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冲破封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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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次的裤脚滴着水，在地上汇成光亮亮的一小洼。
待到危险大约解除了，阿初才慢慢放开手，两个人刚才都不敢呼吸，于是现在大大的喘气。
阿初作出个“不宜久留”的眼神，阿次点头，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来到黑浚浚的巷子深处，可一堵墙立在面前，挡了去路。
“翻墙。”阿次道。
阿初难道，“我……不会啊。”
阿次道，“不难，我托着你，你手抓到墙沿，用力撑过去就行了。”
阿次和阿初身量相仿，可是力气比他足，他托住阿初的腿，把他抱起来，阿初牢牢抓着墙沿一跃，倒是一屁股坐在墙上了。
阿次敏捷的翻过去，看到阿初还骑在墙上，喊道，“下来呀？难不成要我抱你下来？”
阿初叫道，“墙太高！”
阿次说，“不会要紧的，你看我都没事。”
他在墙上磨了这一会，搞的西裤屁股裤腿上都是灰。阿初心想豁出去了，就蹲好了往下跃。
可他跳下来的姿势并不好看，着地也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前冲。
阿次扶住他问，“有没有扭到脚？”他心情显然恶劣，“没！”
阿次抚慰他，“还好还好，人总有第一次。”
他们一路狂奔来到藏车的地方，阿初立刻发动车子，“衣服在后面，你快去换，当心感冒。”他道。
阿次钻进后座把衣裳扒了，一边提裤子一边问他，“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毛巾在座位下面，”阿初说，“我如果不在这里，你今晚也走不了了。你就算开着车，头发还湿着，能过去警戒线吗？”
“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阿初只道，“快藏好。”
杨慕初开着车冲上马路，向着封锁线横冲直撞的过去，被日本兵用枪拦下来。
“站住！下车！”
“什么狗眼，让开！”他把头探出窗外道。
“奉命搜查嫌犯，一个也不许放过，下车！”
杨慕初摆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说，“我和南京要员黎先生刚吃完饭，累的很！快滚蛋，老子要回家睡觉去。”
“那么，拿出证件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什么，凭你也配查我的证件！你们老总呢，叫他来，这些当兵的不得了！连我都不认得！”
日本兵面面相觑。“我看你是唬人的。”一个士兵把枪指住杨慕初的头，“配合点，拿证件。”
杨慕初骂了一句他认为平生最难听的话，把每个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塞给日本人，什么表啊、女人的胸针啊、洋元啊、名片啊，统统的交出去。
日本人在这一堆纸片里，好容易找到身份证件，上面写着杨慕初，原来还真是个名人，他们上下打量着他，却又纸片里发现了一张通行证，上面签着黎绍白的大名，还盖着军部的大印。
“杨先生，和黎先生是认识的？”
他气的青筋直冒：“我现在就要给黎先生打电话，好好的，就把我扣起来了！枪管子就顶着我的太阳穴！太不像话了！”
“快致电黎先生！”他们连忙回哨站去接通黎先生在华懋饭店房间的电话，得到回复——快快放人。
“原来真是皇军的朋友，失敬了。”他们把东西还给杨慕初，扬手放行，杨慕初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开车走了。
“你从哪弄来的通行证？”阿次从座位下面爬出来。
“你们的朋友给的。”
“朋友？”阿次疑惑不解。
“你们那位朋友想的比你们周道的多。他借你们的手做掉梁仲孚，自己推个一三五六干干净净，还很有良心的帮你们逃跑。”
“黎绍白！”阿次惊道，“是他？难怪这次的情报这样的详细，梁的行程、爱好，这些原是他告诉徐杏琳的？是他设计这次行动？”
“你不如问问你的上峰，到底给了姓黎的什么好处？”
“黎绍白知晓我们所有人的身份，这个人留不得。”
阿初盯着后视镜道，“你省省吧，人家刚救了你，他真要你们死，你们早就嗝屁了。
车子里静静的不说话，大体各自在想事情。
阿初把阿次送到家门口，阿次张了张嘴问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阿初只说，“快回吧，弟妹在等。”
阿次低低道，“您很少来这里。”
阿初向他笑一下，“今天太晚了，再说吧。”
“阿次！”他叫住他，“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月的假。”
“……我记着呢。”
阿次进了门，俞晓江忙迎着他，“徐杏琳已经来过了。”“他跑的倒快。”阿次道。
她给他端了热茶，又给他放好洗澡水。他太累了，又难得放松，整个仰面躺进热水里，手脚和精神都恍恍惚惚漂浮起来，他洗了很久，皮肤给蒸的通红起皱。突然地，他脑海里跃出杨慕初跳下墙的那个画面，姿势真是别扭滑稽极了，他竟笑出声来。
“晓江，”他叫道，“能帮我送毛巾么？”
“嗳就来，”她敲一敲门，“我能进来了？”阿次把帘子拉好，说“进吧。”俞晓江把毛巾递进去，他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臂来接。
她看见他映在帘子上的剪影，心口有些梗。她把眼睛移开道，“徐杏琳跟我说，那个黎参谋是与重庆单线联系的，这次的事情他恐怕筹划了很久。”
“他还透露，南京那边筹划着建个新政府，他们开过会，那个特务委员会大约明年就筹划好。仗打了一年多，特高课在上海什么便宜也没捞到，这下大概要有大动作了。”她一边对镜子拆着发簪一边说。
阿次笑道，“也就是一群流氓叛徒杂牌部队，要我看，他们拍日本人的马屁很有一套，搞情报嘛，那就是一塌糊涂。”
“一言中的。”俞晓江道。
“黎绍白知道你我，这太危险，如果稍有不对，我第一个做掉他。”
“我正要跟你说，他曾经在苏联留学，年轻时要求进步，做过学生运动的领袖，组织上的意思，是看能不能争取他，策反他。”
“这太过冒险！我们可以安排代表与他谈判，但绝不能出面。”
俞晓江说，“如果他不肯合作，我们也就不留他了。”
“对极了。”阿次走出来，浴巾围在胯间，水珠从他的胸膛上滚落，顺着腰侧滑下来。
她怔了怔，目光盯着他笔直的小腿，忽然大笑起来，“你这模样可别叫我再见着第二次！”
阿次不解，“怎么？”
俞晓江很严肃的说，“要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绑到床上去，生吃活剥了你。”
阿次吓了一跳，忙提着浴巾走出去，“干特务的女人都是想男人想疯了么？”他干脆跑进卧室里扯一条被子把自己上身裹起来。
俞晓江抄着手倚在门框上说，“我就想提醒你，没想别的。说真的，我要是真动手，还得先给处座打申请，请求批复。”
阿次觉得冷风依旧吹着他的脊梁，“你刚才让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
“李沁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冲破封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