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阳光》分裂小姐

4、逃不掉，又丢不弃

　　尽管出席率有欠缺，也算是平日成绩较好，结业式慢慢接近尾声的时候，我开始在一家画廊上班。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地址，程昊开始每天来接我下班，慢慢的公司的人都已经心照不宣，下了班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就对我会心一笑，我也点点头算是回应。远远的看到程昊微微笑着的样子，心里也渐渐变的温暖起来，有多久没有过这种安心又温柔的心情了，仿佛成了那个永远生存在梦中的公主，我以为此生是再寻不到。程昊的存在给了我莫大的心理支撑，我想大概那副画面很好看，黑色长发的女子慢慢走向栗子色短发的男子，二人相视微笑，然后慢慢向家里走去。
　　西西说，“我看你是爱上他了罢。”
　　我靠在她的身边，喃喃的问，“一个已经耗尽了情感且背负罪孽的人，是否还有被爱的资格？”
　　“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当他爱你时，便是给了你一切资格，不是么？”西西的眼睛晶亮透明，带着一些疑惑，更多的是鼓励与祝福。
　　“西西，谢谢你。”我闭上眼睛，轻轻了拉住了她柔软的手。朦胧中凯的脸乎远乎近，眼泪慢慢的流淌出来，带着几许轻微的叹息，像极了委屈的孩子。
　　爱。这么一个神秘莫测，又极尽了美与悲的词。
　　曾几何时我也为了它而着迷痴缠，我穷极了所有的爱过，爱着，甚至蒙了眼，避了世。以为拥有情爱便是拥有了天地，那些天真的，梦想或是幻觉曾让我无比欢欣，眼见的世界是明媚而激烈的，我忘记过自己身处的世界，忘记过自己是怎样的生存过，只为了那无限的温柔与希望。心中填满的幸福刹那间抽空后，世界仿佛颠倒了黑白，那张疲惫的，又逞强微笑着的脸无所不在的存在在我的血液，发肤，记忆，甚至是梦境中，逃不掉亦丢不弃。那是我那耗尽了生命的爱情，生于影影绰绰的碎片中，亡于斑斑驳驳的艳阳天。
　　如果爱必有伤害，又因何一定要寻得长久，守得一世？面对程昊，我依然是没有自信。
　　圆月当空的时候，又接到程昊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他明显是有些醉意，低哑着声音听不出个大概，依稀只有零星的几个字句，却已足够让我感到窒息。“爱”、“可不可以”、“我不知道”、“我想”、“在一起”。
　　平静下了心情，我轻声道，“你喝多了。”
　　“果果，你告诉我，你心里面到底有没有我？”像是鼓足了勇气，他一连串的喊出这一句，然后像等待审判的犯人，再不出声。
　　“……如果我说有，程昊，你会选择怎样做？”
　　“我在楼下。”

　　我记得西西曾经问过我，“你幸福过吗？”
　　那时我想到那大片大片棉絮状的云朵，灰白的天空，昏黄的夕阳，午后湿润的空气，只有站在天台上向下看去才能尽收眼底的，小山一般连绵的稻田，虽有些冰冷的，却有力的手指，还有在清凉的夜间，从小小的窗子中看向的天空，那些时候的月亮看起来比现在寒冷，却比现在清亮。那些时刻，我何其幸福，又何其悲伤。
　　似乎是已经忘记了，我曾经是怎样奋力的奔跑过，紧扣着十指，只是为了抓住幸福。
　　西西，你知道么？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那样一个荒凉的世界中不断的奔跑着，寻找着，就像现在一样，奔向对面的，那个男人。
　　我幸福过，真的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