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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长兄如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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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航的声音透着疲惫,但明显比方才分别的时候轻松许多。“我弟弟找着了。要在同学家住几天。”
“是吗!那太好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嗯,是啊。”安航在电话里笑了笑,“你在哪呢?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在回家路上呢。” 我抬头往后视镜瞟了瞟,发现王楫舟看了我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路面上。“你赶紧休息吧,别担心我这儿。我也乏了,回去就歇了。”
“行。下次请你去五味轩。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我收了手机,在安静中再度闭目养神。突然前方传来了王楫舟毫无波澜的声音。“女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开眼发现他微皱着眉毛瞪我。我犹犹豫豫地问道:“你问我呢?”
“还有别人吗?”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脑子干嘛使得。”
我欠你了!我有点冒火。暗想谁给我打电话有你什么事,却还是跟傻子一样诚实地点点头,“对啊。是女人。”
王楫舟平淡地看着挡风玻璃没说话,弄得我茫然不知他刚才出于什么心理。我正想着要不继续睡吧,结果车子忽地来个急刹车,我的脑袋猛地撞在前面的椅背上。
“喂!你干嘛呢?!”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咬牙切齿。头顶上是个大大的红灯,这车居然以过百的速度压线停住。“长么大眼睛看不见红灯啊!”
王楫舟没搭理我,他闭着眼睛,同时深吸了几口气。
这时候红灯已经变绿了。
我整个傻了。因为王楫舟不但不开车,反倒打开车门,钻了出来,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门边上。咔一声,车锁开了。他的表情在夜幕下看不清楚,但是明显很诡异。毕竟他周围环绕着杀气……据说夜里开车容易被鬼附身。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估计是看我们半天没动静,后面跟着的一辆车嘀嘀地响起了喇叭。王楫舟不为所动,司机从车窗伸出头叫骂道:“开玛莎拉蒂就NB啊!你娘的绿灯不走是作死呐!”
“闭嘴。”王楫舟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明明极为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隐想到一个词——凶相毕露……“你想多看几年太阳就绕道走,活够了就继续叫唤。你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看着本田骂了一句“神经病”,就从右边绕了过去,我目瞪口呆。这是王楫舟吗?被□□的鬼附身了吧!
目送那倒霉孙子离开之后,王楫舟伸手拉开了我的车门。我低下头,缩了缩脖子,我承认我怂了。
看他的样子,我以为他要把我扔下车打一顿。结果他单手撑在车门上,俯视着我,特别淡定冷静地问了一句:“你有性·病吗?”
什么!?我蒙了。王楫舟的大脑回路好奇怪……我傻傻地看着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楫舟已经开口问了第二次。
“你有性·病吗?”他的目光穿过我脑后的玻璃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根本没看我。
你说什么呢!?我正要发作,却看清王楫舟按着门板的手在发抖,另一只手也紧紧握成了拳。他怎么了?我莫名其妙有点心慌。摸摸鼻子,我像五好青年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我很注意安全的。刚才那个是我的好朋友,很纯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急于解释我和安航的关系,但是王楫舟那个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往里坐点。”看着我往里面挪了挪,王楫舟随手关上了我的车门。之后又钻进了驾驶座。他发动了引擎,继续开车。
气氛变得异常微妙。
“你没事吧?犯病了?”我用力地捶了几拳王楫舟的椅背,粗声粗气地说,“要不我陪你看看心理医生啊?王总。”
“我很健康。”王楫舟的声音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的,冷得不带起伏。“关键是你。我无法忍受车上存在梅·毒螺旋体的载体。”
果然是这样!又是我犯贱。刚才还一心思敏感急于崩溃的忧郁青年呢,现在恶毒特质又尽显无疑。我抽了抽嘴角,挣扎片刻决定无视。跟这种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人说话真心气死了都只能算自己的。
王楫舟阔绰骚包曲线优美的玛莎拉蒂在一个世纪之后终于缓缓驶进圆清园旁,寒酸的小区。看着门卫大叔在喇叭响一声后就飞快地奔出来给我们开了门,我不由想起每次晚归时他脸上世风日下不忍直视的表情。
这小区不大,左转右转两回就到了我家楼下。
“我走了。谢谢。”车停了,我一边推开车门,一边道谢。
我站在车前挑眉地看着王楫舟推开车门,走到我身边。干什么?我一脸疑惑。
“辛苦把你送回来,不请我上楼坐坐?”王楫舟看了我一眼,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灯光下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搞什么!又不是我求你送我回来的!
结果三分钟后,我在黑漆漆的家门口掏钥匙。转了半圈,门咔哒一声开了。我冲着身后黑乎乎的轮廓摊了摊手,做了一个充满不情愿的“请”的手势,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
“请进吧。我家很小,如果你嫌弃我一定会把你扔出去。”我关上房门,在墙上摸索着开了灯。
今天除了私事,工作上的事情也比较多。加之到了雨季,天总是闷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下雨,人不在家也不敢贸然开着窗户。密封一天的房间里有股空气不流通的发酸的味道。
王楫舟眯了眯眼睛,适应突然到来的光明之后,不可觉察地皱了一下眉。“你很久没回家了?这么味儿。”说着,他吸了吸鼻子。
我脸上一发热,“你可真够金贵的。不就是一天没开窗户,至不至于。”我从王楫舟身边率先挤了进去,草草把沙发上凌乱扔着的毛巾和睡衣塞进储物柜,又随手打开了卧室和客厅的窗户。
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王楫舟已经泰然自若地换上拖鞋,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了。他四处打量了一番,无视我先前的提醒直接评价道:“这么小你也能住?”
我看着他嫌恶的表情,奇怪地不觉得生气倒觉得好笑。“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更好的以后再说吧。”
“你的零花钱呢?”
“自力更生。”
“燕雀之志。”王楫舟冷哼一声说到。
“行行行。”我翻了个白眼,用力握握拳头。这种问题上跟天生的大少爷计较是没有意义的,有些东西是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肉啊。“我是燕雀,你是鸿鹄,吾安知汝志。满意了?你明天不是还要谈判吗?有这么闲?赶紧回去吧。”
第一,我不想和王楫舟继续进行无营养的对话;第二,我身上沾了小疯子的口水,迫切地想洗澡。所以直接下了逐客令。可是骄傲的王楫舟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大眼瞪小眼片刻,我无力地耸了耸肩。非常和气地对他说:“那边饮水机里有水,凉的热的都有。想喝茶就自己拿杯子,茶几上有新下的银针。你自便。”我顾不得尽地主之谊,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掉了三个扣子的衬衫脱下来,丢在王楫舟旁边的沙发上。
我离开客厅抬腿往洗手间走。可是没两步就走不动了,因为光溜溜的胳膊忽然被人用力扼住。
我的肩膀垮了下来,我发现自己对王楫舟已经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了,因为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做出让人讨厌的举动。“你要干嘛?我只是想洗个澡。如果你需要招待,我可以一会儿再去。”说着我甩开他的手,拽过了揉成一团的衬衫。
他没理会我,不过表情又变得和在信号灯前一样奇怪——杀气缠绕,恶灵上身。他今晚上疯了吗?情绪波动这么大,对心脏不好,容易猝死,懂?
我和他面对面,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我看见自己浑身上下透着茫然,像个傻子。在我失去耐性之前,他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指尖用力戳在在我的颈窝。
我靠,真疼。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哎哟叫了一声。我突然想起这地方好像刚刚被狗狠狠地咬过一口。
“你现在居然跟女人打架吗?还弄这么狼狈?”他眯着眼睛,眼皮缝隙间透着阴冷的光。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和女人动过手?”无稽之谈,女人是用来尊重用来爱的,这种质疑无疑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这怎么回事?谁弄伤的?”
我给他大大一个白眼。要不要这样啊?私房秘事你都要管?老子的事凭什么一一向你汇报,你算什么东西。而且这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本身非常丢脸,我更没理由跟这个“外人”说。
“难道你现在连男人都玩么?还是,你被男人玩?”大概是突破了怒气的临界,王楫舟身上的氛围渐渐变得冷冽,他的目光钉在我带着青紫掐痕的胸口上,说出来的话粗俗得让我难以置信。
我全身猛地紧绷,然后后悔地发现自己做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
他冰凉的手指暧昧地在我的颈间游走,就像一条毒蛇高傲地阴险地逡巡——在他的地盘。他轻柔地摸了摸我开始结痂的齿痕。除了刺痛,我甚至感觉到一阵发麻的痒。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念头非常荒谬。颤栗从我的腰间一直窜到头顶,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王楫舟的掌控。我应该狠狠给他一拳!但是我就像被盯住的田鼠,在对上王楫舟那双闪着非常非常认真的凶光的眼睛时,全身竟然微微发僵。
在他面前我是万年老二,十年的悲剧让我潜意识中对王楫舟产生了畏惧,在他极度发狠的时候,我会从心底变得胆小,虽然我无比讨厌这种感觉,但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懦弱的我无奈地叹息,“你到底要怎样?”
“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像国王一样发号施令。
“凭什么?”而我像负隅顽抗的亡国奴,壮着胆无谓地挑衅。
“你是我爸和我妈的儿子。”他的声音带着理所应当。
妈的!什么玩意!我知道你不把我当弟弟,那你就别用爸妈做幌子达成你嘲笑我的目的!
我压制着暴躁,保持缄默。他盯着我,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