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序匆匆》勺石

5、 初遇

　　整周都忙得不可开交，参加了学校举办的论文比赛，指导老师是全校以严谨著名的老学者，尽管已经很努力地查阅文献、自己翻译国外著作，写出来的论文还是被对方一退再退，虽然被师兄安慰说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很多学生的论文这位老师都是直接拒绝的，但储涵还是有一点失落，毕竟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对方直接否定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工作上也是，律所最近进入了忙季，虽然储涵是跟着方律师的，但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简直就成了整个律所的助理，起草诉状，来回地往法院跑......BC公司的注资案已经被提上日程，现在首先需要的就是方律师的评估报告和法律意见书，不可避免的，就是频繁地和林辰晖接触。不停地提醒自己要保持最专业的工作态度，但林辰晖时不时的暧昧还是让储涵有点烦躁。
　　周五，本该是个比较轻松的日子，但储涵还是跟着方律师在BC公司加班到7点多，工作完，方律师还得回律所一趟，临走竟然让林辰晖送自己回学校，本想推脱，林辰晖却顺水推舟说自己正好刚买了车，要熟悉熟悉道路，储涵只好硬着头皮坐上了林辰晖的车。
　　尴尬，这大概是储涵现在最大的感受，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和林辰晖见过很多次面了，但真正独处还是第一次，又是在车子这样的密闭空间里，整个车厢就像与车水马龙的外界隔绝开一般，寂静地只能听到林辰晖打方向盘的声音。拘谨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前方拥堵的车辆，储涵非常后悔没有坚持坐地铁。
　　“嗯，咱俩见了这么多次面好像还没真正坐下来好好聊聊，晚饭也没吃，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林辰晖有意无意地挑起了话题。
　　储涵着实不想和林辰晖一起吃饭，可是再推脱下去就有点矫情了，毕竟已经拒绝过他好几次的邀约了，而且储涵是真的饿了，正巧车子走到了上个星期天吃饭的那家咖啡馆，储涵点了点头：“就去前面那家咖啡馆吧。”
　　“好啊！”显然林辰晖并没有料到储涵会这么干脆的答应，语气显得有点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快速地把车停在了咖啡馆的旁边。
　　进到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咖啡馆这时人不是很多，橘黄色的灯光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空间了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味，轻轻靠在软软的抱枕上，储涵这时才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林辰晖看着对面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支着脑袋看菜单，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的储涵，觉得这样的储涵很陌生，又很有吸引力，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储涵就像只陀螺一样，学习、社团活动、班级事务、兼职，甚至连林辰晖出国的事情都会帮他出谋划策，久而久之，林辰晖和储涵在一起就会有种莫名的紧绷感，让林辰晖感到无形的压力。
　　可是，这段时间和储涵一起工作却发现了储涵的另一面，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很专注，不像公司里的一些空降的女孩，平时很可爱也很有趣，可是一谈到工作的事就会推三阻四、拖拖拉拉，完全没有社会人的责任感。而休息的时候又很安静，往往会在公司的咖啡室里静静地喝杯咖啡，听听别人的一些牢骚或者工作的意见，是个很可靠的倾听者。这样的储涵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公司里好几个单身的男生都在向询问储涵的联系方式，这让林辰晖感到十分不舒服，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一般，可是现在储涵却再也不是自己的私有物了。
　　努力抛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林辰晖看了看菜单，问道：“这家店你来过吗？”
　　点点头，储涵回道：“嗯，这家店好像才开没多久，上个星期来吃过一次。”
　　“那你想吃什么？”
　　“一份意大利面，一份沙拉。”虽然蛮想吃牛排的，但是这么晚吃肉晚上回去胃肯定不舒服，储涵还是保险起见点了意大利面，“这家的牛排也不错，你可以吃吃看。”
　　“一份意大利面，一份沙拉，一份黑椒牛排。”
　　林辰晖点完餐，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之中，储涵已经把手里的单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了。
　　“你最近是不是挺忙的，看你黑眼圈更严重了。”
　　“啊，是有点，最近在写论文，律所也比较忙。”储涵并不喜欢听到林辰晖似有若无的关心，现在两人完全就剩下工作关系，这样的关心显得过于暧昧，而储涵很不想和林辰晖有这种暧昧的感觉，这让储涵觉得自己这两年的煎熬都变得十分可笑。
　　故意低下头查看手机，不想再多聊，刚拿出手机，就发现桌旁站了个小男孩，抬头一看，竟然是莫一乔站在桌子旁看着储涵。
　　“乔乔！你怎么会在这！”听莫一乔的父母说莫一乔平时除了上下学，去辅导中心之外几乎不出门，能在这里见到莫一乔让储涵觉得又惊又喜，赶忙伸手把莫一乔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莫一乔也顺从地坐在了储涵的身边，轻轻说了句：“舅舅的。”
　　被莫一乔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储涵正想再多问几句，就听到一个男声对着莫一乔说：“John,你认识这个姐姐吗？”
　　储涵抬头一看，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服，眼睛微微弯着正笑着对莫一乔说话，知道莫一乔并不会回答，储涵对着这个男生说道：“你好，我是莫一乔在辅导中心的负责老师，我叫储涵。”
　　“啊！”这个男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笑容满面地对着储涵说：“原来你就是储涵，我是John的舅舅，我叫周顾言，我早就听我姐说过你，说John对你特别亲近，难怪刚才他看到你就一声不吭地跑过来了。”
　　低头看看身边一语不发但耳根明显有点发红的莫一乔，储涵觉得特别满足，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呢。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莫一乔的头发，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睛里弥漫的温柔，“乔乔这么可爱，能被他亲近我很开心的。”
　　周顾言看着平时像刺猬一样不愿与人亲近的莫一乔安静地依偎在储涵的身边，顺从地让储涵揉着脑袋，心里暗暗地惊奇，再看看储涵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在橘黄的灯光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像是自成一个世界，无形地排斥着外界又散发着温柔的吸引力，让周顾言心底的一块也不自觉得软了下来。
　　“这位是？”
　　听到林辰晖的声音储涵才反应过来对面正坐着林辰晖，赶忙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学生莫一乔，这是他的舅舅，这是我的同事林辰晖。”
　　听到储涵并没有说莫一乔是她在心理辅导中心负责的孩子，周顾言对储涵的好感再加深了一点，直觉告诉周顾言，莫一乔能对储涵这么亲近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女孩，真的很体贴。
　　和林辰晖握了握手，“今天难得能碰到John的老师，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不用了。”林辰晖对眼前帅气的男生有一些莫名的抵触，对储涵和他之间的互动更是觉得有些气堵。
　　“哈哈，别客气了，这家店恰好是我投资的，看来今天你们不让我请都不行了。”
　　听到周顾言的话，储涵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着的就是夏晓燕心心念念要见的帅哥老板，而身边低头坐着的正是那天让夏晓燕失望的老板的侄子，这世界，还真小啊。
　　既然老板已经发话，林辰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向周顾言道了声谢。
　　“John，你想在这吃晚饭吗？”明白自己侄子的倔脾气，周顾言“识相”地问了问莫一乔。
　　莫一乔果然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储涵，储涵立刻领会了莫一乔的意思，对着周顾言说：“乔乔就和我一起吃吧，正好我也吃不完一份意大利面。”
　　周顾言点点头，叮嘱了下莫一乔要听话就走开了。
　　于是这顿饭便在储涵和莫一乔分享一盘堆得高高的意大利面和林辰晖闷头吃牛排的诡异氛围下结束了。
　　吃完饭，本想着终于能摆脱这个闷油瓶似的小孩，谁知莫一乔还是用手紧紧地拽着储涵的衣角，林辰晖忍不住对储涵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储涵看了看身边的莫一乔，对林辰晖摆了摆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走几分钟就到学校了，正好我还能带乔乔去我学校看看。”
　　听到储涵的话，莫一乔更是用力抓住储涵的衣角，紧紧地站在储涵的身边一步也不挪开。
　　看到这种情景，林辰晖也无可奈何，只好谢过周顾言之后独自离开了。
　　看着林辰晖离开的背影，储涵也轻轻地松了口气，高兴地蹲下/身子对着莫一乔说：“乔乔，想不想去我学校看看？”
　　莫一乔点了点头，眼睛里微微地闪着光，看到莫一乔兴奋的样子，储涵也觉得特别开心，“好嘞，那我跟你舅舅说一声。”
　　看到林辰晖走了，周顾言就来到了储涵的那一桌，听到储涵的话，立刻就接了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样你也不用来回送John了。”
　　觉得周顾言说的有理，储涵对着周顾言点了点头，便拉起莫一乔的小手走出了咖啡厅。
　　周顾言走在他们身后，看着莫一乔两只小短腿紧紧地跟着储涵脚步的节奏，虽然看不到莫一乔的表情但明显能够感到这两人周围散发的愉悦的气场，顿时觉得这种场景很温馨。嘴角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周顾言双手插/进口袋里，悠闲地和他俩一起散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