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2、第 2 章

　　二

　　过了几日，靖沧浪再度来到推松岩。许是因为被素还真说过，自己也因上回的态度有些过火而不好意思，屈世途对靖沧浪好了许多，将他请了进去，素还真行动不便，便没有起身，只在软椅上请靖沧浪喝茶，他伸手倒茶的时候靖沧浪还看到他腕间缠绕的绷带，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鬼如来已成为六魔谛之一，当初的佛首彻底沦为了魔道。靖沧浪将这消息告知素还真，素还真只是沉默了许久，问：“那圣方的人员呢？”

　　靖沧浪一一向他数来，因其中没有素还真的名字，担心他不快，又专门解释了一番。素还真听完，沉吟半刻，道：“素某与鬼如来的恩怨与阁下无关，阁下若与鬼如来对上，切望不可冲动行事伤及己身，还须格外谨慎才是。非是素某不信任先生，当初一页书与擎海潮两位前辈联手对上帝如来，胜负犹是五五之数，如今鬼如来虽佛体有损，然手持涤罪犀角，威势更甚于前，先生不可勉强力敌，要先以保存自己为先。”

　　“时至如今你还为吾考虑这些。”靖沧浪神色有几分懊恼：“若非吾请你调查帝如来之事，又怎会……”

　　素还真打断他的话：“此事就算先生未提及，素某也断不会置之不理，先生不必过于自责，素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之计，当以圣魔之战为要，至于其他……”他摇了摇头：“再说吧。”他神色淡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漠疲惫，令靖沧浪一时失态，伸手握住素还真的手腕：“吾承诺之事必然遵守，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素还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推开靖沧浪的手：“先生的好意素某心领了，事情已经发生，再纠结于对错并无意义，素某考虑的只有利益得失，而无其他。将来若是情势需要，要吾与鬼如来合作，吾亦未必会拒绝。”

　　他的话十足冷漠，不但婉拒了靖沧浪的帮忙，也显出对自己的绝情来，靖沧浪一时愕然，竟不知要如何应接。

　　“你真的这么想？”沉默了一阵，靖沧浪问。

　　“是。”

　　靖沧浪深吸一口气：“你是中原首智，亦是苦境支柱，你要考虑各种利害得失，权衡各方利益关系，可吾只是靖沧浪，吾可以理解你的做法，却绝不赞同，吾有吾的坚持，这件事吾会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就算不为你，为任何一人靖沧浪都义不容辞。”

　　“……”素还真一时无言，叹了口气，终于泄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先生的好意素某铭记在心，若再拒绝反不近人情，只希望先生若与鬼如来产生冲突，能够先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否则素某只会更过意不去。”

　　话及此，已然无话可说，靖沧浪面色不郁地离开，一直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屈世途才问：“素还真哪，你这样说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只是不想靖沧浪蹚这趟混水？”

　　素还真放松地往后躺在柔软的靠椅上：“你这是明知故问。”

　　“你不想靖沧浪为你冒险，可是这样说只会让靖沧浪对你有所误会，以为你是个冷漠算计的人。”

　　“靖沧浪是个君子，可惜是个不适合在武林生存的君子。吾实话对他说，他也不会领情，吾这样冷淡对他，他也不改初衷，可见真是软硬不吃。”

　　屈世途噗地笑了：“原来还有你啃不下的石头。”

　　“刚极易折，只希望他能将吾的话听进去几分……”素还真垂下眼，摇了摇头：“也不枉素某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