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gl)》豆八

1、来由

　　瓢泼大雨，砸得黑伞噼里啪啦响。
　　苗警长透过伞沿往外一看，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都被雨水浸模糊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街上行人寥寥。苗警长很想立即回家，点一支香烟泡一杯咖啡，把自己陷进软沙发里，翘着脚搁在茶几上……但她只是紧了紧风衣的高领，拐进了这商业街的一条小巷。
　　小巷口过去没几步，是一间快餐店。灯箱上“豆豆快餐攻略”六个字只剩下“豆攻”两字还挣扎着坚持岗位。苗警长收了雨伞，弓身进了快餐店。
　　进了店去，苗警长略略环视，见没有客人，只有老板豆豆在吧台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听到有客人进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欢迎光临，菜单在桌上，您先选，等会给您点菜。”店里环绕着神曲中的至尊：“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苗警长径直走到吧台前，探身看着电脑屏幕：“哟，小奶糕已经超神了。”
　　“哟！是苗老妹啊！”豆豆丢下鼠标，转身就去酒柜拿酒杯：“来了上好的红酒，来点？”
　　苗警长从怀里掏出香烟盒，甩了一支出来，用火柴划着，叼在唇间美美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不用，我就喝啤酒。”
　　豆豆一手拿下两个啤酒杯，笑着说：“那老规矩，海鲜炒饭？”
　　“加辣。”
　　“知道知道，虾不够，辣来凑。”
　　苗警长夹着烟指指电脑：“因为您长时间没有进行活动，将和服务器断开哟。”
　　“嗨，谁还没个事啊。我有五个小号。稍等，我陪你吃，我也没吃饭呢。”
　　没多大功夫，豆豆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炒饭出来。放在顺手的桌上，又开了两瓶啤酒，给苗警长倒满了杯：“这是新进的德国啤酒，尝尝，口味重。今天大雨，没客人，我正好陪你吃饭。我请客。”
　　“要你破费干嘛。”
　　“嘿嘿，我开店铺做买卖的，你大警长不吃我几餐我还不踏实呢。”
　　苗警长仰头咕嘟咕嘟地一气喝了半杯，长呼道：“好酒。”
　　“怎么这么累的样子，相亲了？”
　　“还有时间相亲？半年三起命案，人心惶惶，再破不了案，我真要卸职相亲去。”
　　苗警长说的这三起命案在报纸上都占过一整版的版面，豆豆自然是知道的。“凶手还会作案吗？”
　　苗警长咽下嘴里的虾仁，说：“最近我倒有点线索，今天来也是向问你一个事。”
　　“苗老妹只管问。为苗警官提供线索，既是光荣也是义务。”
　　“两年前，你是不是经历过一起绑架案？”
　　“是啊。怎么？”
　　“你能具体说说吗？”
　　豆豆喝了一大口啤酒，用袖子抹抹嘴，轻轻叹气说：“说到这个还真不痛快。被绑架的，是我的朋友艾种儿。绑匪不仅为了钱，还和艾种儿家里有私仇，所以把她折磨得很惨。”
　　“可好像她最后被救出来了？”
　　“那不是警察救的，”豆豆倒竖大拇指指指自己：“是我……和艾种儿的女朋友。当然，我只是帮了点小忙。”
　　“自己救回来的？！她女朋友是什么人？”
　　豆豆嚼着炒饭，含含糊糊笑道：“她叫李小桃，胆大脸皮厚，利落好身手，风情又万种。以前也是业界顶尖人物啊。现在嘛，开家小咖啡店。艾种儿命捡回来了，但人也废了。李小桃开家小店，全是为了照顾她……这和今年的命案，有关系吗？”
　　“没，应该没。我只是多了解些情况。凶手抓到了吗？”
　　“没呢。”豆豆又叹气，摸出手机来翻出一个号递给苗警长：“你还想了解些别的情况，可以打这个号。她叫云然，消息很灵通。不过她和我不一样，她要收费的。”

　　“你好，久仰大名。”苗警长礼貌地打量眼前这位头发极长的文静姑娘，很难把她和“江湖百晓生”样的人物联系起来。
　　云然撩发坐下，把随身大包放在靠窗台的座椅上，也不看单子，就对刚好走到桌前的服务生说：“一杯Milchkaffe。”
　　苗警长把香烟摁灭在小猪造型的烟灰缸里，端起自己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云姑娘是这里的常客？”
　　云然微笑，说：“苗警长有事就开门见山吧，我收费是按时间来的。”
　　“哦？现在就开始了？”
　　云然犹豫了一下，继续微笑：“你是豆豆的朋友，我打折好了。从我喝到咖啡开始算吧。”
　　“我想请教你，当年艾种儿被绑架的那件案子。”
　　云然打开白糖小瓶，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咖啡做准备。“这种刑事案件，苗警长不比我清楚？”
　　“我去年才调到本市。之前有些案子，又记录不明。不怕惭愧，我真不如你清楚。”
　　咖啡到了，云然立即下手，加了三勺糖，调匀了抿了一口。按亮了手腕上的电子表。表盘莹蓝的数字：21：32
　　“艾种儿被救出来后，我就对整件事做了规整。现在时过两年，她可能还没我记得清楚。”云然拿过那个大提包，打开包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这是她记录的卷宗。把有价值的事或是大事记录下来，就是她的工作。按照年份和名字索引稍做查找，云然找到了两年前的那宗绑架案。
　　“两年前，艾种儿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仇人绑架。因为她之前有给在家的女朋友李小桃发短信，所以李小桃很快就发现早过了到家时间她还没回来。李小桃立即报案了，但是这么点时间的失踪，警察局根本不会受理。直到第二天，有快递送上门，一个装有影音文件的U盘，警察才确定艾种儿的确是被绑架了。”
　　苗警长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绑匪是什么要求？”
　　“要钱，一百万。李小桃身手很好，当时已经小有名气，收入不低了。但是一百万对她们来说，还是个大数目。李小桃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绑匪也不催，只是每天快递来一个u盘，里面就是虐打艾种儿的视频。李小桃拿出所有积蓄，又四处借贷，四天后终于凑齐一百万。但在围捕绑匪取钱的过程里，因警方不慎，被绑匪发现。于是赎金提高到一百五十万……”
　　“那艾种儿呢？”
　　“她……”云然轻轻叹气，喝了一口有些凉了的咖啡：“在视频里她总是强撑着，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摸样。大概，是不想让李小桃担心吧。但实际上绑匪每天给她灌下稀释了的毒药，等绑匪一离开身边，她就吐血。据说那房间的角落里全是血。”
　　苗警长皱起眉头，把烟拦腰摁灭在小猪的嘴巴里。
　　“李小桃绝望之余，不再相信警方。豆豆就找到我来帮忙。我也尽力去查，通过视频里的蛛丝马迹，很幸运地查到了艾种儿被关的地方。李小桃竟然自己把艾种儿救出来了。当然，绑匪是逃了。艾种儿也……”
　　“绑匪，是什么人？”苗警长突然打断云然的话。
　　“苗警官去年才调来，可能有所不知。本市原来有个集团，带点□□性质。集团归一个奥姓家族所有。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其中缘由和艾家有关。当年这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查不到。要说的是这个绑匪，她就是奥家董事长的独女，奥风。小名小熊猫”
　　“已经知道嫌犯是谁，两年都没有抓到？”
　　“我刚刚说了，奥家带点□□性质。所以奥董事长把女儿从小放到国外学习生活，不让她卷入江湖事。除了名字绰号，她的情报几乎没有。绑架过程中一直蒙面，连受害人艾种儿，和她交过手的李小桃，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苗警长终于用力点头，似乎对这些消息很满意。“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打听这件事吗？”
　　云然看了一眼电子表，微笑道：“我从来不问客户的意图。”
　　“那你知不知道今年那三起连环凶杀案有什么共同点？”
　　“不知道。”
　　“不知道？”
　　云然撩撩长发，端起杯子抿了抿凉透了的咖啡：“对于没结论的事，我一般不关心。再说正在进行时的案子，我也打听不到什么内幕。”
　　“那我告诉你吧？”
　　云然又笑：“我可出不起钱买。”
　　苗警长第一次露出笑容，笑容居然很灿烂：“免费送你。三个死者中，有两个已经查明，都涉嫌参与过绑架案。另一个不明，正在查。所以，我就想从近几年的绑架案入手，看看有什么线索。云姑娘，今天就到这吧。我最后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做警方的顾问？”
　　云然略微吃惊，立即回过神，按亮电子表：“行啊，有顾问费为何不行。”
　　苗警长站起，从风衣里掏出一个信封，按在云然面前：“咨询费，有多的话，就算是顾问的预付款。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走。
　　云然一个人坐了很久。等到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车辆再不可能有苗警长的影子时，她把信封放好，掏出手机拨通了豆豆的号码。
　　“喂，这么晚找你姐姐干嘛？”
　　“豆豆，现在陪我去李小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