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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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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悦兰芳失踪了。”莫召奴说。
素还真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愣,悦兰芳扮成他的模样在江湖上行走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意外,可是失踪?
悦兰芳不会主动消失,这所谓的失踪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被人所杀,第二是被人所擒。可是如今他一时还真想不到除了欲界会有什么人对“素还真”下手,而如果是欲界所为,不论是生是死是擒,都不会是失踪的结果。如果是其它势力所为,那么目的呢?悦兰芳死,他的身份必然不能保密下去,江湖上一定会有所传闻,更有甚者会有如妖后一般千方百计要逼他现身之人,可是,什么都没有。
除非在台面之下,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势力,要以悦兰芳为筹码做什么要求……
素还真想着,心中并没有头绪。
或者,此事是为悦兰芳个人而来?
素还真心中一亮,突然想起来,经天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而以他的性格,必定不可能放弃对权力的追求,这么久没有消息,只可能是他潜藏起来等待时机。
如果是他的话……素还真神色不由一变,那两兄弟新仇旧怨加起来,悦兰芳恐怕是要受些折磨。
莫召奴见素还真神色不对,便问他是否想到什么。素还真凝重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莫召奴,请他打探经天子的下落。虽然悦兰芳在经天子手里只是一种猜测,但此时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莫召奴答应下来,也不多言,径自离开了。
坤灵界。
坤灵界是经天子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与汗青编并没有关系,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他一向将此势力埋藏得很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以备不时之需。他的谨慎并没有白费,在沦落魔剑道时,坤灵界给了他最后崛起的希望,成为救他性命的一块浮木。而如今,也是他隐藏行踪的最好选择。
他将“素还真”带回来之后,便发现他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这并不意外,他早猜到,这个素还真并不是真正的素还真,可是掀开面具之后陌生的面容却出乎他的意料,面具下并不是他以为的悦兰芳,而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如悦兰芳艳丽,却也十分清秀。
对方不是悦兰芳,经天子便打起来了别的主意。反正人已经在他手上,逃是逃不了,不如发挥些别的作用,比如说——素还真的下落。
正想着,躺在床上的人轻轻呻吟起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悦兰芳还没有死,这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庆幸,然而这份庆幸在见到站在床边的那个人时化成了乌有。
还不如死了呢!悦兰芳自暴自弃地想。在看到经天子手上拿着的人皮面具时此种感觉更是强烈。
幸好……幸好他脸上还有另一层皮。
他此时不是悦兰芳,而是定风愁。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激策谋略。
见他醒了,经天子露出玩味的笑容:“死里逢生,经天子真要恭喜先生。”
悦兰芳连腹诽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闭上眼睛,经天子救了他,他可不会因此而感谢经天子,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果然——
“素还真的下落如何,先生应当知道。做个交易如何?”
原来如此。悦兰芳恍然,望向经天子,眼中尽是了然。
经天子潇洒的笑容顿了一顿,定风愁的眼神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是……经天子忽略心中升起的怪异之感,继续蛊惑:“用素还真的下落交换汝的自由,这笔交易当划算。”
的确是划算。悦兰芳心想,素还真的生死跟他有何干系,他已是尽了全力,接下来的事已非他能力所及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发不出来。
可是,那人说,我相信。
那人还说,至少我不会忘记。
悦兰芳咳了起来,胸口的伤牵得剧烈地疼痛,却咳得停不下来。
经天子皱眉,站了起来:“汝好好养伤吧,希望明天能给吾满意的答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悦兰芳俯下身子,咳得更加厉害,他用手捂住嘴,却感到一股粘腻的液体从指缝中溢出。他伸出手,一手的鲜红工。
素还真啊素还真,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定风愁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经天子逼问了几天没有结果,索性便也撕下斯文的面具,交给他的手下去用刑。那些人的手段经天子是了解的,他想,这回应该很快有消息了吧。
可还是没有。
经天子就不明白了,为了一个无关的人,有必要如此坚持吗?
他虽从小长在汗青编,却一直觉得记录在汗青编中的那些人都不过是些迂腐的笨人。赐予编入汗青的荣誉不过是利于统治的手段,他从不以为然。
怎么明明定风愁长着一副聪明样,却这么想不开呢?
经天子到地牢查看定风愁情况的时候,他的手下正在用刑,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鞭下去,抽出的血花里都带着肉沫。定风愁十指的指甲已经被剥了,身上更是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一只手的关节被敲碎耷拉下来,另一只吊在头顶,牵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腕间勒出了血痕。
“何必呢?为了素还真搭上自己的性命,多不值得。”经天子慢悠悠地在悦兰芳面前坐下,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吾的目标在素还真,汝说出他的下落,坤灵界绝不为难。”
悦兰芳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吃力地抬起头看了经天子一眼,又垂了下去,连苦笑都没有力气。是啊,经天子说的没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坚持太傻,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终究是说不出口。
见到定风愁的反应,经天子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站起身,走到定风愁面前,握住他垂下的那条手臂:“真是可惜,再不医治,恐怕这条手臂就要废了。”说着,将手指逐渐握紧,几乎可以听到肌肉压迫骨骼的声音,而定风愁的脸上已非“苍白”可以形容,清秀的面孔疼得扭曲起来,因沾上褐色的血迹而显得狰狞。
“你!”经天子扯着定风愁的手臂拉至自己面前,定风愁的身体因而晃动起来,头顶上的铁链发出阴沉的“哗啦”声,定风愁手臂上原本变裂开的衣袖也被扯得彻底碎了,露出早已伤痕累累的皮肤。
经天子的注意力却被那丝毫没有美感的肌肤吸引过去,撕开了破碎不堪的衣袖。定风愁原本已经平静许久的身体突然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的喊声,经天子却不再去关注,反而怔怔看着彻底暴露出来的刻在定风愁手臂上字迹——
悦兰芳。
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怎么可能会是悦兰芳?!
经天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身体,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悦兰芳那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别人而把自己搞得这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主人?”身后的下属见到经天子反应不寻常,不由开口询问。经天子经这一问,突然清醒过来,他沉着脸下令:“你们都出去。”
众人不敢再问,纷纷离开。
他知道了!
悦兰芳此刻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念头,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哥……”经天子喃喃说着:“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问完,他似乎回过神来,眼中精光暴射:“为了个素还真,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
经天子一手钳在悦兰芳下巴上:“你当素还真有多重视你?在他眼里,你不过就一盘点心,尝尝鲜罢了,为了他这么死心塌地地值得吗?我都几乎不认识你了啊,我的好大哥。”
悦兰芳笑起来,笑容牵动身上无处不在的伤痕,又不由痛地“嘶”了一声:“他对吾再错,也比不上汝啊,吾的好小弟。”
紧接着,悦兰芳的脸就被经天子一巴掌扇得偏向一边。
经天子嫌恶地看着他,从怀里取出手帕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吾都不知道原来大哥如此……犯贱,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在吾面前故做清高呢。”
悦兰芳呸了一声,吐出一嘴血沫:“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说出来都污了耳朵。”
“是吗?”经天子没有在意悦兰芳身上的血污,身体贴了过去:“那让你再回忆一次如何呢?”说着,伸出舌尖舔上悦兰芳脸上被皮鞭抽打出的血痕,握住他手臂的手也再一次施力,悦兰芳浑身一颤,退无可退,只能叫道:“住手。”
这下,连嘶哑的声音都被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