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29、第 29 章

　　二十九

　　素还真跟着鬼如来走在树林里，不知是否因为配合着素还真的步伐，鬼如来速度并不快，脸上也未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只是一贯冷漠疏远。素还真咬着牙跌跌撞撞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日头过午的时候，鬼如来带着他出了树林，到附近村庄找了家面馆进去坐下。素还真愣了愣，像鬼如来这般功体之人，一般已不需进食，饮食不过为逞口舌之欲而已，比如一页书，早已辟谷，也就饮茶的癖好戒不掉。不过素还真不在此列，他昨天一天就没吃东西，撑到这时早饿坏了，只是硬撑着没说，见鬼如来进去，只是心里惊讶一番，也跟着坐下了。

　　鬼如来没等素还真，点了两碗素面。他看素还真坐下，也没多说话。素还真十分疲乏，懒得开口，面对其他人他自然不会失礼，只是对方是鬼如来，他无话可说，两人面对面干坐着等。

　　坐了没多久，店里又进来两个武林人士，点了菜就开始聊天，说的正是昨天夜里那场倍受瞩目的喜事。素还真听他们言语中道出了靖沧浪的名字，就多留了几分心思。他此时穿的是普通书生装，并未着标志性的莲冠，虽本身气质样貌惹人关注，也没人猜出他的身份。否则的话，哪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偷听。

　　只是听那两人说来，分明没有亲自到场，只是道听途说，又加了自己的猜测，素还真听了半天，也只知道昨晚早早地就散了席，后面的事那两人说出来，他也不信。

　　他这边听到自己关心的事，就忽略到对面坐着的鬼如来，直到鬼如来冷哼了一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你倒还真是关心他。”

　　素还真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此事因吾而起，吾自然关心。”说完他心思又放到那两人身上，鬼如来没说什么，他自己也十分好奇，此事后续如何。

　　待那两人说到有人看到大堂的灯亮了一夜，靖沧浪在外守了一夜，素还真不由得精神恍惚，神情间有了苦涩的味道。

　　“事到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来，”鬼如来冷笑道：“你倒是十分多情。”

　　鬼如来的话素还真无意反驳，他说得对，不管原因如何，终究是他辜负了靖沧浪一片深情，此时再表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非但于事无补，而且虚伪可憎。想到此处，素还真再坐不下去，站了起来：“走吧。”

　　鬼如来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坐下。昨天夜里都受得了，今天听了这些话，就受不了了？”

　　素还真身形一颤，狠狠瞪着鬼如来，见他毫无反应，咬着牙坐了。

　　鬼如来将早已端上来的面条往素还真方向一推：“吃。”

　　“没胃口。”素还真赌气道。其实也非仅仅是赌气，刚刚听了那两人的谈话，心里难受，自然没胃口。

　　鬼如来的视线向还在滔滔不绝说着的两个江湖人望去：“我杀了他们，你就有胃口了。”

　　素还真心里一惊，紧紧抓住鬼如来放在桌上的手：“你非得如此逼吾？”鬼如来视线在他手背上滑过，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因十分用力，几条蜿蜒的青筋在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格外明显。未被握住的大姆指在润泽的手背上擦过，素还真触电般地收手收回，脸上更是乌云笼罩。

　　“记着，从今往后，靖沧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鬼如来没在意他的脸色，又看了眼放在他面前的那一碗面。

　　素还真低下头，抓过眼前的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一直垂着头，却也知道鬼如来一直在看着他，那视线直接得没有任何掩饰，好像要直透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