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梁祝，不过一曲荒谬》遥倾

52、相助

　　“梁山伯的父亲，是一个很正直的人。而我的父亲，”他的语气顿了顿，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的手段，想来是极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静，却并不是真的毫不在乎。接下来的事情不必问，我也不想再问。他能主动告诉我这些，已经足够。只牢牢抓住他的手，静静地陪着他看着夜光水色。
　　只是这时，却从船舱方向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马言昭眉一挑，一手揽住我，飞身跃上了船板。这哭喊声是从船舱下传出来的，倒也并不陌生，正是那河儿的。厨娘刘二婶怕是听到了我们在船板上发出的响声，从楼梯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她眼中露出了惊恐犹疑之意。
　　“怎么回事？”我扬声问道。
　　刘二婶露出古怪的神色，却没有回答，只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楼梯口。
　　“河儿呢？”那个很是羞赧却又朴实的的姑娘，却还是很让人喜爱的。
　　却见刘二婶脸色一白，肥胖的身子晃了晃。
　　马言昭上前将她肥胖的身子一拉，闪身下了楼梯。只听见底下嘈杂声一片，接着又是马言昭沉着的脚步声。
　　然而先上来的，却是一脸泪痕的河儿。发髻凌乱，脸上还隐隐有被掌掴的痕迹，身上披着马言昭的外衫，隐约可以看出里面的衣襟散乱。我一时懵得厉害，只见马言昭随后出来，手里压着一个壮实的青年汉子，显然是船里的船夫。
　　马言昭的脸冷得厉害，出来之后就将手里的人一甩，将人摔到了船板上。另外几个船夫随后也跟着出来，畏畏缩缩得不成样子。
　　我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等事情，实在让人吃惊而又骇然。想要伸手去扶住河儿，却被她向后一退，惊恐地躲开了。这才想起，我此时也是男子装扮，她看起了果真是受惊不小。我只能柔声安慰道，“河儿莫怕，这里没人敢伤害你了，我们会帮你的。”
　　刘二婶有些讶异地偷瞄了我一眼，她之前怕是因为没料到我们在附近才一时慌了神，此时倒稍微镇定了下来。想来她在河上行了这么些年，又有些年纪，倒也长了些胆子的。只是时不时地看向摔在地上的那位船夫，似乎很是担忧。
　　“怎么回事？”马言昭冷冷一瞥，这话却是对着刘二婶说的。
　　刘二婶缩了缩身子，低眉答道，“其实也就是未婚夫妻血气方刚了些，没什么严重的事的。”
　　未婚夫妻？这青年汉子虽然壮实，但少说也将近三十了。河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姑娘，怎么定这般的亲事？我侧头看向河儿，她性子虽羞赧得很，此时却也顾不得了，只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何时和你侄子定过亲事了！”
　　“侄子？”我冷冷哼了一声，看向这厨娘。之前下船采买，刘二婶虽带了两个船夫下去，却没有带和自己亲近些的侄子。而且，又把河儿一个黄花大闺女留在了船上。她当时，怕就打了这个主意吧。
　　“你最后老实交代了，省得爷费工夫将你们都捆去官府。”马言昭又一脚将刚刚摔在船板上挣扎着正爬起来的船夫踢翻。
　　一旁站着的船夫中，有怕事儿的已经出声求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儿啊，是刘四一个人干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可是冷眼旁观，有时候比什么都不干，更可恶。
　　却见刘二婶跪了下来，她虽卑懦，却并不惶急，“我怎敢欺瞒极为少爷呀？实在是河儿她爹娘在出船前，将闺女许给了我侄儿。她爹娘已经收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嘞。”
　　这哪里是婚嫁，根本就是卖女儿。二十两银子，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怕是可以花上一年之久。
　　“你！你胡说！”河儿本就受了委屈，这会子听见居然是亲身爹娘要将自己给卖了，眼泪更是掉得厉害了，“我爹娘怎么可能会将我许给，许给……”
　　这话说到后来，更是泣不成声。
　　刘二婶却像是早料到我们会不相信，从怀里掏出了样东西，“就怕河儿不相信，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立下了凭证的。”
　　河儿失魂落魄地跪倒在了地上，她怕是本就有几分信的，如今见了字据，还未看内容就已然是信了十分。
　　我接过东西一看，白纸黑字，画押，公证印章，却是一样都不少的。这件事情，想来是不会有假。
　　刘二婶瞥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河儿，说道，“这事儿，你也别怪我们。我侄儿虽年纪大些，却也是会疼人的。你们家本来就穷，如今你弟弟正病着，需要银子呢。你爹娘对这桩婚事欢喜得紧呢，就是怕你不同意，才与我们商议着，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这话虽是对着河儿说的，却是刘二婶在借此告诉我们，这在船上强要了人家女儿的事，却是人家爹娘同意了的。只是这船夫刘四，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未娶亲。怕是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刘二婶应该还有什么隐情没说才对。“你侄儿为何拖到这般年纪，还未娶妻？”
　　刘二婶担忧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四，却是带了几分迟疑。
　　只见河儿神情绝望，眼中一片死灰之意。还记得她白天里羞涩而天真的模样，此时却生生被打击成了这个样子。她的目光有些散，梦呓般地吐出话语，“这李四不仅是个哑巴，而且嗜酒好赌，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全靠刘二婶一家帮衬。村子里没有哪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二十两银子将女儿卖给这样的人家！这河儿的爹娘，也真真是狠心。马言昭那一脚怕是踢得极重，刘四倒在地上虽没有昏却没有再挣扎爬起来，面容萎顿。怕是，连这娶媳妇的二是两银子都是刘二婶给垫上的
　　我俯身搀扶起在跌坐在船板上的河儿，“河儿，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说出来，我们定是会帮你的。”
　　河儿转头，目光有些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言昭。
　　刘二婶却很是焦急地嚷道，“这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根本就管不着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马言昭却是不屑地瞥她一眼，“二十两银子就给娶不到妻的侄儿找了一个媳妇。你这恶妇倒是挺会趁火打劫。没什么管不着的，爷想管，自然是管得着的。”
　　河儿痴立了许久，神情变了几变，最终却是坚定了神色，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见她又跪了下来，对着我和马言昭磕了三个响头，“河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两位少爷。河儿，不想再回去了。”
　　我料想她定是不愿意嫁的，可以帮她解决了此事。却不想，她居然想跟着我们，连家都不愿意回了。不过，仔细想来，这河儿却也是个聪明的。彼时，她爹娘为了生病的儿子，二十两银子就将女儿给买了，还默许了如此恶毒的法子。我们就算是帮她度过了这次难关，下次保不准因为什么她又给卖了呢。她爹娘也是极不心疼这个女儿的，本来将未出嫁的女儿送到船上了就是不好的，却想不到是将女儿卖了，又因为怕女儿不同意嫁，先让人生米煮成熟饭。真真是，让人心凉至极的。
　　河儿的决定，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事情倒也不难解决。马言昭给了刘二婶二十两银子，算是解除婚约。二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媳妇，这事儿本就是占了极大便宜的。刘二婶自然是不同意，只是却奈何马言昭不得。其实多花些银钱自然是好打发，只是对于这种人，马言昭与我都是万万不愿意多花银钱的。
　　第二天早晨梁山伯也回来了，她母亲又亲自来送了我们，送了些家里自己做的糕点吃食给我们船上吃。东西虽不贵重，却看得出是连夜做的东西，心意是极重的。
　　一路无事。
　　船到了桐城之后，河儿自然是跟着我们的。马言昭又安排了个可靠的人带了二百两银子跟船回去，是要交给河儿父母的，算是河儿的卖身银子。路上自是向梁山伯解释了一番，梁山伯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自是对河儿又体贴了几分。
　　只是，我们也没有打算将河儿当做丫环使。而河儿，却是铁了心要给我们当丫环。一时却也是不好安排。马言昭只得先安排好了马车，四个人先往书院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河儿~嗯，后面有戏份的~~~
期末考试攒Ｒ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