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骑士》赤卯

13、剧目中的插曲

　　“就算是我已经有了继承人，您对我而言仍然是最重要的人。”
　　去猎场的路上，维多利亚一直想着施洛塞尔说的这句话。自己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人，这种重要是她想要的那种重要吗？维多利亚认为一定不是，她是兰斯的学生，又是他宣誓效忠的人，以他的骄傲也确实是最重要的人吧。
　　施洛塞尔过来牵住她的马头，“陛下，您为什么连斗篷都没有穿？”
　　“这么好的天气，会穿斗篷才很奇怪吧。您不这样觉得吗？”
　　施洛塞尔让随行的仆人拿来自己的斗篷，亲手给她披上，“您的病情如果再恶化，我一定会心痛致死。您打算骑马去吗？”
　　“当然，天气很好，我不想坐马车。”维多利亚说，虽然她的马车一直跟在后面。
　　安德烈王子回过头，“公爵，您要是再不上马，可要赶不上我们了。”
　　“我们会赶上的。”施洛塞尔又对侍从说，“牵好我的马跟在后面。”自己则牵着维多利亚的马缰。
　　“您要亲自为我牵马？”这让维多利亚吃了一惊。
　　“保护陛下是我的职责。”施洛塞尔说。
　　即便是贵为女王陛下也不能让高傲的贵族像仆从一样为自己牵马，在维多利亚的教育中这是决不允许的事情。
　　“即使身为女王我也不能让您亲自为我牵马。”维多利亚肯定的说。
　　“我不是在为女王陛下牵马，坐在马上的人是亚莉珊德娜。”施洛塞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句话的震慑力直达维多利亚的心脏，震惊过后，她轻叹着对仆人说道：“准备马车吧。”
　　一同去猎场的除了安德烈的随从，还有施洛塞尔家的几名猎人，队伍称不上浩荡，但人数也不少。
　　“王子殿下，这不仅有驯鹿和狐狸，还有山林狼和灰熊。”沃尔特说，“希望您在这里可以尽兴。”
　　安德烈对他点点头，转向维多利亚的马车说道，“陛下，您可愿意和我共乘？请相信我，我会保护好您的安全。”
　　“谢谢您的好意，我想，有施洛塞尔公爵在，没有比这儿更稳妥的了。”
　　安德烈无所谓的耸耸肩，对沃尔特说：“您说这里有狐狸和狼，是吗？”
　　“是的，应该很容易遇到。”
　　“那可太好了，我要好好打上几只作为给陛下的礼物。”
　　一上午，安德烈都在猎场中奔波，施洛塞尔只是陪在维多利亚身边骑马漫步，呼吸森林里的新鲜空气。
　　“您为什么会突然想来猎场？”施洛塞尔问。
　　维多利亚微笑，“如果我来的话，您也一定会来吧？从您成为我的老师开始，每年秋季的狩猎，您都陪在我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去打猎了。今天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您也可以放松一下。”
　　“我的职责就是守护您。”
　　“那您自己呢？”
　　“我的感受无足轻重。”
　　“您为什么要这样说？您的感受也很重要。在古老的传说中，就算是武器也有自己的意识，更何况您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敢这么想，这样想会让我生出很多不该有的念头。”
　　“比如呢？”
　　施洛塞尔浅浅的微笑，对她一贯的和蔼，“不该有的念头，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我的公主。”
　　安德烈上午的成果颇丰，打了十只雉鸡，两只狐狸和两头驯鹿
　　安德烈向休息中的女王走过来，“陛下，上午没有遇到野兽真是可惜，不过下午应该会遇到的。”
　　“我也是这么想，殿下，希望下午您能再次大展身手。”维多利亚优雅的微笑。
　　下午，维多利亚说有骑士们在这儿守着就行了，要施洛塞尔和沃尔特他们一同去打猎。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施洛塞尔把小队的指挥权交给小队长，自己拿起弓箭加入了狩猎的队伍。
　　安德烈一直在丛林里搜索大型野兽，施洛塞尔对这种事无所谓，但出于职责还是跟在外宾身后，沃尔特在一旁说着时下风靡的见闻。
　　“那边有棕熊的痕迹！”安德烈指着踩踏的灌木丛兴奋的说。
　　施洛塞尔悠闲的跟在后面，安德烈勒马回头说道：“您对这儿不感兴趣？”
　　施洛塞尔微笑，“我还不想再被熊砸下马一次。”
　　“我们都知道那是意外。”沃尔特配合他自嘲的玩笑，并向安德烈解释了去年公爵被母熊砸下马的事情。
　　“那可是太不幸了，不过今天我一定要猎一头熊！”王子说着就骑马冲了出去。
　　猎人们跟了上去，施洛塞尔仍旧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不时回头看看。
　　“担心陛下？”沃尔特问。
　　施洛塞尔没有回话，只是摇头。她中午又只喝了一杯水，不论是什么人，如果吃不下东西，彻底倒下只是早晚的事。。
　　没有多久，施洛塞尔忽然听到前面一阵骚动。他和沃尔特对视一眼，快马赶上。
　　施洛塞尔对眼前的景象也惊呆了，安德烈遇到了狼群！
　　他立刻拿起弓，转瞬射杀两匹。猎人和狼群混战在一起，弓箭不好瞄准。他拔出剑，对沃尔特说：“通知营地，提高警惕。”
　　施洛塞尔冲上去，坐骑像是和他心灵相通，在他的控制下准确的走位。手中的长剑犹如神助，瞬间割断了扑上来的灰狼的喉咙。
　　他冲到安德烈侧翼，“王子殿下，您没受伤吧？”
　　安德烈甩了一下长剑上的血花，“没事，有这么多狼可刺激了。”
　　“那就要麻烦您了。”
　　安德烈还没明白公爵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施洛塞尔说：“猎人退后！齐射！”然后他打马杀进狼群。
　　安德烈犹豫了，他很怀疑猎人会不会把他们当狼一起射了。
　　施洛塞尔独自在前方抵挡十几头灰狼。猎人连射两轮，狼减少了几头，但面对凶猛的狼群，少这几头只是杯水车薪。
　　施洛塞尔杀了正前方扑上来的狼，以剑鞘挡住侧翼的攻击，他的战马还帮忙踢死一只。狼群越杀越勇，少了一只后面的立刻扑上来。施洛塞尔挥剑去斩左侧翼的灰狼时，他的背后正有一只狼张着血盆大口照着他的脖子咬上来！
　　施洛塞尔闻到一股腥臭，战斗的本能让他立刻低下身。他感觉肩膀一痛，猛地转身，狼死咬住不松口。施洛塞尔能感觉到肩上的肉在从骨头上剥脱，他借转身的惯性朝背后一刺，狼吃痛松口，被公爵一剑补上，立时毙命。
　　经过几轮齐射，狼只剩三两只，野兽看到情势不妙，转头蹿进了树林。
　　施洛塞尔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肩膀，他抽出随身的手帕，让猎人帮他简单包扎。
　　“回营。”他背影挺直，一如没受伤的样子。
　　营地里，维多利亚正在和沃尔特争执，“我一定要去！”
　　“陛下，公爵可以保护自己，您如果去了，公爵需要分心保护您！”
　　“那让骑士们过去！”
　　“那谁来保护您？”
　　“我不需……”维多利亚突然看到了那个染血的身影，血从他的肩膀顺着手臂流下来，“兰斯！”
　　维多利亚惊魂未定的跑来，“你受伤了？！”
　　“小伤。”看到她，撕裂的肩膀似乎不那么疼了。施洛塞尔理了理她急奔过来散乱的头发，“只不过可能不能继续陪您打猎了。”
　　维多利亚焦急哽咽，“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女王一定要施洛塞尔去宫中请太医治疗，但刚刚到新彩虹宫，维多利亚就被女仆挡了路。
　　“让开！”她恼怒的吼道，立刻让人把公爵扶到最近的客房。
　　女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走，也不敢说话。
　　“你让她让开，那我呢？”王太后走过来，长裙一晃一晃，像胖女人身上的肥肉。她就挡在受伤的施洛塞尔面前，不让他过去。
　　“你要做什么？”维多利亚不悦的问。
　　“上次我要多一间房间放衣服，你竟然让人把我的衣服扔出去。”
　　“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是让人把您扔回公爵领。”维多利亚说，“我现在没空和您说这个，稍后我会请人送您回去。你让开路。”
　　太后神神秘秘的笑说：“您这么紧张，是不是爱上了你的老师？”
　　维多利亚的身边站的都是人，有扶着施洛塞尔的骑士，还有沃尔特和邻国的王子。她说道：“请不要用您卑劣的思维来想所有人。我以女王的身份要你让开，谋杀施洛塞尔公爵可是一定要判死刑的。”
　　女王比了个眼色，王宫的卫兵上来把太后“请开”。她没有精神去顾及安德烈这个外人正在看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传闻根本不能和施洛塞尔相比。
　　次日。
　　沃尔特代表女王前来使馆慰问在狩猎中受到波及的克拉夫王子安德烈。
　　在冗长的礼品名单和毫无意义的客套之后，安德烈打开话题说道：“女王陛下似乎和施洛塞尔公爵的感情非常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爱戴老师的学生。”使馆沙发的舒适程度完全不输给阿尔伦王朝的威名。
　　沃尔特对王子的言外之意充耳不闻，“如果您知道陛下登基之前的经历就不会这样惊讶了。”
　　“我很愿意听您说说。”
　　沃尔特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来说这段悠长的故事，“在陛下十岁那年，先王命令施洛塞尔公爵去陪伴当时的亚莉珊德娜公主，就是我们的女王陛下，以便让她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公主从小身体娇弱，公爵不仅作为老师悉心教导，而且作为亲人用心照料。”
　　“用心到可以让女王不认亲生母亲的程度？”
　　沃尔特笑说：“王子殿下如果顾念亲情，就应该主动放弃继承权，省去了兄弟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