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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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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下来的第二天,迹部便见到了手冢,虽然他看上去并无大碍,但是神色却总有些不自在。本想问问他到底被安排在了哪儿,却被不二告知“手冢肩伤未愈,暂住我处”。
迹部自然清楚手冢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心想估计是他自愿的,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后来几日,他有陆续见到了几个人。
总在后院饲养花草的丁子茶色短发的白石,他的左手用白色绑带完全绑了起来;拥有海带般卷发,性格暴躁却意外单纯的切原常常在湖边练剑;还有神出鬼没的楼主幸村,酷爱调香泡茶的柳,竹笛不离身的不二,以及楼内永远不停歇的吟唱……
每一个人都看似与世无争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但是感情却很好。
不二会和观月一同出游,幸村偶尔会指导切原,而柳总是和白石一同探讨花药的种植和选用……
桃花林的深处,最近时常会传来似有若无的琴声,悠扬空灵。
每当这个时候,迹部总是想要去寻那弹琴之人,但屡屡失败。
“弹琴之人?这个恐怕是要迹部君自己去寻啊……”观月微笑着撂下这样一句话,便不再回头的离开。
迹部有些失望的在白楼附近走着——今早他又听见了琴声,便随便套了衣服追出来,只可惜刚刚追出数百米便又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正想着,他又敏锐的发现了什么其他的动静。
屏息凝神,紫褐色长衫的男人习惯性的将手搭在了腰际,向那个方向走过去——桃林间的那片草地上,站着一个玄黑色衣衫的男子,舞刀弄剑。
那刀细长而轻薄,酷似苗刀一类。
相当眼熟。
迹部正准备不动声色的离开,却看见那人的动作先是一滞,旋即在下一秒便迅猛如风的冲他拔刀相向。
心底一惊,身体却已经更快反应——右手抽出腰际丝带般柔软的绸缎轻轻一晃便挡开了那人的刀,同时退开几步,身姿流畅如水。
原来那竟是一把软剑,此时剑身泛着冰冷的光,咄咄逼人的气势油然而生。
“软剑?”玄衣男子低低发问了一声,抬眸道,“反应能力倒是不弱,功夫也上佳……你便是前几日上岛那人?”
迹部见对方无意动手,便反手握了剑柄。
“正是,在下迹部景吾,不知阁下尊称?”
“真田玄一郎。”
真田的声音和他刚毅的外表一个模样,完全不同于幸村等人,一看便知他的意念极强。
“真田君的刀,似乎有意思的很。”迹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把极尽锋利的薄刃,微微一笑。
玄衣男子神色依旧冷冷的,“不过是把略有年头的刀罢了,阁下说笑了。”
说笑?不不不,他是不可能错认这把刀的,那分明是……
“哦,也许吧。”迹部无奈的耸了耸肩,“真田君,刚才真是打扰了,告辞。”
潇洒的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迹部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身后的真田将视线挪开,此时林间又响起了那种如梦似幻的琴声,他忽然叹出一口气来,疾步走向和迹部相反的地方。
桃花粉色的花瓣动了动,玄色的衣衫被隐藏了起来。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面前的桃花林和之前所见并没有什么不同,迹部几乎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被困在了其中。
“迹部?”手冢青色的衣衫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对方的脸色已经自然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半点头绪,所以心烦得很。”见是手冢,心便松了些,迹部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你最近住在不二那,可好?”
手冢有些不自然,但依旧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日我在不二房中看见两句诗,虽然不大明白其中意思,但是他常常会看着那诗出神。”
“哦?”迹部似乎来了兴趣,示意手冢继续。
“碧海潮生夜里悠,笙箫何以听莫愁。”手冢皱眉道,“像是说不二,却又不像他自己所写。”
“确实。”
心中的疑惑不过是一闪而过,迹部点头肯定的拍了拍手冢的肩膀,“眼下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这个地方怕是比我们想的复杂的多。”
“什么?”
“这儿种的不全是桃花,其中不少是夹竹桃。”迹部淡淡的开口,“夹竹桃毒性并不小,足以致人于死地。”
乱花渐欲迷人眼,纷纷扬扬的绯红色如梦似幻,二人静静的站在桃花树下,忽然远处又传来了琴声。
“这琴音……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
听到手冢的话,迹部才发现这回居然有人跟着轻轻吟唱,并且那个人不是观月。
“十里红妆待看尽……笙箫何以听莫愁……伶人轻吟重千金……妖姬抚琴断肠柔……”
断续的吟唱,流畅的音律,还有那些亦真亦假的词,迹部的脸色一变再变,终究是向那处过去--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等他。
“迹部。”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手冢回答,男人紫褐色的长袍便几下消隐在绯红的桃花林里。手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走向白楼方向。
“不二,你是知道的吧,那个弹琴的人是谁。”
“是,但你清楚,我不会主动说。”
“为什么?”
“因为今日,是那个人真正回来的第七年。”
花瓣被风吹落在了地上,转瞬又飘飘扬扬的飞向远方,不二白色的衣衫在林间闪了一闪,很快又悄无声息。
循着琴声前往,迹部只觉得有一种莫须有的引力在将他带到那个地方--檐牙高啄,勾心斗角,边缘翘起的亭子通体白如玉石,亭子周边四面白纱轻笼,正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其中传出来的琴声好比高山流水。
轻风微起,白纱略扬,琴声缓缓停止。
心猛烈的跳动着,忽如其来的相识感几乎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然而他并没有露出一分半点。
就这样隔着朦胧的白纱,谁都没有开口。
片刻后从林子的另一边走出一个浅蓝色短发的男人,他显然看见了迹部,但却没有开口,只是径直走向亭子,撩开了纱帘。
“回来了,一切可安好?”
“那是自然。”
里头说话之人抱着一架古琴走出来,深海蓝的碎发披散在肩上,他同样只穿了白色长衫。在冲着幸村微笑之后,他看见了几米之外的紫褐色长袍的男子,露出片刻讶然,但他很快又温和的笑了出来,向迹部点了点头。
“在下忍足,忍足侑士。”
那一瞬间,迹部听见自己心跳停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