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泽》月云霜曙

1、第 1 章

　　一

　　自素还真离开去找帝如来之后，靖沧浪心中一直有些不明的担忧，如今帝如来立场未明，素还真贸然前去，不知可会吃亏，不过清香白莲素来谨慎，又在江湖上打滚许久，想来不论出了什么状况，都能轻松应付。想到此处，他心里的担忧才减轻了一点。

　　过了两人约定的时候，素还真还没有回半峰雪，靖沧浪终究是敌不过那点莫名的心慌，前往偈心天窟一探究竟。

　　进了偈心天窟，靖沧浪听到若有若无的隐约呼吸声，他心中突地一紧，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循着声音寻去，便瞧见素还真正躺在洞中唯一的一张石桌上。靖沧浪一步掠到他身边，才瞧见他那不同寻常的苍白脸色。

　　“素还真？”靖沧浪唤着他的名字，素还真只是紧紧皱了皱眉。靖沧浪将他扶起，披在素还真身上的披风往下滑落，露出点点情欲红痕，靖沧浪身上不由一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感觉扶住素还真背的衣袖被什么东西濡湿了。抬起一看，斑斑血迹。

　　靖沧浪顾不得其他，低念了一声“告罪”，便不再犹豫掀开了遮掩住浑身伤痕的披风。

　　满目不堪的伤痕令靖沧浪别过眼睛，素还真遭遇了什么他一目了然，只是不敢相信帝如来竟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靖沧浪定了定神，素还真的伤势必须尽早做处理。可是他身上的伤势不轻，饶靖沧浪自认行端坐正也觉得难以打理，只好先将人送去推松岩。想到此处，靖沧浪脱下自己的披风，将素还真紧紧一裹，打横抱起，往推松岩急奔而去。

　　推松岩外的阵式在靖沧浪上次来的时候，素还真已经将解开之法详细告知，是以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正在悠闲喝茶的屈世途见到他先是扬手打了声招呼，话还未说，便注意到他手上抱着的人，悚然一惊，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人出去怎么伤成这样回来？”说着从靖沧浪手上将人接过，待注意到披在素还真身上的的披风时，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靖沧浪一眼。

　　“详细情形还是让素还真告诉你吧。”靖沧浪明白他的眼神，只是他不便说明原由，只好这样解释。

　　屈世途也不坚持，将人抱了进去。过了半晌，靖沧浪等得心中焦急，屈世途才一脸沉重地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屈世途一见靖沧浪便厉声质问，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靖沧浪并未在意，只问素还真的伤势如何。屈世途也心知此事不是对方所为，只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他心里把凶手狠狠地骂了百八十遍，恨道：“他的伤势倒是无碍，只是……”屈世途的未竟之话靖沧浪怎么会不懂，此事给素还真心里带来伤痛远非身体的痛苦所能比，脸色也不由沉重下来。

　　“此事虽非靖沧浪所为，却也因靖沧浪而起，吾必给素还真一个交待。”

　　“这事阁下既然担下，那屈世途以后便为素还真向你讨这个公道，虽然屈世途武功低微，却也不是任由人随便欺负到头上的，素还真就算不追究，我也要追究的。”

　　“自然。”

　　靖沧浪的态度令屈世途的怒气稍熄：“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希望你能言出必行。”

　　“请放心，靖沧浪许下承诺，必不违背。”说着，靖沧浪转身出了推松岩，此事既然发生，就先要找到帝如来，问明因由，再由素还真做决定。

　　屈世途见他离开，才再度回屋去照料素还真。

　　屋里素还真本来伤也不算重，身上该清理的清理了，该上药的上了药，该包扎的也包扎了，此时清醒过来，木然地躺在床上。听到屈世途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此事与靖先生无关，你不要为难他。”

　　“这种时候你还要为别人操心，我不管，他说是因他而起，我就认定他了。”见素还真听到他跟靖沧浪的谈话，屈世途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恨恨说道。他坐到床边，整了整素还真散开的银发：“渴不渴，我倒杯茶给你。”

　　素还真闭上眼点头，他知道屈世途是关心他，所以把一腔怒火发泄到靖沧浪身上。但屈世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会说说便罢，是以也不再纠缠下去，只说多谢。

　　“你我之间哪需说谢，只是你这样子我看着心疼，你要是想谢我，就多放些心思在自己身上我就阿弥陀佛了。”屈世途将茶杯放在素还真嘴边，喂他喝完，又小心地将人扶着躺下。

　　素还真想到自己一身伤势怎么来的，脸上不由又苍白几分，屈世途看在眼里，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赶紧说：“不提了不提了，你先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素还真苦笑一声，屈世途这拙劣的安慰手法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

　　不想再让好友担心，素还真也不再多说什么，也确实累了，便依着他的话躺下休息。屈世途见他睡着，怕吵着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