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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必要的牺牲 ...

  •   他知道女王仍旧在怀疑他,以他的政治敏锐当然会知道,当他为维多利亚解决问题之后,他会被视为弃子,狡兔死,走狗烹。
      “那您为什么还要答应?”维多利亚问。
      “因为我发誓效忠于您。”施洛塞尔谦卑的低垂着眼眸。
      “因为您发誓效忠于我?”维多利亚重复着他的话,像是其中有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词句。他们之前不再有感情的联系,而是因为他发誓效忠于她,因为阿玛多伊斯?施洛塞尔发誓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会效忠潘德拉贡的血脉。
      维多利亚突然躬下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她用力压着腹部,像是要把整个拳头都塞进胃里。冷汗立刻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嘴唇上找不到一点颜色。
      施洛塞尔立刻抱起维多利亚放到床上。少女痛苦得缩在他怀里,施洛塞尔能感觉到她的胃在抽动,结核造成的包块在他手下抽搐着,像是一只在疯狂挣扎的兔子,一下一下冲撞着她的腹部,让人怀疑下一刻就会冲破她的身体。
      维多利亚的身体比以前还要脆弱,施洛塞尔不敢用力去揉开她的痉挛。他拿过床头柜上的药,“艾莉,艾莉。”他连声呼唤,低声诱哄着,“吃下去,吃下去就会好。”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像那杯水一样不肯喝下,维多利亚紧抿着嘴唇,不肯配合。
      施洛塞尔毫不迟疑的喝下药,按住她的头深深的吻下去。以技巧温柔的探开她的唇齿,药水自然而然的流入,在接吻的短暂窒息中,维多利亚被迫喝了下去。
      药不可能立刻起作用,何况这药水不能算是对症。但维多利亚却觉得疼痛好了很多,她不由怀疑是那个吻的作用。她本能的贴近施洛塞尔的身体,希望痉挛的疼痛能够缓解。
      公爵怀抱着的少女,腾出一只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他轻轻的给她按揉,期望折磨人的疼痛能快点从她身上离开。
      “兰斯……”维多利亚呢喃着。
      “什么?”
      维多利亚贴得更近,她发现自己是如此贪恋这温暖的体温。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疼痛可以永远都不要过去,这样她就有理由一直躺在他怀里,就好像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就好像他还爱着自己。
      维多利亚死死得抓着他的手,施洛塞尔以为她疼得厉害,低头轻声哄着,“别怕,很快就会好的,会好的,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维多利亚忽然哭了。
      “您怎么了?”施洛塞尔的眉眼那样忧心,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眼泪一个劲儿的流,维多利亚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艾莉?”
      她的无声让施洛塞尔感到慌张,他深知怀里的姑娘不能再承受繁重的政务,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维多利亚会劳累过度,导致病势恶化,不可挽回。
      “艾莉?是不是很疼?我派人去叫太医!” 施洛塞尔非常了解,艾莉从来都不会因为病痛哭泣。她的泪水让他想不到死亡以外的事情,恐惧填充了他的心脏。
      “别。”维多利亚立刻说。
      “是不是很难受?”施洛塞尔在她耳边轻声问。
      维多利亚摇头,又点点头。比起腹部的疼痛,她的心里确实很难受。
      公爵显然没有看懂她的心事,像哄孩童一样柔声说道:“不舒服一定要看医生,叫太医来,好吗?您会好受一点。”
      “兰斯。”
      “嗯?”
      “您会担心我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忐忑。
      “当然。”施洛塞尔脱口而出,说完才明白她的意思。他从不知道艾莉是那么贪心的一个姑娘,为了权力将他软禁,却还希望他爱她。施洛塞尔心中竟有一点喜悦,她会这样希望,就证明她还是爱自己的吧?
      只是那爱没有胜过权力。
      次日,施洛塞尔公爵回到宫廷,内阁又有他出入的身影,近卫骑士团的指挥权归还到他手上。就好像这十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他的软禁,官方的说法是言语上冒犯了女王。但没有人认为那是真的,从维多利亚女王登基以来,从没有做过如此幼稚的事,她不会因为一名重臣无意间的冒犯就将他软禁。市井上倒是流传着一个百姓喜闻乐见的说法,人们都说是女王因为施洛塞尔公爵夫人怀孕,起了嫉妒之心,和公爵发生争执,一怒之下才将他软禁。
      女王对回归的施洛塞尔公爵表现出比以前更大力度的支持,她和公爵一同出入,对于他的决定没有迟疑的赞同。半个月后,反对施洛塞尔公爵的异己在不知不觉中从内阁中失踪了,他发布的政令通达,一时之间内阁和军方都以施洛塞尔公爵为首。
      与此同时,施洛塞尔调集军队,以应对在边境集结的库纳勒大军。他下令韦伯元帅亲自督军,预备与库纳勒对决。施洛塞尔在后方调配军需,保障后勤。
      军需的事情说起来没有前方征战快意恩仇,但确实战争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没有军需的战争是绝不可能打赢的。而军需的调配中,事情林林总总,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到。夏天就要想到冬天的棉衣;一波军粮送过去,就要想下一季的军粮;现在的兵器足够,就要想后备的兵器。军备运输有时需要从全国调配,每一个城镇都要完全配合,才不会出纰漏。
      进入工作状态的施洛塞尔,日夜都在忙碌。在内阁忙了一天,回到宅邸就进书房。
      朱利尔斯来为他复查的时候,两条眉毛都快绞到一起了,“人家怀疑你就把你囚禁起来,要用你了,扔句话你就屁颠屁颠给她干活,你还真是姓施洛塞尔。”
      施洛塞尔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不急不缓的认真说道:“我确实姓施洛塞尔。”
      朱利尔斯被他噎住,好容易咽下去。医生非常气不过,不客气的说道:“你活不长了。”
      “还有多久?”施洛塞尔淡淡的问,看起来根本不在乎生死这件事。
      朱利尔斯再次被他噎住,又对他一点办法没有。火气在医生的喉头转了几转,最后只能压下火气好好和他说:“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你这么忙下去拖不过两年就得归死神管了。”
      “上次我也说过,请您两年之内务必拖住我。”他笑得那么淡,好像只是在茶会上说最近流行的音乐。
      听筒被朱利尔斯摔进药箱,他生气的甩了一句,“我做不到!”药箱“嘭”一声合上,医生气愤的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施洛塞尔像是看神经病一样,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连孩子都知道这一点。”
      “那你怎么能对自己的病这么不在乎!”药箱被砸得砰砰响。
      施洛塞尔放下羽毛笔,“我在乎,而且很确定自己不能死,就算是死神亲自来到我面前,我也要这样和他说。”
      朱利尔斯讽刺的勾起一边嘴角,“你以为是你不想死,就能不死的?”
      “是我不想死,你就能让我不死。”
      施洛塞尔的眼神太过认真,朱利尔斯鼻子出气,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没那么大本事。”
      施洛塞尔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又拿起羽毛笔专注于手头的事务。
      朱利尔斯一把抽出他手里的笔,扔进墨水瓶里,几滴墨汁溅到桌上。医生把琉璃瓶重重的顿在桌上,气冲冲的扔下一句,“别死了!”
      施洛塞尔笑容温柔而优雅,“多谢。”
      一个半月之后,时序进入仲夏的尾声,却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维多利亚每天遵照医嘱吃药、休息、散步,施洛塞尔仍然会在既定的时间来陪伴她。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维多利亚能感觉出那些细微的变化。
      午饭过后,施洛塞尔陪她回到卧室。
      维多利亚靠在白色的丝绒躺椅里,长裙的一角垂落在地,“今年的围猎准备得怎么样了?”
      “艾伯伦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我会再去巡视一次猎场。”施洛塞尔顿了顿,又说,“我希望今年的围猎您可以不要出席。”
      “理由呢?”
      “秋天和冬天季节交换的时候,很容易受凉生病,您的病情一直反复,史都华德医生也说情况不容乐观。这个时候在猎场里吹一天冷风,对您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施洛塞尔站在卧榻边,离她有半臂的距离,没像往常一样在她身边坐下。
      维多利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阿尔伦的女王,如果不去,又会传出不符合事实的话,到时候您的命令就会像过去一样难以顺利执行。”
      右臂横在胸前,施洛塞尔以骑士的礼节躬下身,表示出对女王的顺从。
      如果是在以前,兰斯一定会再三劝她。维多利亚心里很失落,但她没资格责怪。兰斯会这样疏远,都是因为她的抉择,而她并不为自己的选择懊悔。她是阿尔伦的女王,她没有其他选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必要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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