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春轻暖》那纹

4、第一章（４）

　　考虑了一会儿，唐瑱还是决定把指甲洗干净，以前老想涂涂黑色，试了才发现真的不太适合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看见，觉得很别扭。再涂上淡粉色，唐瑱满意的笑了，啪的一声合上镜子，脑中一个模糊的影像一闪而过——那双让她吓了一跳的眼睛。她想起左绪凡教训绪茵时候说的话，水晶宫殿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越往上走服务越完美，他们所在的三楼是VIP会员区，上头还有高级VIP和顶级VIP，电梯只对本层用户开放，除非有本层会员带着，楼下的会员不能轻易上楼，而楼上的会员可以选择在楼下的特色包间用餐。唐瑱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想，就连左绪凡也只开了普通VIP，那楼上的会是些什么身份的人呢？F，好像是第五层的电梯吧？或许他们都是发了财的暴发户，为了显示自己有钱所以无限度挥霍而已。
　　第二天，唐瑱早早就醒来了，秦雯俐过来叫她吃早餐，父亲已经坐在餐桌旁喝牛奶，唐瑱说：“爸，早。”唐少骅点点头，说：“嗯。”唐瑱捻起两片土司，把鸡蛋夹好，细细咬了一口，整个蛋黄流出来，渗进面包里，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秦雯俐知道唐瑱很喜欢这样吃鸡蛋，所以她的那一份永远都是只煎一成熟。小妈不太会做饭，好在大部分时间唐瑱的父亲都不在家吃，家里也有阿姨，通常秦雯俐也不用下厨，能记得她这样的爱好，唐瑱已经够感动的了。
　　唐少骅盘中的东西已经消灭干净，他拿纸巾擦了手，说：“呈逸最近很忙，你抽空和你江叔叔他们去看看酒店，印刷厂的事情暂时别跟了，先把下个月的席办了再说。”唐瑱嘴里泛着生鸡蛋独有的腥膻味，她喝了一口牛奶，说：“爸爸，我跟江呈逸分手了。”父亲像是没有听清，说：“什么？”唐瑱又说了一次：“我和江呈逸分手了，不订婚了。”唐少骅声音震得唐瑱心口都疼，说：“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唐瑱吓得身子一抖，但还是伪装淡定，说：“爸爸，我不喜欢他，我不想跟他结婚。”唐少骅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重重一拍，厉声说：“简直是胡闹！”在厨房收拾的小妈听到声响，赶紧出来，居然见到唐少骅手举得高高的，像要打唐瑱，秦雯俐嫁过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唐少骅要动手打他的宝贝女儿，也惊讶得愣住了。唐瑱倔强地仰头直视父亲，那视死如归的神态让唐少骅表情一滞，最后这一巴掌也没有落下来，而唐瑱眼中竟有淡淡的失望。秦雯俐这时候才回过神，快步走过去，拉着唐少骅坐下，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唐少骅有些不自然地拨开秦雯俐的手，对唐瑱说：“跟我过来。”
　　唐瑱乖乖地跟上父亲，小妈在后头扯了扯她的衣角，无声地问她：“怎么了？”唐瑱总觉得秦雯俐那看似揪着的眉头中带着一丝兴奋的求知欲，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进了书房，唐瑱采取的措施是非暴力不合作，无论父亲问什么，除了能用“不订婚”，“分手”这样的字眼回答的，她一概不说话。唐少骅气得不轻，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憋着一口气干瞪眼。唐瑱环顾四周，父亲身后那高大的书架还是从旧房搬过来的，满满当当塞了好些书，但大部分都是新的，没人翻过，唐瑱记得以前这些新书位置上，搁的都是相框和画……唐少骅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说：“唐瑱，这件事不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如果是呈逸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你大可以告诉我，教训他，我还是有办法的。”唐瑱说：“爸爸，他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喜欢他。”唐少骅站起来，绕到女儿面前说：“喜欢能当饭吃？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唐瑱知道父亲意有所指，说：“我早就明白的是错的，要是换做现在，我当初一定不会按照您的意愿和顾旸分开。”唐少骅满脸惊讶，他从来不知道女儿对那个穷小子的感情如此之深，他不可思议地说：“居然还想着他……你们是不是又见面了？”唐瑱说：“没有，只是假设而已。”唐少骅似是心痛似是无奈地说：“唐瑱，你以前不这么任性。”一听这话，心中的悲愤便化成怒火，烧得唐瑱浑身都疼，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靠近父亲，和他面对面相距不过三四十公分，破碎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痛，她说：“爸爸，您已经忘记了吗？我一直这么任性，您看看我……请您看清楚，我是唐瑱，不是唐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