭罗玛法和舅舅这般疼爱。”赵嬷嬷也流泪道:“就因和安亲王和十七爷疼爱格格,格格才要保重自己,也要叫他们放心才是。”唐婉想着岳乐已逝,经希又一心要做那闲散郡王,自己就算有十二分的心气也不知道如何出力,心中算出不已。
待晚膳后,唐婉心绪稍定,便只留了赵嬷嬷并着夏实冬雪说话。冬雪道:“郡王爷送了这么多钱财来,格格也要有个打算才是。”唐婉心知她估计要让自己理财,奈何她素来不是理财高手,便道:“依嬷嬷看如何?”赵嬷嬷有意历练冬雪,道:“冬雪,你且说来看看。”冬雪道:“奴才愚见,虽说如今在翊坤宫事事有宜妃娘娘照拂,但是有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不如先把银票收起来,绞些碎银子伤人也是极方便的。”唐婉点头道:“这些话是极妥当的。”赵嬷嬷也赞同的点点头,又让冬雪收了银子。唐婉叹道:“我近来常想,如今我好歹进了宫,却不能为府里尽力。生受了这些益处,却无从回报。”赵嬷嬷道:“格格多虑了,如今格格在宫里平安富贵,老王爷在天有灵,也是欣慰的。”唐婉知道她有心安慰自己,偏有些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她一心想要为岳乐经希尽心尽力,却始终不得要领,心里又急又焦偏没个能说最实心话的人,又碍着古代人思维与自己不同,规矩众多不能说出来。赵嬷嬷一心怜她,自然觉得岳乐也好经希也好,对她疼爱照拂都是理所应当。但唐婉始终非郭络罗凌瑶真身,开始自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的享用,反倒是数年相处下来生出的亲情让她觉得真实可亲。岳乐去世时,她因只是外孙女不用守三年孝,心里反而难过,平日只作素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