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荒野迷踪》枇杷

4、遗失的丛林

　　三、遗失的丛林。
　　二人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暗道，暗道里一切都好，好到没有点问题，两人基本上一路平稳的走完了整条地道。弄得陆小凤心里暗想，难不成白骨夫人真有那么好心，还是自已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种种疑问在出去后就可以全部解开了，结果就是，陆小凤的想法没一个是正确的。出口平滑洁净，二人踏出后便自动关死。陆小凤也没在意，哪里不比那鬼庙强。待呼入几口新鲜空气后，陆小凤开始打量起二人所到的这块地方。
　　林木掩映，异草杂生，星星点点的小花点辍在草间，奇形怪状的菌类钻透朽木，不知名的小虫四下飞舞，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树林高大异常，掩住了星星和月亮。空中弥散着泥土的清香，与潮湿的夜雾混合在一起，是一种不安的气息。花满楼笑道，“陆兄若想退出江湖，这倒是个好地方。”陆小凤只能苦笑，白骨夫人肯定没这么好心，这鬼林子里没有吃的不说，还指不定出什么呢。要知道，这里可没有那个什么封冢避邪，再来个夜半歌声，就真是没有办法了。不过花满楼不提，陆小凤也不想点破，总之回头是没路了，便只好向林中挺进，不久便走出了很远。夜晚的山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月光明而不透，虫声点点，每一个脚步踏在叶上，都发出稀稀碎碎的声响，拖出空旷的回音。落叶太过锁细，即使是使出全力，仍有声响，陆小凤暗自后悔不该在当年学轻功时偷懒。只有两个人还好，最好也只有两个人。不知走了多久，花满楼忽然停下，陆小凤轻声询问，却没有回音，慌忙回头。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花满楼面色苍白，呆立不动，陆小凤手指疾出，已搭上脉腕，眉头随即拧成了个蒜疙瘩。扶花满楼倚树坐下后，急翻包裹，从里边寻出一丛荼叶，然后便如雷击一般发不出一言，是水莽草。
　　水莽，毒草也。蔓生似葛，花紫类扁豆，误食之立死，即为水莽鬼。俗传此鬼不得轮回，必再有毒死者始代之。以故楚中桃花江一带，此鬼尤多云。
　　悔疼的神情油然而生，是自已大意了。昨夜被那鬼相追，仓皇逃回面铺时，他和花满楼大惊之下饮过一壶清荼。当时由于事情太过诡异，回去后却失了应有的警惕。陆小凤可是无酒不欢之人，白日里在铺中只顾寻酒，根本没见到什么荼，而花满楼也从未泡过，那荼是自何处而来？当时竟没有注意这一点，镇内有封冢作镇，异物难入，想来这自是那白骨夫人做的手脚。花满楼不由叹息到，想不到这位夫人如此大动干戈，原来如此。以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江湖中的地位，白骨夫人想通过正常方法自是没有胜算，所以借此邪术，筹措多年。身中水莽之毒，如三日内不能想出解决办法，寻常之人自是难以活命。像陆小凤和花满楼这样的高手，致命倒是未必，不过后果却是，会产生永久的幻视，直至把人逼疯。现在二人食过水莽，又被送入这等之地，待毒发之后，便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很快，水莽的毒性便发作了，陆小凤只觉得夜晚的山林灯火辉煌，有跳舞和唱歌的丛影，置身其中，说不出的舒服。舞姬的衣裙从面前回旋而过，纱质的裙裾触手可及。魅惑的歌声亦幻亦真，勾人心魄。花满楼虽目不能视，仍感到置身于糜烂的场景中。觥筹相碰的声响，股子清碎的摇晃，酒气薰天的气息让人迷醉，就像银钩赌坊。猛然间，剧疼传过指尖，一切幻影归于虚无，陆小凤重又感到腥冷的空气。回头，却发现花满楼正用一截枯枝刺入自已的手中。花满楼解嘲似的笑到，几个月来一直如此，此法当真有效。陆小凤心中生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都是自已当年惹的祸。花满楼却善意的笑笑，“陆兄不要多想了，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找个歇身之所，总觉的这林子怪怪的，希望夜里不要再生事端。”花满楼摸了摸树干，选了相对稀疏一面，对陆小凤说，“就向这边走好了。”陆小凤点了点头，心想要是活着回去一定拜树仙。
　　摸索着树干前行，一路无话，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影，像无声的狞笑。远处忽然传来梆子的声音，由小变大，渐渐移近。陆小凤急忙将花满楼拉到身旁，侧耳细听。是很有规律的打梆声，梆声每响一下，便传来重物砸在落叶上的声音，衣物摩擦所发出的特有的悉碎声随后传来，杂而不乱。就像，，，就像一群僵尸在结队跳动。陆小凤想拉花满楼离开此处，却发现身体已不听使唤，水莽草的毒毕竟没有去除。梆声依旧，一下一下，在寂静的林中回响，像敲打在二人心上。模糊的白影慢慢从林间显现，一上一下的晃动着向二人移来，风中传来腐臭的味道，漫天的纸钱雪一样落下，阴风四起，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白影越来越近，已可约略辩认形状，每个影子均有真人大小，整齐的排成一列。领头一物却原来是一色深黑，手里一面纸糊的梆板，僵硬的向前跳去。每跳一步，枯枝一样的手臂便击打一下梆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声响在林中被无树枝干迂回反射，竟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身后长长的队列也就随之跳动一下，压碎枯叶的吱吱声格外清晰，陆小凤早已是一身冷汗。队伍又近一些，陆小凤终于看清，那跳动的白影并非生物，原来竟是纸人。苍白的面孔上一张腥红的口，漆黑而深陷的眼眶内空无一物。枯枝一样的手臂平平的向前伸着。中间的八个，仿佛抬有物事，细看，只觉的魂飞魄散，那，，，，是一口黑红的棺材。一阵尘厉的唢呐声突然响起，嘹亮而悲凉的声音划破夜空。与此同时，队伍前头的纸人举起垂满白纸条的哭丧棒开始起舞，满天纸片飞舞。陆小凤已然石化，不由抖了一下。就在此时，抬棺的纸人像有所察觉一样，向这个方向转过了头，并且，，，裂开了口向他们笑了一下，然后朝他们跳了过来。
　　力量忽然如潮水一般回到体内，不容分说，陆小凤拉起花满楼便逃。这是林中，不比河岸，阴兵们是跳跃行走，受制较大。陆小凤和花满楼则是如鱼得水，左钻右闪，专挑树多枝繁的地方蹿。当然，这里面必定是有害怕的因素，而且占的比例还不能低。然而，他们却忘了一点，身上还有水莽草的毒呢。一开始剧烈运动，本已制住的毒性又发散开来，幻影又一次出现，只是这回唱的却净是和那唢呐相似的调子。陆小凤还好，花满楼目不能视，只觉得歌声忽左忽右，就在周围，令自已无所遁形。根本分不清是真的阴兵还是水莽草的幻觉。在接近崩溃的边缘时，陆小凤发现了一处秃光的石崖，便不顾一切的拉住花满楼向上跃去。陆小凤此前在看戏时一直怀疑刘皇叔跃马檀溪的真实性，现在倒是彻头彻尾的不表怀疑。多年之后，陆小凤回忆起适才这平地一跃时，仍对自已的轻功赞不决口。他居然，还真的跳了上去，并且还拉着个看不见的花满楼。不过这是后话。阴兵们总算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这一举动，在唢呐声中一跳一跳的向林子深处移去。直到那堆东西走远，二人长长松了一口气，已然虚脱。
　　危险并没有就此过去，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陆小凤和花满楼意识到，从崖上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何况没人想下去。再遇上那队东西，能不能再上来绝对是个未知数。打定主意，二人即摸索着沿狭窄的小路前行，今夜怕是别想睡了。
　　已到了下半夜，斜月西沉，更加昏暗不明。山里潮气愈重，小路湿滑难行。陆小凤戏谑着对花满楼说，“我想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学轻功的目的。”花满楼却颇为忧虑的自言自语道，“希望前边不是死路才好，这种地势，想要往下走才当真伤脑筋呢。”二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向前走着。寂静的夜里，呼吸声此起彼伏，间或有一两声鸦鸣入耳，平添了几分不安。崎岖的石土路层层延展，没有尽头。一块巨石陡然突出，阻住前路，二人的心不由一沉。陆小凤暗运内力，整个人吸附在巨石之上，两指轻轻一弹，便如泥鳅般轻轻滑过，却是已然失传的一衣带水。花满楼微微一笑，如法炮制，终于绕过巨石。路更加险窄难行，饶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有些吃力。夜风寒湿入骨，没人敢运内力抵挡，在这种情况下发水莽毒，当真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转过巨石后，山势愈发诡异，连那半明不明的月轮也遮了个七七八八，整个山谷都是昏黄的幽光。石土路越来越陡，似乎是盘旋而上。花满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这路真的有尽头么？陆小凤心中有同样的疑问，镇子并不大，镇中的山想必更小，虽说自已走了条地道，可地道究竟把他们送到了哪里，况且好好的山林中为何又会有此秃崖？此念一生，二人便住了脚步，轻扣石壁，侧耳细听。不久，二人脸色慢慢变得紧张起来，十有八九遇上了迷悬梯。
　　迷悬梯，顾名思义，和鬼打墙有些类似，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常是在荒坟野岭为人所遇，进入者如同置身石崖，会不知不觉的顺其路而行。其实路永远不会有尽头，人最后会精疲力竭，神志涣散，然后被吸入崖内。吸入的越多，迷悬梯就越是凶险，人也越难逃脱。
　　陆小凤和花满楼刚才细听，便是为了确认此事。他们很快发现，崖虽是石崖，但扣上去却不是石头应有的回声，这决不是山间的普通之地。事以至此，二人立即决定向回走，不管下去再有什么也不能再呆在这了。然而刚一回身，却发现，崖，居然自已动了。隆隆的声响从石壁深处传来，二人所站的位置开始慢慢上升。确切的说，是在慢慢移动，那东西想切断下去的路径。只耽搁了一会工夫，满山的窄路都开始摇晁，归路很快就不可辨认了。陆小凤拉了拉花满楼的衣袖，花满楼立即点了点头，随即，二人便纵身跃下。奇怪的声音不断擦过耳轮，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重重的卡在了一棵老枝上，直撞得腹内翻江倒海，很久才平静下来。
　　花满楼忽然轻笑起来，：“陆兄你十七岁时跳河不成，今日可倒是当真跳了一回崖啊。”陆小凤无奈的吐了一口气，“花满楼你居然还能说笑，咱们今夜还不知在哪歇脚呢。”此话倒是不假，林中处处透着邪气，白天想来还好些，若是不趁晚上休息一下，白天便难有所为，恐怕真会栽在这鬼地方了。陆小凤伸头狠狠的四望了一下，仍不放心，又叫花满楼听了一回。在确定那队阴兵不在附近后，方才拉着花满楼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心有戚戚然的向稍稍亮点的方向走去。这次还好，没再遇到什么阴兵，估计他们看天快点了，也找地歇着去了。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一条颇为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溪边并无甚草叶，事实上树木也很少，可以说是很宽敞的一片开阔之地。月亮已接近地平线，天空是一种无力的黑蓝，淡墨色的云团一垛一垛堆叠反复，无边无际。溪水自顾自的蜿蜒流淌，偶而似有鱼跃起的微响，很快便没入淙淙的水声。一切看起来宁谧已极。陆小凤和花满楼不敢大意，驻立许久，终于向小溪走了过去。对饥渴的人来说，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一直走到溪边，并没有想象中的异常之事发生，二人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花满楼弯腰掬水，陆小凤却只顾享受溪边流水的气息，而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溪水依旧静静的流淌，水清澈无比，却仍看不清溪底，在夜色的映衬下，近于一种透明的黑色。水中忽然现出飘动的白影，悄悄上升，向水面靠近。花满楼目不能视，只陶醉于溪水的清凉，又一次弯下了腰。手指触及水面的刹那，白影猛然变动，伸出了苍白的双手，双手已被水泡的有些发胀，却不失灵活，堪堪向花满楼袭来。陆小凤忽然出手，猛的将花满楼向后一带，同时右指疾挥，向搭上花满楼双手的那只鬼爪点去。那东西一声惨鸣，但见一白色的物事断落地上。然而，那鬼物一击不成，便没有再追，扑通一声落回溪中，默然不见。陆小凤冷笑道，“我便猜到这溪中定有文章，有水之处，草木定当丰茂，此处却寸草不生，怎不叫人起疑。”言罢，再看那断落于地上的鬼爪，却如盐块遇水一般，慢慢化掉。不久，便只余一滩清水。花满楼长叹一声，“是水莽鬼。”水莽草本生于水边，故水莽鬼也都隐于水中，单等他人于水边误食此草，然后超生。如人食而不死，便将其拉入水中溺毙。陆小凤和花满楼食过水莽草，溪中的水莽鬼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而刚才借机想将花满楼拉入水中。幸而此鬼赖水以生，不能离水，还不至过于难缠。折腾到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想来今夜也不会再有其它变故，二人便挑了棵看起来很大很结实的树，飞身而上。希望还能睡会儿。
　　一觉醒来，日出东南隅。花满楼只觉得自已现在就是一朵被抽掉了水份的干花，但比起陆小凤来，怕是已算好的了。陆小凤自愿充当护花使者，睡在风口上，花满楼的风是挡的差不多，不过他自已现在基本上和包里的肉脯有一拼了。在接受了阳光的沐浴和花满楼的摇晃后，陆小凤终于恢复了不死凤凰的顽强本性，二人随即从树上跃下。在差不多一夜惊魂后，陆小凤对这棵差点把他变成风鸡的大树仍是产生了极强的好感，还真有些舍不得下来哩。不过亲切归亲切，寻找食物和可饮用水的重任却是刻不容缓。干裂的嘴唇和咕咕叫的肚子可不是幻觉。当然不要问为什么水流失的这么快，身体内能用的水是都变成冷汗出去了。包里是有一堆肉脯，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仔细讨论后一致认为，含有乱七八糟毒物的可能性很高。简单的说，就是不能吃。虽然小溪近在咫尺，但有了昨夜的可怕经历，陆小凤和花满楼并不打算以身犯险去验证一下水莽鬼的活动时间是否只限于夜间，即使那个什么水莽鬼的级别其实很低。二人虽然武功不弱，但不是驱鬼师！即然如此，可敬可爱的小溪和香气四溢的肉脯就成了美丽的摆设，二人还是得继续想办法。而且，一定要在附近，若说重走昨夜的老路，陆小凤宁愿选择饿肚子。
　　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很快便在一棵树下有所发现。花满楼走过去四下摸索一番，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水坑，一个积水坑，一个货真价实的积水坑。在狠狠平定了一下心神后，花满楼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陆兄以为，这个，能喝？”陆小凤笑得一脸春风，小胡子都要飞到了眉毛上，“当然，它不仅能喝，我们的早饭都要指靠它了。”陆小凤打了一个响指，“花满楼，要不要来试试流云飞袖和灵犀一指捉野鸡的效果？”花满楼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陆小凤早拉起他窜到了树上。平生第一次，陆小凤觉得自已终于领会了武学的真谛，以后回去大可以仔细研究，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武功这种东西，其实打人果然只是附属功能，用来果腹，才是最正当的用途。花满楼很快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流云飞袖扫过之后，大雁便在如沐春风，不知不觉中落网。而灵犀一指用起来，简直比弓箭还好用，连拉弦的过程都省了，而且，准度也是相当的高。大雁和野鸡应该感到由衷的幸福，自已居然是死在这两种绝世的神功之下。不过，是中招而亡还是流鼻血导致失血过多有待讨论。
　　在从树上跳下后，花满楼觉得陆小凤的想象力是全用在了乱七八糟的事上了。陆小凤在把一堆干树枝点燃后，居然开始烧石头，而且是一大堆石头。不过很快，花满楼就发现，陆小凤一定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陆小凤用枯枝把一块烧得滚烫的石块扔进水坑，一块完了再扔另一块。没过多久，花满楼就听见了美妙的水的翻花的声音。陆小凤从来没觉得，白水的昧道居然是如此的优良。水饱肉足后，陆小凤更加愉快的发现，民以食为天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自已的思维明显活跃了许多。高兴之余，随手将鸡骨扔向林中。鸡骨划了一个完整的弧线，落入丛林深处。然后，二人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