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gl)》豆八

2、重返

　　当两人驱车到李小桃开的咖啡屋时，雨已经停了，月亮露出半个尖脸。李小桃刚刚打烊。这时候正猫腰拖着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话：“我跟你说，可招笑了。那娘们虎了吧唧的。一大早就来跟我唠嗑。你说我唠吧，也不好，不唠吧也不好。无论唠不唠，都不好。无论唠不唠，都是个问题。你说我唠还是不唠……”说了几句，她就直起身，扭向一旁笑着。种种就坐在那边的轮椅上，微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她。
　　“叮当……”门框上的风铃响了，云然和豆豆进来了。
　　对于两人的到访，李小桃很惊讶：“你们咋来了捏，这都几点了？”
　　豆豆冲过去，一把搂住艾种儿的头，亲热极了：“种种，我又给你带糖来了！玉米软糖，又香又甜。”
　　李小桃很不满，放下拖把解下围裙去倒咖啡：“豆豆，不准把种种当小朋友。”
　　豆豆已经把软糖剥开，塞进艾种儿嘴里，嘻嘻笑：“种种喜欢就行了，管得着么，真是的。种种好吃吗？”说着，轻轻捏了捏种种的脸。她白皙如雪的皮肤上立即出现两个微红的印子。
　　艾种儿缓缓嚼糖，笑着抬起右手，握住了豆豆的食指。
　　“哎呀！”豆豆高兴得大叫：“五个指头都能动了！小桃！你看！”
　　“早就能动了。”李小桃把咖啡放在云然面前，说：“云云说的不赖，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云然没动咖啡，一脸严肃地对李小桃说：“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李小桃本来要阻止豆豆再捏艾种儿的脸，听到云然这么一句，惊讶极了。不过她还是转头对豆豆道：“豆豆把种种先送上楼吧，我们一会就上来。”
　　豆豆很知趣地答应，推起艾种儿就走：“种种我跟你说个笑话。从前啊，有个软糖……”

　　等两人出门没了影。云然一指对面的影子说：“坐下说吧。”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李小桃依言坐下，艾种儿不在身边，疲倦之色立现：“啥事儿啊？”
　　云然盯着李小桃问：“小桃，我问你，两年前的事，你还有恨吗？”
　　李小桃一愣，随即挪开目光。“不恨咋可能。种种原来是啥样，现在是啥样……”
　　“那么……你仅仅是恨吗？”
　　“啥意思？”李小桃抬头，满脸不解。
　　“今年还没破的那个连环杀人案。死者三个人里有两个涉嫌参与绑架案。这是巧合吗？”
　　“和我有啥关系？”
　　云然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但眼里担忧可见：“警方已经开始注意了。今天还向我了解当年种种被绑架的情况。”
　　“注意我？我们是受害者啊！当年是警方无能，拖累种种到这个地步。现在死了两个绑架犯，就怀疑我？！这个逻辑太神奇了！”
　　“不是他们怀疑，只是我担心而已……”
　　“把心放肚子里吧！”李小桃扶桌而起，转身去关电闸。店里顿时被黑暗笼罩，好在还有微弱的月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走吧，先回家去。豆豆一个人照顾不好种种。”
　　云然看李小桃想结束这个话题，赶紧站起身想说些什么，被走到门口的李小桃抢先。她握住玻璃门的扶手，低头轻声说：“再说，那些人，不该死吗？”
　　“该死。”云然正色说：“但不能是你杀。”

　　云然已经很久没来李小桃和艾种儿的家，进门一看，和记忆中大不相同。看来是精心装饰过。不大的客厅背景画是暖暖的向日葵。每个房间的门框上都挂了海蓝色的风铃。沙发上堆了一圈小猪玩偶。还有个奶瓶抱枕，软得蓬松诱人。因为楼层高，窗户外没有其他建筑的遮挡，拉开窗帘就是星空弯月。夜风一吹，云然都有些出神了。
　　李小桃下厨，给云然和豆豆做了碗拉面当夜宵。云然一碗面下肚，真是觉得又美味又暖和，一时想说的话都觉得不该开口。豆豆跪在沙发上握住艾种儿的长发扎小辫。李小桃则坐在艾种儿身旁，伸手窝在艾种儿怀里。艾种儿双手握住她的手心，歪头靠在她手臂上。
　　云然收拾面碗，顺手洗掉碗筷，然后仔细打量房间。冰箱上贴满了她两人以前的大头贴。艾种儿意气风发，李小桃英气十足，当真登对。再走过几步，餐桌玄关上也是两人旅游的合照，还有李小桃武术比赛的得奖照片。云然本以为两人会比较逃避以前的回忆，没想到是丝毫不忌讳。
　　李小桃像是猜到云然的想法似的，笑道：“等种种再好一点，我们就再出去转转。然后回趟种种的老家。以前总是出差，没多少时间在家。现在倒是能好好陪种种……”
　　云然点头，由衷地说：“真好……想去哪？”
　　李小桃低头轻挑艾种儿的下巴，轻声说：“去看海……对不对，我们早就说好的。”艾种儿抿着嘴唇回应了她一个笑容，又低头贴紧了手臂。
　　云然深深点头，心里不知道是酸是暖，决定不再多话，便想招呼豆豆各自回家：“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豆豆走吧……你无聊不？”原来豆豆拉过两人的垂发，扎成了一股辫子，用红色发绳结了个蝴蝶结。“好看吧？”
　　云然一伸手把她拽下沙发：“走走走，种种要休息了。”
　　“慢点！小桃种种安安啊……”

　　云然把豆豆送回快餐店，自己开车回家，一路上心事重重。想起李小桃家温馨的感觉，稍微安心。她揉揉太阳穴，自嘲地笑道：“大概脑补太多了……小熊猫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吧……”

　　李小桃给艾种儿洗好澡，先抱她上床睡了。自己换了短裤紧身背心，打开了储藏室的房门。门一开豁然开朗。原来她把储藏室和另一间大卧室打通，成了间很大的隔间。里面摆了好几种健身器材，墙上也贴满了纸张照片。李小桃从抽屉里捏出一把加长刀齿军用匕首，在手中翻腾把玩。突然扭手一挥，匕首紧紧压住墙上一张白纸。白纸A4大小，空白底色，中央是红得像是用血写的几个大字：
　　奥风，绰号“小熊猫”。

　　几日后的夜晚，豆豆送走喝多了的最后一桌客人，卷了抹布赶紧擦桌子。她心里还牵挂着LOL，想着随便吃点东西就去德玛西亚一把。
　　这时，门被推开了。豆豆条件反射般说：“欢迎光临，菜单……”还没说完，自己就纳闷了。这么晚，哪里还会有客人。
　　别说，还真有。客人是个短发齐耳的姑娘，戴着很大的黑框眼镜，背着个旅行背包。包很旧，还褪了色但干干净净。
　　“老板……”斯斯文文的声音，透出一股书卷气。
　　豆豆拉开刚擦好的椅子，请短发姑娘坐下。“你这来的可真挑时候啊。请坐。”
　　短发姑娘把背包卸下来，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刚下火车，不敢在火车站旁边吃饭。就走过来了。”
　　豆豆翻开一页两开的菜单给她看：“能找到这不容易啊，七拐八拐的。”
　　“闻着味找来的！街口看不到店门，但是能闻到味道。”短发姑娘推推眼镜，趴在菜单上用手压着菜名，一个个选过。
　　“嘿嘿，有那么香吗？得了，我就晚点打烊。吃什么？”
　　“这个，三鲜炒面。”
　　“要得，很快就来。”

　　炒面很快就好。短发姑娘低头吃面不再说话。豆豆还没吃晚饭，被炒面的香味刺激，一下子就觉得胃饿到抽搐，赶紧到厨房三下五除二趴了几口大锅剩下的炒饭。吃得一碗下肚，才心满意足地回吧台。刚进得前厅，就看见短发姑娘放了筷子，从背包里翻出水壶喝水。豆豆去吧台倒了杯热水给短发姑娘：“天气凉了，喝点热的吧。”
　　短发姑娘赶紧接过，边点头边说：“谢谢，谢谢。”
　　豆豆看她炒面还剩半盘，顺口问道：“不合口味？”
　　“不是的，”短发姑娘练练摆手，解释说：“我向来，过午不食……今天中午在火车上没吃，下了车就觉得饿得很，但也吃不多。”
　　“哇……何必这么自苦啊。你不胖啊。”
　　“呵呵，”短发姑娘笑不露齿，喝了口热水：“我不是减肥，是习惯了。”
　　“太有毅力了……都像你这样晚上不吃饭我可怎么活啊。听口音，你不像本地人啊。这么晚了……是回家吗？这里晚上出租车不好打。”
　　“不……我在附近找了旅馆了。很近。”短发姑娘低下头，用餐巾纸轻轻擦嘴角。
　　豆豆把碗筷杯碟都收拾到一块，随口说：“那方便就到我这吃呗，我给你打折。哦，我忘了你不吃晚饭。”
　　“我会来的。谢谢你。”短发姑娘从皮夹里抽了十块钱递给豆豆，背起包准备走。
　　“等等，”豆豆从吧台上拿了张宣传单给她：“我这还能送饭，打个电话就行。你贵姓啊。”
　　短发姑娘接过单子，微笑道：“我姓……熊。叫我小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