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相互依靠 ...
-
“暮暮，你有听我在说话吗？”
夏暮恍然回神，手里正拿着手机。匆忙地将视线从李泽坤的座位上移开，她把身体转回了电脑屏幕前，“你刚刚说什么？”
“你啊。”Amy无奈，“我说我组织下个星期六去唱歌，你去不去？”
“我还是算了吧。”意料之中的回答，不过Amy当然不会死心。
“真的不去？你下班就回家，双休日也不见你出来，再下去小心变成几百斤重的母猪啊。对了，你最近就已经胖了……”
夏暮听着捏了捏自己的脸，应该还没有到Amy说的“一笑就会把手机挂了”的境界吧。
“再这样下去，以后我们去你家玩就看见你躺在床上……”
“好好好。”夏暮立即打断Amy，不知道她喋喋不休的能力是被陆西影响了，还是和陆西共同进步了，“你总要告诉我有谁去吧。”
“我想想，有财务部的小刘，人事部的小张，设计部的小王，陆西……哦，对了！还有李泽坤，他也是个不出门的人，我这次也费了好多唇舌才……”
李泽坤……
夏暮的神色黯了下来，打断Amy：“我还是不去了吧。”
“……怎么了？”似乎也听出了夏暮语气里的不同，Amy终于认真起来。
“就是，算了吧。”夏暮回答了和没回答一样。
“那……好吧。要是想来了记得告诉我。”Amy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现在不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了。
夏暮笑笑：“知道了。”
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规律地响起，夏暮的手骤然锁紧，牢牢地抓住了手里的手机，“我先挂了。李……李泽坤回来了。”匆忙地挂了电话，夏暮将头支起，侧过身体背对着走廊。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躲着李泽坤了，也许是因为上次陆西的话提醒了她。
她并不愿意成为公司八卦界风口浪尖的人物，这不适合她。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尽量躲着李泽坤的吧。
其实她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害怕，害怕感觉到看见李泽坤时内心发出的欣喜和欢愉。
她原以为躲过就好了，那么欣喜的感觉也就不会出现。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一丝替代了欣喜和欢愉的……失落。
如同现在一样，熟悉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经过，伴着门轻轻扣上的声音，夏暮内心扣紧的心弦也轰然崩塌，死死攥着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内心，充斥了失落感。
在这一刻，夏暮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别挣扎了，你喜欢上他了。”
可我，不想啊……
夏暮失神地望着地上，她从没像现在这么迷茫过。
这应该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喜欢人吧？可是太不巧，竟然是在离婚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夏暮已经无力再像个青春少女一般地追寻初恋，她只想好好保护自己，就算作茧自缚也好，她也不想让自己再受伤害。
她虽然没有这么真切地喜欢过一个人，但是她也明白一件事情：在爱情里，永远不会双赢，有的只是两败俱伤。
“夏暮，进来一下。”
李泽坤的声音刺破了夏暮的遐想，让她只好起身走进办公室。
“主管。”
“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吧，你知道放到哪的。”
李泽坤指了指桌边放着的文件堆，夏暮点了点头，抱起。
“还有什么事吗？”
“嗯……”李泽坤停顿了一下，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才开口：“你好像最近在躲着我。”
夏暮愣了愣，她之前怎么会觉得李泽坤没有注意到？
“我……”
夏暮无从开口，想要否认却没有底气，想要承认，怎么可能？
“算了，你去做事吧。”李泽坤淡淡地笑了笑，大概是在嘲笑自己竟然想从夏暮这里得到答案。
夏暮尴尬地低头走出办公室，没有坐电梯，而是跑上了一层楼，准备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资料室的老陈。
“陈伯，我来送文……”
推开门，就看见老陈痛苦地捂着胸口缩在位子上，夏暮轻松的语气戛然而止，随手将东西放在了门口的推车上便跑了过去。
“陈伯，你怎么了？”夏暮蹲下身子，用手轻抚着老陈的背，希望他舒服一些。
“不，不碍事。老毛病了。”老陈对夏暮笑笑，故作轻松。
“陈伯，你请假回去休息一会儿吧？”夏暮皱紧眉头，当然不会相信这话。
“胡说，我来帮这群孩子工作到现在还没请过假，现在也不行。”老陈掏出上衣口袋里的药片，放进嘴里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现在不就没事了？”
“可是这……”夏暮依旧紧锁着眉头。
“啧，别唠唠叨叨啦。”老陈半开玩笑：“怎么你和泽坤时间待得长了，也喜欢皱着眉头了？这可不好看了啊。”
“陈伯……”夏暮的双颊染上微红，跟着老陈站了起来。
“女孩子家家脸皮薄吧，老陈我就不说了啊。”老陈笑笑，挥挥手：“去吧去吧，我要做事了，你快下去。”
“我……”夏暮几乎是被赶着出了资料室，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门外。
陈伯……
夏暮无奈地看了一眼门，知道自己也倔不过老陈，便转身离开。
“哐啷——！”
一声巨响，夏暮立即下意识地跑进资料室，就看见老陈倒在一片白花花的纸堆里，微弱呼吸。
“陈伯！”
夏暮跑过去跪在老陈身边，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摸了摸老陈的脉搏。
还，还好，还有。
“陈伯，你坚持住，我，我叫人来，你坚持，坚持住。”夏暮慌乱地掏出手机，可是手抖得竟然连解屏都是个问题。
冷……冷静点……冷静点……夏暮。
深吸了一口气，可手还是抖个不停，夏暮打开通讯录，拼命往下翻着电话。
李泽坤……李泽坤，你的电话在哪里啊！！
有了有了！！
“陈伯，陈伯，听我说话，别……千万别有事啊……”
夏暮夹着电话，一边哽咽地唤着陈伯，一边用手用力压了压陈伯的手腕，才找到一丝脉搏。
“嘟——嘟——嘟——”
快接电话啊！！！
夏暮跪在老陈身旁，着急地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可她还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李泽坤接了，可自己哭得说不清话会耽误时间。
“你好，李……”
“李泽坤！不好了……陈伯，陈伯他心脏病犯了，你快，快来资料室……”
夏暮带着哭腔的声音钻进李泽坤的耳朵，他几乎是立即甩下笔，冲出了办公室，却用尽量冷静地声音告诉夏暮：
“别怕，我来了。”
“滴——滴——”
空洞的病房里发出单调却又刺耳的响声，李泽坤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流人流，挽至手肘处的袖口有些凌乱，这与沉着的李泽坤不太相符。
夏暮坐在李泽坤拉来的凳子上，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惊魂未定的她听着刺耳的“滴滴”声反倒觉得放心，至少告诉她，陈伯现在还活着。
她一直觉得陈伯是个很和蔼的人，所以比起去别的部门，她更愿意送东西去资料室存档，这样也就可以和陈伯聊聊天，像是父女一样。
刚刚看见陈伯倒在一片白纸之中，她忽然很害怕，很害怕之后再看见陈伯就是在这么一片白茫茫的花海里。她无法承受生离死别，所以她刚才才会这么拼命，不想让陈伯离开。
或者，是不想让她心里的那个父亲，离开吧。
“谢谢。”
愣了一下，夏暮才发现李泽坤是对自己说的。她转过头看着站在窗前的李泽坤，他依旧是那么的高大挺拔，是一眼看上去就想让人依靠的样子，然而他嘴唇的苍白，却一不小心透出了他的慌乱。
“我更害怕。”夏暮笑笑，尽量想让语气轻松，可是失败了。
她难过地把头转回去埋在了自己的臂膀之间，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可渐渐地竟然抽泣起来。
也许是因为李泽坤的那句“谢谢”让夏暮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所以身上那直到陈伯稳定下来后还未消散的压力，才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夏暮尽力咬着嘴唇，无声地将眼泪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唯有不经意颤抖的肩膀才偷偷透露出她的情绪。
忽然，一双温暖干燥的双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眼前，是李泽坤模糊不清的脸孔。
他静静地替夏暮擦去留在脸上的泪痕，嘴唇还是一如既往地紧紧抿着，表情也依旧是对待夏暮时才有的无表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在夏暮看起来讨厌至极的冷漠的脸，现在看上去竟然是这么温暖。
洗发水的清香。
夏暮想都没想，就已经抱住了李泽坤，鼻翼边尽是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又忽然清醒，慌忙地松开了手。
然而却无法动弹。
她被李泽坤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背后是他双手用力紧箍自己的温暖。
“真的谢谢你，陈叔就像是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你有多害怕，可我有的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尝到的恐慌。”她感觉到李泽坤也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用着平淡却真挚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诉说，这让她又不自觉地鼻酸，眨了眨眼，眼泪落了下来。
“所以谢谢你，让这个恐慌消失了。”李泽坤的声音似乎带着笑，却还是淡淡的。
夏暮怔怔地听着李泽坤说完，流出的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领口。
她从来不知道李泽坤的事情，可是从他刚刚的话里，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同病相怜。
夏暮犹豫着将手放到李泽坤的颈后，慢慢地抱住了他。
也谢谢你，李泽坤。
谢谢你让我不再害怕。
夏暮甜甜地笑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滴——”
清脆的一声响，夏暮和李泽坤两人相互分开，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你要吃什么吗，我出去买点东西。”夏暮红着脸，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最终还是坚持不住，起身拿起了外套。
“不了。”李泽坤回答。
夏暮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
“对了。”李泽坤适时地叫住夏暮，正好让她在门口停下，“下周六Amy组织唱歌，你还是去吧。”李泽坤顿了顿：“我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夏暮握着冰凉的门把手，却笑了笑，回道：“会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相互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