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6、第 6 章

　　六

　　素还真听着洞外的打斗声渐渐消散远去，抱着靖沧浪离开偈心天窟。不出意外地，海蟾尊正带着几个心腹在洞口恭候，见到两人出来，一挥手，众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素还真，你与靖沧浪勾结鬼如来证据确凿，可有话说。”微微上挑的语调透露出来人心中一丝激动与得意，令素还真侧目。素还真没有将心中疑惑表露出来，只把背后的人放下，示意来人扶住，才站直身说道：“素某为救人而不得已求助鬼如来，这完全是个人之事，与圣魔战局无关。靖沧浪对此毫不知情，更无勾结之说。”

　　海蟾尊冷哼一声：“靖沧浪与鬼如来都是太荒神决关键人物，要说与圣魔之战无关，太过牵强。”

　　“既然靖沧浪是神决关键人物，阁下又怎有弃之自生自灭之理？非但不思医救，反而编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呢？何况靖先生一直昏迷不醒，全是素还真自作主张会见鬼如来，靖先生又如何勾结鬼如来？”

　　海蟾尊被他问住，厉声道：“就算靖沧浪不知情，你素还真身为正道支柱，却与邪魔私会，置圣魔之战大局于不顾，又该负何责？”

　　“素某非是六圣护之一，也非明峦之人，对太荒神决内情毫不知悉，就算与鬼如来见面，又能对圣魔之战产生何影响？”素还真毫不退让反问，态度出人意料地坚决。

　　“叶小钗……”海蟾尊才说了三个字，对面那人眼中寒芒令他不由自主将剩下的话咽下。叶小钗率古武族守卫明峦外围，虽然是素还真的软肋，却不是可以用来威胁的筹码。于是海蟾尊拂袖不言，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海蟾尊已无话可说，素还真才稍稍放缓了神色，又和颜悦色地安抚他几句，才施然离去。望着那翩然离去的背影，海蟾尊自言自语：“素还真，吾就不信你当真毫无破绽！”

　　靖沧浪被带回龠胜明峦不久，在床上幽幽醒来，他望着床头轻纱上那淡蓝色的波纹，脸色一片沉郁。不多时，门外传来师尹的声音，是来探望自己的伤势。

　　“先生身体可还好？”师尹被人请入，在床边坐下，仔细观察靖沧浪的神色，道：“果然是好多了。”

　　“多谢关心，靖沧浪已无恙。”

　　“这就好，吾也好向人交待。”素还真让他来探望靖沧浪的现状，见他作势已无碍，师尹也放心许多，与他就当前局势聊了几句，说起他过些日子就要往魋山去，虽是生死难料，却也不见他脸上有何担忧之色。

　　末了，师尹向靖沧浪告辞，问他是否有什么话要代为转达，靖沧浪沉默许久，问了师尹一个问题：“做智者的，是否为了大局利益着想，任何都可牺牲舍弃？”

　　没想到他是问这种问题，师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继而答道：“若是牺牲舍弃物有所值，又有何不可？就是一般人，也难免会遇到这样的选择，该如何取舍，心中自有一竿秤，只是有人想得长远，有人想得短浅罢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又或者，心里有无论如何都不可舍弃之物，那便不可比较了。”他心中不知想到什么，略笑了一笑，看靖沧浪心思似有些消沉，试探地一问：“先生此问恐怕不是要问吾吧？”

　　靖沧浪本在思量素还真的态度，听师尹这样一问，不愿明说，随口道：“只是心中有所疑问罢了。”他顿了一顿，又说：“你若见着素还真，请代吾向他道谢。”

　　“一定带到。”师尹说完，也不作停留，告了声谢，转身而去。

　　房里只剩靖沧浪一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再难以保持当初超然的心境了。

　　之后无衣师尹将靖沧浪的问题告诉素还真，笑问：“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大受打击，被刺激得可不轻。”

　　素还真听了，只轻描淡写了一句：“没什么，此事原也与他无关。”

　　“那在大哥心中可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之物？”

　　素还真瞄了师尹一眼：“贤弟此问可是要知道素某的弱点，将来好对付吾？”

　　“耶，愚弟怎会有如此想法，只是好奇罢了。大哥既不愿说，愚弟不问便是。”

　　素还真摇了摇头：“说笑罢了。若说不可舍弃之物，人情义理皆在其中，只要是从心而为，自是不违人情，不悖义理。”

　　“大哥如此想，难怪靖沧浪对大哥格外不同。”

　　“靖先生是性情中人，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见之有难亦会出手相助，待吾又与待他人有何不同？吾救他既为人情，也为义理，就不必再提了。”素还真说着，为两人再续了杯茶，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