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逐水流》月云霜曙

12、第 12 章

　　十二

　　万花谷，阿麻吕的书房。

　　最近的事情让阿麻吕有些心烦，诸事不顺的感觉。自从裴元与徐淮出事后万花谷的气氛便有点儿怪，偏偏又让人说不出是哪里怪，身边的人脸上似乎蒙上层阴影，让他也烦躁起来。师父自那之后便一直无法开怀，一方面是忧心裴元，另一方面还是担心后继无人，受心情影响，身体似乎也同时差了不少。

　　阿麻吕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没有裴元没有徐淮，他也不可能继承医圣之名，师父与谷主一直那么信任他，从不见疑，已让他感动成分了，只是这已是极限了。倒不是因为师父他们对他不够信任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他若继承医圣之名，有朝一日他的身份大白天下，会让万花谷难以立足。

　　毕竟，他不是中原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初孙思邈把他带入万花谷时，便有人这样说。当时他听不太明白，如今也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情了。现在谷内大部分人并不清楚他的来历，虽然有时会对他的姓名有些疑问，但也不会想到他是东瀛人。了解这事的同辈人想来也只有与他同到万花谷的裴元与徐淮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但也到了记事的年纪。徐淮性格开朗，最容易与其他人打成一片，最一开始，也是他来找自己说话的。裴元就沉默许多，虽然不爱说话，其实也是很耿直的性子，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小的时候看起来呆呆傻傻，想不到却是他们之中医术最高明的一个。

　　那些事情好像才发生了没多久，一转眼竟然已经都长大了，三人虽性情迥异，其实感情却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深厚。

　　只是，徐淮什么时候对裴元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呢？阿麻吕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有一天他突然来找自己，说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他。他当时很不以为然，裴元长着一副严肃又不好玩的样子，徐淮那种性格怎么会看上他？后来又过了几年，徐淮便离开万花谷四处游历去了，他只以为那人是贪玩，谷里待不住，现在想想，其实是在逃避他对裴元越来越深刻的感情吧。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上人想不透。

　　阿麻吕展开手上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信是谷之岚从巴陵寄来的，刚刚才交到他的手上，说徐淮在巴陵，与天一教有所勾结。

　　当初孙思邈与东方宇轩都问过他，徐淮会不会背叛万花谷。他回答说：“徐淮会不会叛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大师兄。”

　　绝不会。

　　可是他去巴陵做什么？

　　天一教最近在江湖上的行动收敛不少，与他又有没有关系？或者说，与他在巴陵有没有关系？裴元人呢？

　　阿麻吕突然觉得迷惑了，徐淮离谷太久，他还是当年那个开朗又单纯的少年吗？

　　他扪心自问，自己也绝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心机的阿麻吕，那么徐淮呢？

　　阿麻吕突然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纸堆里。他揉了揉额心，天一教，徐淮，裴元……恶人谷，徐淮，裴元……天一教，恶人谷……恶人谷，天一教？明明最初他们猜测是肖药儿捣的鬼，可是怎么又与天一教扯上关系？难道从一开始他们调查的方向便错了？徐淮到底想干什么？又或者是……恶人谷想干什么？

　　裴元从床上爬起来，有段时间没见阳光的皮肤看来十分白皙，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背后，在他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时，滑向两边，露出光滑的背来。肌理分明，十分性感。

　　徐淮迷迷糊糊地看着，心里感叹。他伸出手，大半个身子探出床沿，一支手臂勾住眼前看来那十分诱人的细腰，懒懒地趴在裴元的背上：“这么早。”

　　裴元没有回头，他努力地分辨着看起来十分相似的衣服，一边道：“不早了，玛索就要来了。”

　　徐淮嗤了一声，没有要起来的打算。裴元还是放弃分辨哪件衣服是他的，哪件是徐淮的，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徐淮趴在他背上实在烦人便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开。才穿了两件，却又被扯到床上，徐淮一边在他脸上胡乱亲了好几口，一边撒娇：“再陪我睡会嘛。”

　　裴元躲不开，只好由着他了。直到不规矩的手开始拉扯他才系好的衣带，裴元才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开徐淮。徐淮摸摸撞上床柱的后脑，狼狈地爬起来，才开始穿衣服。穿戴整齐，正好到时间玛索来接人，徐淮不甘不愿地跟着走了。自从徐淮答应天一教的要求之后，便开始着手配制炼制尸人所需的药材。蓝凤凰离开后，天一教这一部分活动就完全停滞下来。蓝凤凰不但自己离开，还带离了许多相关的书籍资料，其中便有详细的配制方法，天一教留存的便只有一份药目表，详细的药物比例、炼制方法都没有，徐淮只能试着自己摸索。徐淮这边研制着炼活尸的药，另一边转头就把药方告诉裴元，裴元行动受制，没法有什么动作，只能在脑子里尝试调配解药，并根据徐淮每次用药的不同，改变配方。不过说到底，这药没有实际配过，也不知效果究竟如何。本来徐淮想趁炼药的时候试配几幅，不过看管得紧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

　　玛索为了方便他配药，也为了监视他的行动，从巴陵县里找了几个略懂歧黄的人来帮忙。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身家都在巴陵，天一教也不怕他们搞什么鬼，是以来去都还算自由。徐淮见此，便想方设法地通过他们传些信息出去。他怕玛索起疑，用的方法十分隐密，乃是靠一些特殊药材混合的香味传递消息，可惜的是万花谷内知晓此方法的人不多，且万花谷的势力在巴陵甫受大创，徐淮试了多次，竟然都没有回音。他心里虽然有些急切，但还好有裴元在，也能耐着性子一试再试。

　　这天，徐淮离开之后，裴元以为他又如往常那样得入夜才回，没想到下午竟提早回来了，一问才知，缺了几味关键的药材，玛索便先放他回来休息。裴元问得细了些，徐淮便告诉他是哪几味，又说早些日子便说了这几味药不够，没想到今日还没有送来。

　　裴元略作沉吟，问：“缺了多长时间？”

　　徐淮想想，答：“大半个月快一个月了吧，早就跟玛索说过，可是现在还没消息。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裴元瞄了一眼门口，接着接近徐淮轻声道：“阿麻吕有动作了。”徐淮一怔，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什么意思？”

　　“这些药都不容易得到，天一教以前的这些药材大概是通过司徒一一从万花谷里得的，如今药物缺乏——虽不知阿麻吕是如何察觉的，但可以知道一点，他已经切断了司徒一一取药的途径，或者更进一步，司徒一一已在他的控制之下。”裴元顿了顿，又道：“如果天一教还能从万花谷得到药材，前几天也应该到了，再过几日若是还没到，也基本能够确定了。”

　　“只不知我们放出的消息到底万花谷有没有收到。”徐淮叹了口气：“若真如你猜测，也不知会是什么人来，这套传递消息的方法知道的人不多，若是来个不懂的，我们这番心思就要白费了。”

　　“天一教的人识得谷之岚，应不会是她，我猜不是王宇就是杨靖钰、东方若，总归是他们几个。”

　　徐淮点头：“总之试一试再说，不行就再想办法。”两人计议已定，便安心下来，徐淮继续将今日的成果详细告诉裴元，两人商量着要如何如何配，又如何如何解，倒是十分和谐。

　　徐淮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偶尔休息走神时想起，便觉得，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这真是他这一世最幸福的日子了。

　　他把这话跟裴元一说，裴元却笑他真是没什么野心。

　　“要说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以后我们离开了天一教，洗涮你的冤情，就找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行医济世，过些与世无争的日子。”

　　“若真这样就太好了。”徐淮躺床上转了个个，趴在床边看着不远处在纸上写写划划的裴元：“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想去哪儿？”

　　裴元也不看他，只是手上的笔顿了顿，说：“在寇岛的时候你不是说以后要陪我放灯吗，那里倒是安静，就是环境不太好，我们先去了了这桩心愿，再寻其他地方。”徐淮听了自然满口答应。他想象那时候的事情，整个笑得停不下来。他看着裴元在灯光下认真的样子，越看越喜欢，不由心痒难耐，于是向他伸出手撒娇：“大师兄，过来。”

　　裴元瞄他一眼，决心不理睬，却听徐淮又叫了一声：“过来嘛。”裴元索性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徐淮见撒娇没有，趿着鞋就下了床，趴在裴元背上骚扰他，软磨硬泡把他给拖床上去了。

　　两人正是鱼水和谐的时候，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开门声十分轻巧，那两人正是情浓，竟都没有在意，直到一声轻咳在不远处响起，才闪电般分开。

　　“我是不介意多等一会，只是恐怕时机不允许。”

　　徐淮皮头发麻，转过身便见一名黑衣人站在屋门口向里面张望，正要开口叫人，却被裴元一把捂住嘴。

　　裴元道：“你倒是来得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还未完全平息，却已经冷静下来。

　　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相信我，我也想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来。”来人竟然就是阿麻吕！

　　徐淮哀嚎一声倒床上去：“我真正相信你是故意的。”裴元推他一推，摸黑捡了件衣服穿上。他虽然表现平常，但被阿麻吕撞破此事，还是有些尴尬，庆幸的是黑暗里也看不清楚。但想到刚刚的声响全被他听去，脸上不由还是热了数分。

　　徐淮哀嚎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摸到门边开门左右看了看，便见原本守在门口监视的护卫不知何故已晕倒在一边。他关了门便问：“怎么是你自己来了。”

　　“我不放心。”简简单单一句，已道尽他的担忧。徐淮心中感动，也就不追究刚才的事了。

　　三人时间不多，凑到一块简单说了发生了什么事。阿麻吕原本一直没把事情往天一教方面想，只是听谷之岚说曾在巴陵见到徐淮，而徐淮现在最紧要的目的便是裴元，他这才把两者联系起来。他一直不信裴元会死，可万花谷内怎么也找不到人，而要在谷内把人劫走只能是内部人所为。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来想去，他也才找到一个目标，便是司徒一一，然后向白术查了司徒用药的记录，虽然是被做了手脚，但谷内各种药材的库存都有详细记录，稍微一查便知。这一查便发现司徒一一用药量大得惊人，再一查下去，便知这些药材都被运送出谷了。阿麻吕于是又派人去监视司徒一一，然则更令人惊讶的是，竟在天工坊内发现天一教的教徒的行踪。至此，真相基本已经明朗了。司徒一一联合天一教的人劫走裴元，徐淮才可能出现在巴陵天一教的总坛。此事非同小可，阿麻吕将事情报告给师傅后，迅速将司徒一一软禁起来，之后便亲带了几名弟子来寻觅裴徐二人的下落。

　　阿麻吕已来了有些日子，他早已注意到徐淮放出的消息，只是天一教内防护森严，他又不知两人具体位置，找了好些天才有了下落，这才与两人取得联系。

　　裴元将他们的情况又跟阿麻吕一说，说到天一教此时药材缺乏时，阿麻吕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阿麻吕此次前来带的人不多，硬抗天一教恐怕不敌，本来是想再搬些救兵，觅机将两人救出去，可如今知道裴元两人一时不会有危险，他心中却另有一计划渐渐成型。若是能一举功成，不但可以破除天一教大患，江湖上另一祸源也将深受重创。

　　阿麻吕心中稍作盘算，便将计划与裴徐两人一说，两人都觉可行，阿麻吕便让两人做好准备，他出去好好安排一下，安排妥当再与两人联系。

　　计议底定，天色也已不早，阿麻吕潜出天一教，三人各自行事去了。

　　近些日子里，玛索为了药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司徒一一被软禁一事传到教里，她便果断地将他视作弃子。原本她与司徒一一合作便是为了通过他从万花谷中取得药材，现在明显此路不通，她不得不从其他方面着手。其他的药材倒好办，然而调制炼尸毒药中有一味最紧要的药材，便是迷魂草，这种药草就连万花谷也管制甚严，不易到手。如今司徒一一此路不通，她只好另寻办法。

　　好在裴元、徐淮在万药谷内身份都不低，他们倒是知道这迷魂草的产地。裴元一向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也不去自讨没趣，而徐淮为了裴元，倒是对她的要求不会拒绝。果然，威逼之下，徐淮便老实告诉她，迷魂草除了万花谷内有培植之外，便只有南屏山有生长。可是南屏山是红衣教的地盘，天一教在那处的势力极为有限，更为难的是，迷魂草生长的所在正在红衣教总部附近。

　　红衣教与神策军一直有隙，而天一教又与神策军关系密切，要取迷魂草，恐怕会正面与红衣教为敌。玛索想到这，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去请教乌蒙贵。

　　乌蒙贵略一思索，便道：“尸人乃是天一教在武林最大的倚仗，神策军与红衣教既不可能和平共存，为了得到神策军的支持，我们与红衣教也必将为敌。既是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一举铲除之，方绝后患。有了大量尸人，天一教才能在武林中立于不败之地。”

　　乌蒙贵既如此说，玛索自然照办。联合神策军，进攻红衣教，夺取离魂草，此事便有条不紊地开展下去。

　　而在另一边，南屏山正靠近浩气盟的所在。一开始红衣教与浩气盟还能共处，后来红衣教的面目暴露之后，双方便势同水火，只是有恶人谷虎视于侧，浩气盟抽不出手来对付红衣教，便只好任由红衣教盘踞于南屏山。

　　阿麻吕让徐淮策动天一教来南屏山夺取药材，而他则进入了浩气盟，劝说谢渊联合各派趁机一举铲除红衣教与天一教这两大毒瘤。

　　谢渊得知他的来意后，也深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与张桎辕、翟季真仔细商议许久，最终确定了进攻计划。

　　而遥远的恶人谷，柳公子摇着扇子离开了恶人谷。与往常离开时莺声燕语，脂香塞道不同，他这次轻骑简从出行，为的便是王遗风交待给他的任务。

　　在大战揭开序幕的这一天，无论从哪一方来看，都注定会是不平凡的一天。而在故事的两位主角看来，这一天其实也与其他时候没什么不同。

　　徐淮最近过得尤为轻松惬意。乌蒙贵、玛索及大部分天一教的教徒早在数日前就离开了龙饮丘，只留一位黑蛇长老坐镇大本营，是以他能窝在屋里和裴元卿卿我我。

　　这日，才过了晌午，正是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巡逻的天一教弟子也没有多认真，随便看了看便混在一起聊天。

　　其中一人不知说了什么话，引得众人大笑，正在当时，一道利矢从背后射来，透胸而过。中箭的人突然双目圆睁吭都没吭一声便直直地往前仆倒下去。旁边的人怔了好一会，又一枚箭矢射过来，掠过他的面颊，“铎”地一声插入地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喊叫，另一箭已射入了他的喉咙。

　　势如破竹。

　　兵败如山。

　　裴元听到外面吵囔的声音的时候，浩气盟已攻破天一教的防卫，幸存的教众挤攘着逃入石穴之中。黑蛇长老亲自带人来抓拿裴徐二人，被正巧赶到的阿麻吕所擒。

　　这时不知从哪里燃起大火，天一教的房屋都是竹制，不一会火势已蔓延整个山谷。

　　“你们两武功被制，帮不上忙，先随我离开！”阿麻吕冲徐淮喊道，说着后拉着他便跑。

　　“等等！”徐淮大喊：“那些炼制尸人的药单被放在炼药房里，我必须去取回来，不能留在此地。”

　　“不错。”裴元也同意：“若被有心人所得，必将酿成大祸。”

　　阿麻吕抬头望望已被烟雾吞噬的天际，一咬牙：“我随你们去。”三人说罢便往炼丹房寻去。到了那，阿麻吕直接一脚将门踹开，让徐淮进去寻找。徐淮直奔平时放置药方的书架，却未见其踪影。他心中觉得奇怪，这地方一向看管甚严，他的东西更是无人敢碰，怎会不见？

　　又找了一阵，仍是没有见着，心中更是焦急。这时，阿麻吕见他进入已久不由跟了进来：“怎么了？找到没？”

　　“不见了。我再找找。”三人又翻了一阵，仍是没有。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不能再拖下去，只能先行离开。

　　三人回到浩气盟营地。此时大军还在龙饮丘未回，营地里没什么人，裴元几人钻进阿麻吕的帐篷里休息。跟随阿麻吕来龙饮丘的人不多，只是趁机偷袭，而天一教余孽躲进山洞里暂时也奈何他们不得。浩气盟大部队则埋伏在南屏山，坐等天一教与红衣教两败俱伤之后再一举破之，这计若成，天一教与红衣教此后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阿麻吕这路可说大获全胜，如今只等谢渊那边的消息。唯独有件事一直记挂在他心里，十分不安，便是在药药房遍寻不着的药方。依徐淮所言，那处防守十分严密，天一教虽是被破，但只要有那份药方在，卷土重来犹未可知，只是黑蛇长老的身上搜遍了也没，药房里徐淮也翻了个遍，其他都在，独独这东西不见踪影。想到此处，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徐淮尤为担心，这东西是他亲手写下的，若是落到歹人手里，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裴元只得宽慰他，那份药单的剂量都未完全准确，一般人拿到也是没什么用的。他说到此处，阿麻吕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大叫一声：“糟了！这份药方恐怕落入恶人谷手里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转了几圈：“我就一直在想肖药儿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如今想来，恐怕就是这药方。恶人谷早就知晓蓝凤凰离开天一教，也知道天一教正在找人接替蓝凤凰之事，徐淮为寻药闯入恶人谷，他便设下毒计让你顶替蓝凤凰，他明知万花谷不会放任你不管，一定会与天一教对上，便想趁机夺取这份药单。可是，事情比他所想的还要顺利些，非但万花谷，连红衣教、浩气盟也被扯了进来，如今天一、红衣二教几近被灭，浩气盟也实力大损，他恶人谷隔岸观火，未损失一兵一将，就拿到这份药方。肖药儿真是……好深沉的心计。”

　　裴元徐淮一想，的确很有此可能，不然肖药儿怎会那么好心为徐淮提供方便？刚才天一教总坛里环境太乱，有人趁机混入也不得而知，更何况恶人谷里还有个天下第一神偷的柳公子。而天底下能配出这份药的人不多，肖药儿却绝对是其中一个。想到此处，几人的神色都不好看。

　　“我忧心的还不止这些。”阿麻吕又道：“肖药儿若再仔细研究那份方子，必可发现这其中少了最重要的一份药引。”说着他看向裴元：“你的处境十分危险。”

　　裴元点头：“他若知道这份药要配出来必须我的血，定会千方百计把我抓去恶人谷。可是我中毒益深，功力已大不如前，恐怕……”话未说完，裴元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抬起头来便见徐淮正盯着他。他笑了一笑，向徐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事到如今，唯有你先暂避风头了。”阿麻吕道。

　　徐淮接过话：“如今只能这样了，我会同大师兄找个安全的地方。肖药儿应该没这么快发现，我们尚有时间。”

　　阿麻吕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没想到才见一面又要分别，如今也没时间多作交待了，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吧，师父那边我也会替你们说明。徐淮你的追杀令尚没有取消，行踪要隐密些。”

　　阿麻吕说完，交给他们一些路上的衣服银两，然后取了快马，三人相互道珍重，便又各奔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