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知音难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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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两人都因玩得太尽兴，对于顾连生的询问，都是有一字没一字的敷衍。然后两人一夜无语，各自回房，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顾枝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这不过是一个术法的时间，随后她端着盘子出来，看到顾雨青正在门口与人说话。她不禁好奇，蹑手蹑脚走过去看。
原来是邻居方悉。这个小女孩腼腆地对着顾雨青笑着，背着双手，年方十七的她生得倒是标志可爱，自从第一次见了顾雨青就一直粘着他，问东问西的，最近更总是缠着顾雨青借书。方家也总是尽些邻里之好送些鸡蛋之类的吃食过来，如此这般，这女子来得也就正大光明。
“青哥哥，我跟娘学缝衣服呢，过几日给哥哥送件秋衣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方悉甜甜问。
顾枝撇撇嘴，这声“青哥哥”叫得她头皮发麻。她负手而立，揉揉太阳穴，倒想看看雨青的反应。
“怎好意思麻烦方姑娘，子玉心领了。”顾雨青手拎一篮鸡蛋，微微笑了一笑。明明是温润的一个人，手上的鸡蛋却怎么也显得好笑。
顾枝却是厌烦了这样纠缠不清的场面，没等方悉开口，她便很自然的拿过雨青手中的篮子，轻轻说：“子玉哥哥，我来叫你吃早饭。”
顾雨青倒是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抓住救命稻草似地说：“再会，方姑娘。”他做出准备关门的动作，只听见方悉在门外喊着：“青哥哥，那我便给你做一身白衫啦！”
顾枝抿抿嘴，不自知地加快了脚步。
早饭席间，顾雨青同无事人一样调笑道：“明蟾，今日怎么不说话？小丫头做饭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顾枝白了他一眼，愤愤道：“多谢子玉哥哥抬举，是你的悉妹妹之前送来的蛋好吃。”
雨青塞住，心里莫名地开心，道：“这方姑娘惹着我们家明蟾了？”
“不敢不敢。明蟾怎么敢生方姑娘的气，方姑娘与哥哥如此要好，‘青哥哥’叫着真是甜到了心里。”顾枝一句话，个中酸味真是溢于言表。
“枝儿！真是胡搅蛮缠！“顾连生看不下去，呼了一声。
而顾枝又瞪了雨青一眼。雨青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这使她更加气结。
安静地吃完早饭，收拾完东西，顾连生就把雨青叫去了书房，顾枝觉得气氛不对，化了鸟形，停在窗台上偷听。
“子玉。今天早上枝儿说的，我不是没想过。这方家很早就与我们顾家要好。两家更是时时相互扶持，我听说方家的长子方颐如今在朝廷已是吏部侍郎，当时你爹没有少暗中提拔，他的仕途十分宽广。如今方悉姑娘已经及笄，如果你可以迎娶方姑娘，使两家亲上加亲，那么之后再入仕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雨青背对着顾枝的方向，看不清表情，顾枝想要再往前凑一点，却一个趔趄踩空，扑通掉下了窗台，落在书房地板上。
鸟儿掉地的声音引得两人都向后张望，雨青发现了在地上扑腾翅膀的画眉鸟，“扑哧”笑了，他捡起鸟儿，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外，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呆的鸟，真是有趣得紧。”
“子玉！我说的，你有没有听见？”顾连生有些急了。
突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画眉鸟扑腾翅膀，飞到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顾枝。脸色有些发红。
她走到门口去开门。只见昨日在画馆遇到的男子，一身青衫站在门外。
男子说明来意：“姑娘，我…我是昨日……”
“子玉哥哥，昨日画馆的那位公子应邀来了。”顾枝打断他，看见顾雨青从书房出来，淡淡地说，完全不看他一眼。
雨青没有觉察出顾枝的不同，只是点头，对来人说：“公子果然来了，快请进。”
于是两人来到客厅，顾枝给两人倒茶，那人只是连连作揖。顾枝觉得有点滑稽，扑哧一声笑了。
随后，顾枝拿了一本书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看了起来。
雨青微微一笑，对男子道：“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男子道：“在下是城北的柳问，字新舆，不过是一介寒窗。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是姓顾，名雨青，字子玉。这位是家妹顾枝，字明蟾。”雨青望向顾枝那边。
顾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继续看书。
“昨日见到姑娘，不禁感叹世间有如此佳人。”柳问赞扬道。
顾枝脸刷的就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她，不禁害羞道：“柳公子不要打趣了，还是不要理会顾枝的好。”
顾枝这娇嗔的话一落，雨青和柳问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沉默了一阵，还是柳问先开口：“顾公子，昨日派明蟾姑娘来说的话，可是真？”
雨青笑道：“唤我子玉便好。当然是真，新舆为何如此痴迷这召南公子的画作？”
柳问轻叹一口气，道：“子玉，说起召南公子的画作，我只觉得有契合之感。当年我柳家也算是江城大家，只因遭人暗算，一夜人财尽失，此间磨难已经不堪回首，我穷困潦倒之时，在画馆遇着这召南公子的画作，题为《秦淮水凉》，画的明明是春风五月，理应明丽醉人，而那画却阴郁风凉，却只有右侧的一角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佛暖春就要蔓延至各处。这画倒使人心底一暖。我虽不是作画大家，个中滋味却还是懂的。我与召南公子的画一拍即合，随即掏出当日我所有的银两买下那幅画，之后也常常流连画馆，想要求得一幅召南画作，只可惜，怎么也求不到了。如若公子能赐新舆一幅召南画作，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柳问一口气说了太多，两人的经历如此相似，让雨青有些不知从何处说起。他沉默了许久，道：“新舆言重了。不瞒你说，我就是召南。”
柳问一时间哽住。他“腾”地站了起来，双眼充满了惊异与喜悦。顾枝抬起头看看两人，觉得好笑。
雨青语气更加平缓了些，他说：“新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些东西明明不想去相信了，可是这世界却使我们不得不为那些东西努力。召南不才，能得新舆如此知音，乃是荣幸。”
柳问好久才缓过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召南公子竟就在我眼前。我竟会以为，召南公子是一名不惹尘世的富家公子，是我愚鲁了如今终得一见，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加有风采些。召南，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
雨青轻叹一口气，说：“还未到时候。有些事情我始终是放不下，如今我虽是读书人，却又不愿去赴那考场。”
柳问点头，道：“或许我能感知一二。”
雨青抬起头，微笑道：“新舆稍候片刻，我还有几张自己珍藏不愿出售的画作，今日拿给你看，若是喜欢，便赠于你吧。”说完，他转身进了内庭。
客厅霎时间又变得安静了。柳问复又坐下，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顾枝倒是觉得这气氛很诡异，她和煦一笑，道：“公子不必拘束，昨日子玉哥哥跟我说，柳公子是他难得一遇的知音。如今该放开那些礼节约束了。我顾家现在既不是高官也不是富人，柳公子还是随意些吧。”
柳问答着“好。”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似是平静了，张口问顾枝：“姑娘今日说话，貌似比昨日流畅了许多？”
顾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个那个了很久，终是答道：“之前是不敢在人前说话，一说话就舌头打结。昨日遇着些事，突然间胆子就大了。”她合上书，脸有些红，装着没事一样喝了一口茶。
柳问哈哈地笑。突然间他神色有些变化，被顾枝觉察到了，她问道：“怎么了？”
柳问沉默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还是说：“昨日悦己楼的赛歌大会，全城都传开了，说是召南公子身边有一位飘飘若仙的姑娘，如花似玉，歌喉如画眉鸟一样婉转，连全城的头牌歌姬燕儿姑娘也稍显逊色。说的是明蟾姑娘你？”
顾枝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公子说的是真的么。我不过是随便唱了一首，竟收到这样的效果？”
柳问点头道：“骗你做什么。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江城有位召南公子，召南公子身边有位不惹尘世的姑娘。你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睹召南和你的真容。”
顾枝倒没想过这些后果，她看着自己的手指，茫然道:“那些人，随他们去。”
柳问低下头，暗自道：“何等荣幸，能够结实你们呢。”
顾枝没觉察出柳问这句话中的色彩，只是调皮道：“新舆大哥，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说话，不比跟子玉哥哥说话来的拘谨呢？”
“那是…”柳问一时哽住，“大概是明蟾姑娘你时时笑容可掬，直教人放下拘礼吧。”
“哈哈哈……”两人复而相视而笑。
“……你们谈什么呢，这么开心？”雨青抱着画卷从内庭里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关于如今全城人都知道江城召南公子的事。”顾枝轻描淡写道。
雨青很聪明，他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扯了扯嘴角，道：“明蟾，还不是拜你所赐。”
顾枝不语，拿起桌上的书，打开继续看。
见顾枝又继续装聋作哑，雨青摇摇头，拿起桌上的卷轴，打开来给柳问看。只听见柳问一声长叹。之后两人便对着雨青的画作一番讨论，两人言谈之间对对方均是互相赞赏。如此，一上午便匆匆过去。
柳问站起身，微微鞠躬，道：“多谢子玉今日赠画，新舆感激不尽。无奈家母卧病在床，我不得不回去照料。若子玉不嫌，明日我再来与你讨论，我前几日得了几本好书，正好带来。”
子玉微笑道：“那我明日便在此恭候新舆了。”
两人别过，客厅便只剩下雨青和顾枝两人。顾枝觉得尴尬，把书合上，起身欲进屋。却不料雨青抬起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
“怎么明蟾，我还没有生你的气，你反倒生起我的气来了？” 微嗔的语气，眼中却带笑意。
顾枝抬起头，对上雨青的笑脸，那一张脸精致而和煦，不知自己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尴尬，飞速别过头去。
“子玉哥哥倒是好笑，烦劳您记挂着明蟾。还是希望哥哥多记挂些我未来的嫂子。”顾枝不怒反笑。
两人相视许久，僵持不下。还是雨青先笑起来：“我道小丫头生什么气呢，原来是怕哥哥给你找个嫂子啊？”
顾枝被说中，装作无所谓，却又不自觉地仔细听他下面说的话。
雨青觉得好笑，俯下身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说：“明蟾别怕，哥哥有你一个就够了”
觉察出个中暧昧，面色一红，顾枝摆脱他的手臂，明快地道声：“我才不怕呢！”小快步走进内庭去了。
之后的时间倒是过得飞快，顾枝心情无比明朗，自己都不自知地唱了很多歌。雨青有意回避着顾连生，不想继续上午的话题，独自在房中看书，一日无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知音难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