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眠之夜 ...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李泽坤要我明天早上送来了……
夏暮定定地看着眼前漆黑的铁门，耳边时不时还传来了门卫大叔洪亮而有规律的呼噜声。
刚刚才一下班，夏暮就拎着一袋子的首饰赶来了加工厂。她原本计划今天把首饰送掉，明天就可以不用早起，却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就连今天晚上都可能要晚睡了。
又是一个红灯。
出租车稳稳地止住，夏暮一声叹气，低头掏出手机，而屏幕上的时间则正好跳成了八点半。
李泽坤，都怪你不说清楚！啊啊啊……今天回去肯定要晚了啊……夏暮有些懊恼地靠回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早已漆黑的天色。
车子才刚刚驶进市区，窗外还没有像闹市区一般的灯光璀璨，只有依稀亮起的路灯，还有被孤立在路边的大型商场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一方光亮。
窗外的清冷让夏暮一天的疲惫忽然蔓延至全身，小腿肚隐隐透出的高跟鞋特有的酸痛，提醒着夏暮不堪一击的抗忙碌程度。
她伸手轻揉着紧绷着的腿部肌肉，眼睛却瞥到了那个静静待在一旁的首饰袋子。
姜小姐，没事吧……夏暮想起之前姜霏然忍着眼泪从办公室走出去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涩，就好像是有着一种共鸣。
所以对于李泽坤，就让夏暮很不理解，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可以任由女朋友这样走出去，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相比之下，男人就真的更加绝情？
红灯转成了绿灯。
出租车驶出的惯性让夏暮一震，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便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
慢慢地，一辆跟在后面的黑色SUV渐渐驶了上来，接着在夏暮旁边同行了一会儿，最后绝尘而去，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夏暮甩在了身后。
而那个令人心碎的侧颜，在这样清冷的夜晚里，将夏暮原本还算平静的内心搅得犹如一锅沸水，把她烧灼得体无完肤。
而在那个侧颜的身边，是一个女人的身影，有着几分熟悉，却让夏暮硬生生地将那个印象扼杀在脑海里。因为她害怕，她会想起到当初自己打电话去时的那一幕，这让她无法承受。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骆思成了，也原本以为自己再看见他的时候会很淡然，可是却没有想到，仅仅是刚刚一个一闪而过的侧颜，就会让她这样狼狈，这样心痛。
不仅仅因为夏暮的怯懦，更因为在一开始夏暮的以为就错了，因为她没有明白，五年的相处、三年的婚姻，已经让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不甘。
对自己逝去的青春不甘。
所以就算她觉得自己再怎么对骆思成不在乎，她也逃不掉这样的自然反应。
也就是这样，她心里的感觉才会这样强烈，也就是这样，在她看见骆思成身边那个女人熟悉的背影时，才会将那个印象扼杀在脑海里。
不过无论夏暮怎样纠结，今晚，对于她来说，都成了一个不眠之夜。
“滴——滴——滴——”
水龙头渐渐被拧紧，姜霏然穿着睡裙，用毛巾擦拭着还滴着水珠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阿嚏!”
姜霏然打了个喷嚏，伸手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便将整个人放到了沙发上。
老公房里的水流并不是很大，所以姜霏然常常会感冒，但是她又舍不得搬走，因为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有着她和她父母的回忆。
打开电视随意翻了两下，看见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姜霏然便把电视机给关了，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想到下午发生的一幕，姜霏然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心里隐约有些后怕。记得在自己的父母死于车祸之后，姜霏然就开始这样害怕过马路了，对于转弯的车就更加害怕，所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车前惊慌失措地蹲下了。
也许这也是她选择心理学的原因之一，因为有时候这样的心病，的确是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咯哒。”
门口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而姜霏然却还是依旧保持着支着头，将两脚放在沙发上的姿势。
她原本以为下午又一次在车前失态是她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但是现在，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人，才是真正让她心烦意乱的源头。
“阿嚏——”
一个喷嚏终于将沉默击碎，姜霏然无奈地伸长身子又准备抽一张纸巾，但还没等她拿到，李泽坤就将一张纸巾放在了她的手里。
“都说让你搬到我那里去住了。”李泽坤有些心疼，便立即放下公文包，找到药箱里的日夜百服咛，让姜霏然吃了下去。
“我不想搬出这里。”姜霏然明显还是生气的，语气没有平时的温和，但她还是接过了李泽坤手里的水和药，顺从地吃了下去。
“我知道这里对你很重要，对我也是这样，但是你也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李泽坤知道姜霏然对这件事情的执着，他一直也就随她去，而且平时只要没什么事，李泽坤都会来这里陪姜霏然，毕竟他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这里。只不过，最近他们吵得越来越多，他心里有着很强烈的不安，他只想确认姜霏然会在自己身边，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他负气地脱口而出说要结婚。
“我现在不想。”姜霏然斩钉截铁，李泽坤也不想再像下午一样吵起来，就不再说话，一时间，气氛沉默得有些压抑。
“先躺到床上去吧，你这样要受冷的。”李泽坤率先打破沉默，将赖在沙发上的姜霏然拉了起来，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李泽坤很贴心地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而姜霏然原先还残存的一些火气，也似乎被李泽坤贴心的举动给浇灭了，毕竟女人都是喜欢被当成宝贝一样照顾着的，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所照顾。
姜霏然自然也很享受这样的气氛，至少比刚才沉默压抑的气氛要好太多了。她很依恋这样的李泽坤，温柔、又给她安全感。
“泽坤。”姜霏然忽然起身，拖着被子钻进了李泽坤的怀里。
“怎么了？”李泽坤看见这样的姜霏然温柔地笑了笑，抱紧了怀里的她，手里则轻轻抚着她刚刚洗完，还带着些香气的头发。
姜霏然挤在李泽坤的怀里，享受着他温柔的爱抚，她很想要这样的温暖多停留一会儿，因为这两天，他们为了自己去美国进修的事情已经冷战了太多次，感情似乎也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濒临崩溃。
然而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姜霏然妥协，因为李泽坤是不会退让的。但是当初，姜霏然已经放弃过一次进修的机会，所以这次……她不想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我下午对你说的事情。”姜霏然犹豫不决地开口。
李泽坤的手一顿，带着些责备的语气：“现在一定要说这件事吗。”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姜霏然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李泽坤。
“没得商量。”
李泽坤脱口而出的同时，他侧过头，躲开了姜霏然的眼睛，不过姜霏然也没有显得特别意外，只是笑了笑，好像他的反应自己已经习以为常。
“李泽坤。”姜霏然似乎带着笑叫了他的全名：“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锁在你身边？我不是你的宠物。”
李泽坤听见姜霏然叫了自己的全名，稍微有些楞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我的宠物。姜阿姨把你托付给我，我不想让你出事。”
“不要狡辩了。”姜霏然的声音生气得有些颤抖：“明明就是你的占有欲太强，是你的占有欲和李伯父一样强！”
“姜霏然！”李泽坤几乎是吼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然而看见姜霏然的样子却又不忍心再大声呵斥，只好尽力克制着自己，将紧握着的双拳紧紧地贴在了身体两侧。
泽坤……
姜霏然眼前的李泽坤，有些失落，有些让她于心不忍。她忽然懊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毕竟这个事情，是他们心照不宣从不曾提起过的。要不是刚刚李泽坤的态度让自己控制不住，她又怎么会去揭他的伤疤呢。
这是李泽坤家里的原因，在姜霏然懂得事情原委之后，她就很呵护李泽坤的情绪，所以这样一呵护，便呵护了十几年。
然而她也没有想到，这十几年的情感，会在今天就这样被她亲手付之一炬。
“你不要想去美国读心理学，我不会同意的。”李泽坤命令式地结束了一句话，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门口。
姜霏然刚刚还有一些的懊悔被李泽坤的态度再一次打散，她虽然知道，那个地方对李泽坤来说是个心病，可是为了李泽坤，她已经放弃过一次，她这次不想再放弃了，因为她骨子里，不是一个安于呆在家里的女人。
“那如果……我说……”姜霏然坐在床上，愣愣地低头看着眼前的被子，声音有些颤抖：“分手呢。”
李泽坤听闻，将手里的门把手死死攥紧，最终，“乓”的一声，摔门而去。
姜霏然浑身一震，随之瘫坐在了床上，她和他的对话，几乎每次都是以争吵结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眼泪从姜霏然的眼里，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床上，以前每一次，她都会原谅李泽坤，可这一次……
也许今晚对于他们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