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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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冬日又在白雪中深了几分，天惨淡了一张容颜，丝毫不染人间半点烟火。那唯唯诺诺的日头也轻轻浅浅地笑着，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转瞬间，痴痴狂狂又过一年。多少先人叹道：花落花开年复年，半醉半醒半浮生……
一朝酒醒梦破，早已过半世人生，还来不及懊悔什么，四周却也是物是人非了。一生几十载，着实短暂的很！
近日来，家家户户多少都忙碌着，置办年货，招待亲友….不过，也都是些当家的事儿，作为子女的同往昔一般，烟花柳巷和附庸风雅的地儿依旧是最好的去处。
绛雪阁二楼的雅间推开了朱窗，霎时，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千回百转的缠绵唱词，再走近些，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姑娘们讥诮娇羞的笑声和软孺的情话。华灯初上，夜开始渐渐热闹起来了。
楚瑜一手揽着美人儿盈盈一握的腰肢，斜斜地靠在软榻上，一手举着白玉杯，细细地甫着，不时又在那小嘴上轻啄一口，好一副风流姿态。
“红伊，人都道女子有水做的肌肤冰做的骨，现下让我来验一验真身可好，恩？”
说罢，楚瑜暧昧地笑了笑伸手去翻那姑娘身上薄如蝉翼的外层丝衣。猛然，一股冷意从颈间吹过打断了他的动作。楚瑜不解地望去，便见顾言推开窗懒散地靠着，目光不知落于窗外何处。
“哎！顾公子，顾大少爷，如今可是数九寒天，小的可是在哪儿得罪您了，非得让您这般冻着我？”一句话里，竟含了十成十的委屈。
“哈哈哈，咱们的顾公子这是在醒酒去火呢！人家可不像咱们，贪得是一夜春宵…..”坐于檀木桌旁的柳霖芜吃着颗颗紫葡萄，话里尽是笑意。
顾言斜眼睥了两人一眼，缓缓站直了身子，回嘴：“去！我正想着该如何打发这闲散时光，
这般为兄弟们考虑却换来耻笑，可真叫人心寒呐！”
“得了得了，你想些什么我们会不知？不过你这话也在理，我家老爷子终日不见人影，要我去陪他那些商客吃酒，这叫我怎么坐得住！…..哎…..”柳霖芜无奈，手里的香果也似无了滋味。
“你家老爷子让你跟着去，是让你多学着点经商之道，你却偏当它只是享乐，你说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呢！”楚瑜打趣着，随手又给红伊喂了口醇酒，凑近她的耳畔，低声开口：“我喂的，好不好喝？”
顾言关了窗踱回桌旁，抿了口酒，似有不满又将酒盅放下。半晌，才开口：“听说过城外那座虚山么？”
“自然！”
“许久日子没上马背了，我倒有些想了。”顾言微眯了狭长的双眸，深潭般的眼瞳寂寂地流转着。
“怎么说？你倒是明白些！”柳霖芜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去狩猎如何，过把瘾。”
楚瑜终于转过头来，想看疯子一般的怔怔地望着他，“没开玩笑吧，这时节山里还有山鸡野兔让我们打？”
“去碰碰运气也好，不是都说那山同其他山不同么，只不定时真的呢！怎么样，我们来比一场？”
“哈哈哈，好！都你说了算！”；柳霖芜不禁抚掌大笑。
楚瑜一下子苦了脸色，又往没人怀里缩了缩，晃晃脑袋，凄恻的说道：“恩….还是温柔乡里好，我可要退出！”
楚瑜什么都好，就是不善骑马射箭等活动，若是让他来对对子做学问，他定能博个满堂彩，让人直夸是文曲星转世。可若是马背上的天下，这就不是他的强项了，谁能面面俱到呢。谁都不知当年他到底是如何通过骑术考试的。事后就连顾言和柳霖芜也觉得不可思议。问他也只换的一句“哼！本公子有什么不会的？”便扬长而去了。自此之后，就没见着几次他策马奔腾的身影，他不好动，凡是和他相熟的，在出门时总会为他考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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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身着鹅黄常服，上缝淡玄色牡丹。腰系素白罗云带，一块通体乳白的玉静静垂于身侧。头束银冠，披着金丝貂裘，手牵皮质马绳，一脸赌气的站在城门的枯败柳树下。
“死顾言，臭顾言，就你有张舌灿莲花的嘴！”楚瑜恨恨的咬着一口白牙，低声抱怨。
“哈，楚少来的真早，别给冻着了。”温沉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只见顾言一身黑衣长袖坐于雪白的马背上，身后是微动的玄青色披风。温和的日头下，竟有威慑之感聚拢起来。
柳霖芜双腿轻夹了两下马肚，慢跑起来，回头一呵：“要比就现在开始！”
顾言清浅的弯起嘴角，低头看了眼楚瑜：“楚少，别紧些。”说罢，也往城外跑去。
到山脚下时，柳霖芜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细长的眉眼微微翘着。身下的马儿却不安起来，急促地来回踱步，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
虚山果然像街头巷尾人们口中所传的那般，山脚下已然有了缕缕雾气。虚山的雪也比城中的厚，马蹄踏在雪上发出沙沙的响。抬眼向山中望去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言微微打量了一番，缓缓开口：“就从这出发自寻猎物，巳时三刻回这集中，小心。”也不等两人回答便策马跑入了虚山。
柳霖芜一身水蓝色的袍子更衬得他风流潇洒，回头深深望了眼楚瑜便浅浅笑开了：“楚少，小心啊。”
望着两人跑去的方向，刚刚柳霖芜一脸温润如玉蹁跹公子的模样以及低声说的那句小心让楚瑜不满起来，不服输的自尊心让他决然的跃上马背，双腿夹紧马肚，怒喝一声，鞭笞着马儿快速跑去。
顾言骑着马缓步在虚山中行进着。他已到了半山，此时聪慧如他也不敢冒然跑入深山。一路他都暗暗记下四周的景致，对于一般人而言，四周自然别无二致，可顾言不一样，在商海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的记账，算账，也让他有了细腻的心思。
跑到一半时，他便察觉到周围的树更茂密了，而分布却同山脚那儿一样，雾气也渐渐浓密起来。周身都被围绕着白色的雾，浓厚的湿气似乎沾染了衣袖，所到之处一片冰凉。不说其他，此时还真有一番身处人间仙境之感。
顾言放弃了继续往上的念头，打算在此寻找猎物。他缓缓的拿起背上的弓箭，紧紧握于手中。这把弓通体乌黑，并无多余装饰，微光下闪着沉色的光泽，一缕金丝线将两头连住，使之呈弦状。看似沉重握在手中却轻盈的很。这把弓，是顾言及冠时师傅送他的礼物，顾言一直很喜欢，每次使用后他都会认真擦拭。
不自觉地微微加快了马速，山中寂静一片，马蹄声和喘息声犹如震耳。顾言轻蹙眉，如鹰隼般的目光在四周探索着，一种王者的气势和嗜血的欲望浸染了白雾。他很耐心，毕竟这不是狩猎的季节，想要赢，只能靠耐心和灵敏。
微弱的红色在余光中闪烁，蓦地，顾言抽出利剑举起弓对准了方才的那一抹红。呵，是只兔子。也罢，聊胜于无。顾言渐渐使力，挺拔的腰背显出好看的弧度。他几不可闻的眯了双眼，猛然，利剑就从手中射出，夹杂了风雪携带了不可一世的气势。
快要触及兔子的身体时，只见那只兔子灵巧的一回身跑开了。顾言微怔，从未失过手的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那只兔子是避开了？怎么可能！
马上，他又抽出了第二支箭寻找那耀眼的红色。那只兔子的毛与雪融为一体，纯净的很，唯一让人有警觉的便是那一双通红的眼眸。这红色似乎比其他还要亮一些，红一些。顾言屏息暗暗搜寻着，他相信这只兔子还在不远处。果然，他很快就发现的目标。这一次丝毫没有犹豫就将手中的箭射出并携了十分的力道。却见那兔子依旧只是微微侧身躲过。顾言一挑眉，迅速抽出两支箭射去“这回看你往哪儿逃”，他暗自想着。
结果似是出乎意料，又似便该如此，看到三次都躲过自己的兔子，顾言粲然一笑，眼里的微光似是消融的冰雪，他向着那只兔子温柔道：“真是有灵性呢！方才是在下鲁莽了，望大仙别记在心上。”
那只兔儿抖动了两下长耳转身跑远了，留下身后的顾言在清寒的日光下低低的笑。
巳时三刻，早已等待着的顾言看着柳霖芜一脸得意的策马慢跑而来，身后是一脸怒容的楚瑜。柳霖芜也没什么大的收获，只寻到了一只麻雀。而楚瑜是意料之中的空手而归。
柳霖芜围着顾言来回转了两圈，疑惑道：“咦~顾兄莫不会也是空手而回的吧？”
顾言舒了眉目，微微看向惨淡的日光，不经意间嘴角携了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是啊，今日没有什么缘分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狩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