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9、第 9 章

　　九

　　暗夜，素还真来到信中所示的树林，等待鬼如来前来。过不了多久，听见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正是鬼如来拖着涤罪犀角而来，身上到处都是打斗的血迹。

　　“你果然来了。”鬼如来声音格外低沉，风声中听来断断续续，有如鬼魅。

　　说话间，不过一眨眼，鬼如来的身形已近到跟前，素还真没动作，涤罪犀角已架上素还真的脖颈：“魔城被灭，你来见吾，就不怕吾为他化阐提报仇？”

　　“你要杀人，不需如此费心思，更何况，鬼如来并非滥杀之人，要寻报仇对象，该去找海蟾尊，而非素某。”素还真十分冷静，神色不见一丝波动。

　　鬼如来沉默了一阵，突然收回犀角：“吾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说着，便将他化阐提死前所说之话悉数告知。

　　素还真一边听着，突然回忆到在偈心天窟找到的帝如来留下的那封信，心里突然动摇起来：“为何将此事告知吾？”

　　“吾执着于佛魔之分，因而受明峦利用，如今知道这是厉族的阴谋，又怎可令天下苍生再受其蒙蔽。”

　　佛魔之分……

　　“你……你是帝如来。”素还真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得如同一张纸。

　　鬼如来暗生不忍，又满心愧疚：“是吾。当初蕴果谛魂劝吾以鬼如来身份渗透魔城，将吾一身佛性修为藏脉于脑识之中，吾意识烟灭，直到受魔皇戮印，才渐以逆行之力解除封识。”

　　深吸一口气，素还真才按捺下激动的情绪，找回声音：“那一次，是你还是鬼如来？”

　　话不必说明，帝如来自然明白他所言的是什么，一脸愧疚：“吾尚有意识。”那时虽受鬼如来支配，但是他亦有意识，犯下如此大错，他难辞其疚。

　　“那……救靖沧浪那次呢？”

　　帝如来惭色愈深：“吾……已有意识。”

　　“……”

　　见素还真没说话，帝如来叹息道：“当时虽是鬼如来为主导，吾却放任此种作为，亦当负起责任，你不能谅解，吾也无话可说。这是吾之孽障，你若要杀吾，吾绝不回手，只是厉族之事必告知于你，吾才能面对犯下过错。”

　　素还真闭上眼睛，脑中闪过各种念头，狂乱得几乎难以自制。足足过了一刻，才缓缓平息下来，再度睁开眼，虽心中仍然难平，已然冷静许多。

　　“佛首亦被控制，算来也是受害者，素某怎能将此罪责怪于佛首。佛首亦不必太过自责，当留有用之躯才可为天下尽力，弥平鬼如来罪愆。”

　　帝如来又告了一声：“罪过。”正说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响，巧得很，居然又是海蟾尊。

　　“好个道貌岸然之中原精神领袖，勾结魔城余党，暗中与鬼如来接触，素还真，你此次又有何辩解？”话语未尽，危机降临，海蟾尊带着玉清界精锐密布重围，已将两人团团围住。

　　帝如来挡在素还真面前：“且慢，吾有话说。”

　　海蟾尊不听解释，方圆百卉剑气已袭来，帝如来用犀角格住，不由怒目而视：“你！”

　　“众人听命，速擒两人，违者当场格杀！”海蟾尊下令，根本不听任何解释。但是帝如来却是投鼠忌器，他与正道误解本深，更加不敢再下杀手。

　　素还真接过海蟾尊的杀招，以八卦迷踪步与之周旋：“佛首先走。”帝如来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在此只会成为素还真的负责，料想海蟾尊不至于对素还真下杀手，留了句“小心”便自行离去。海蟾尊被素还真缠住，并不紧张，他自恃三教授令的身份根本不惧素还真，只急忙叫其余道者速去追赶鬼如来。素还真见几人离去，料以他们的身手应对付不了帝如来，便没有下狠招，只渐渐收了招式，海蟾尊趁机制住素还真，方圆百卉指在素还真颈间，这时其他人已经回来，鬼如来果然已经逃脱，追之不及。

　　“素还真，你已是笼中困兽，鬼如来既逃脱，吾也不愿不明就理将你擒杀，愿予你机会，即刻与吾前往龠圣明峦解释吧。”海蟾尊道。

　　“素某来清去白，襟怀洒落，龠圣明峦行之无惧。”

　　“很好。”海蟾尊赞了一句，也不怕他逃走，收了剑，一行人迅速光化离去。这时帝如来已摸了回来，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满目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