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慕容 澄

1、初遇

　　“小凡啊，不是我说你，连病例都写错，你说我该让你去做什么好？”主任做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抓着一叠A4纸，另一只手指在上面，“我该说你什么好？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人，竟然钙和癌都不分，你可以……”
　　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打断了他那句我怀疑是“你可以去撞死了”。
　　“哎……是，他正在我这里。”立马听到主任献媚的声音，我看着手上竖起来的寒毛，有些冷。他却还没完，“是啊，正在教育他呢。……哎……哎……看您说的，这是我的责任。……哎，好好好。我这就让他过去。”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谈了口气，道：“董事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这比圣旨还有效，我立刻站起来准备跑路，临走还不忘回头问：“那……那份病例……”
　　“我会处理的。”
　　“谢谢主任！”我就差敬礼了。
　　晃到安全逃生口，我悠闲地爬楼梯。不愿意等电梯是因为那个太拥挤，而且电梯里空气不流通，感冒咳嗽也就算了，要是什么传染病的人和你同一部电梯……倒不是本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精神，而是我有些轻微的洁癖，想到上述情况就犯恶心根本不能忍受。综上所述，每次去董事长办公室都是一次既郁闷又欢快的旅程。
　　郁闷当然是因为办公室在十二楼，离我工作的三楼遥远地很，每次光爬楼梯就要爬很久。说欢快是……
　　“乖儿子，来。看爸爸这次给你带来什么了。”同样是坐在办公桌后面，这张脸看上去就比那主任的臭表情要舒服多了。
　　没错，董事长是我爸，去他办公室意味着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上班时间偷懒，补个小觉之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运气好的话还会像现在这样，老爸刚从国外出差回来，带回土特产来分享。
　　不过这次，我看着他手上的一叠纸，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强拉起脸上的笑容，我附和着：“什么啊……老爸……”
　　莫明地感到一阵寒冷，我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奋力摇摆的丝带，暗道中央空调勤奋过了头。
　　“快过来过来。”嘴上说还不够，那老头还要举着个手，像招狗儿似的晃着。
　　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伸长了脖子往他手里的东西望，不意外地，看见一堆照片。
　　霉女的照片。一堆。
　　我翻了个白眼，开骂：“死老头你又要干嘛了？嫌我给你添的麻烦还不够多是不是？那好啊，你今天开始甭想安静了。”
　　他竟习以为常，认真地翻着那本相册，开口道：“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你妈走得早，你要是不……”
　　我一脚踹到他小腿肚上，恨恨道：“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这个了，我免疫了！我上上次就跟你说过，除非你找个比你儿子好看的来，不然就别想我结婚。”换口气，“再说了，我哪里不小了？我才刚刚毕业哎老爸，男人！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懂不懂！”再喘口气，“妈还没死呢，只是出差不太回来而已，你这么咒她小心我发EMAIL打小报告去！”
　　老头子本来眯着眼拿我的愤怒当笑话听，直到我拿出老妈来，他才慌了，手忙脚乱地收起相册，正襟危坐道：“你妈忙。别去打搅她工作。”
　　气得我直翻白眼。

　　坐在「狂夜」的包厅里，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灌着酒，忍受着耳边一疯子的荼毒。
　　“你说！啊，小凡！你说那娘娘腔哪里比我好啦？”刘胖子挺着胸膛，还拿一肥手拍几下，打个隔，继续道：“我还真不信那小子是个男人呢，就算是也不知道行不行……”说着竟直直倒在了沙发上。
　　一群人哄笑。
　　今天是我们大学同学会，一群人重新聚在一起疯狂，刘胖子刚刚被甩，自然成了我们开刷的对象。我很不幸，路上赌车来迟了，正好坐在刘胖子边上，他喝罪了酒就成了天王老子，勾着我脖子开骂啥都不管，可苦了我，就差断气了。
　　现在他倒了下去，猴子跑过来扳起我的脸，“来，小凡，俺来看看，瞳孔变大了没？”被我一把拍掉脏手。
　　“猴子你就别折腾人家了，赶快照顾你女朋友去吧。”陈非晃着手里的酒杯打趣，“不然被人抢先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猴子果然蹦回到女友边上，两个人当众卿卿我我。
　　“别甩他，难得他讨着个女朋友带来炫耀，咱们也得留着点面子给人家。”我干了杯里的啤酒，也开始加入战局。
　　所谓战局既指划拳，输的人喝酒，规则简单明了，玩起来也过瘾。曾经有一次网友聚会，一群女孩子硬要玩什么天黑请闭眼，无聊地我直打哈欠，偏偏那群女生还特爱往我这边蹭，让我连偷个懒都不行。
　　几次下来我有些撑不住，借着打电话的名义离开了会直奔厕所，刚撞开门进去就打断了别人的好戏。
　　“呃……你们继续……”我尴尬地摆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难怪今天划拳老输，连上个厕所都能看到两男人激情接吻，原来我今天运事不对。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不过这时候也只有相信所谓，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能被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