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耽美]霍秋》蝴蝶悟空

2、第二章 癞头猴七

　　“驾！——驾！”
　　清静的衢道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行人急匆匆往县北方向而去。
　　“咦——那不是知县大人嘛！”闲坐路边唠嗑的大婶惊讶道，“看霍大人行色匆匆，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这还用说，能让霍大人这么卖命的，除了那些千杀的盗贼也没其他事了罢。”
　　“是喔。”先头的大婶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又同身边的人张家长李家短的唠开了。

　　【“霍大人，这事都怪草民一时贪心，听信小人谗言铸成大错。”王员外跪在堂下，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模样。
　　“大人想问甚么，草民不敢有丝毫隐瞒，定和盘相告。”
　　“那人是谁？”
　　王员外哆嗦着厚实的嘴唇，吐出一个人名：“‘癞头’猴……猴七。这些官盐正是他要草民送与他验货所用。”】

　　剡水县县北一不起眼的茅草屋外，一个瘦小的男子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想从屋后的小径窜入后山里。
　　“猴七，站住！”
　　这声大喝，让瘦小男子打了个激灵，回头见官府的人追了过来，赶紧撒丫子就往山里跑。只要进了山，那里地形复杂，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处一窝，任谁也甭想找到。
　　只是两条腿哪里赛得过马儿的四蹄。
　　往东窜，立刻有三四个人截住他的去路。折头往后逃，另有几人将他拦下。不过眨眼工夫，就把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霍秋拍马上前，见被围的男子面目猥琐，一对鼠眼贼溜溜得乱转，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
　　“猴七，本官让你站住，你跑什么？”
　　猴七眼见形势不对，干脆站定不动，冲着霍秋怪笑一声：“小的还当是谁，原来是知县大人。适才见领头的红袍之人长得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还以为是前阵子和小的欢好的那小倌带人上门来要债，才想着蹩出去避避风头。适才小的该死，没看清楚这小倌原来是霍大人。”
　　“混帐东西！怎么说话的，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霍秋摆摆手让那捕快退下去。
　　彼时南风虽不盛行，但因男女之礼防范甚严，以致男子转而以小倌为乐。剡水县仅一家青楼营生，数十人中却有十来个小倌。地位虽不如女子，却也能独辟一楼，专供喜好南风之人来此寻欢作乐。
　　这猴七本就是好色之徒，尤好南风。他见霍秋生的模样端正，清俊挺拔，竟色胆包天当众调戏，说出此等下流话来。

　　此时，另有一名捕快上前，回禀道：“大人，这是从猴七身上搜出的包裹。”
　　“打开。”
　　解开结扣，拉开一看，里面只一件简陋的青布衫，别无他物。
　　目光在猴七脸上转了几圈，粗短的扫帚眉，眯缝着小细眼，神情间略微有些紧张之色。
　　霍秋略一沉吟，随即伸出两指夹起那件破旧的衣物，将里子朝外，背着阳光细细摸索。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一亮——终于找到细小的针脚缝合之处。
　　用力一拉一扯，一个深赭色的木牌从暗袋里掉了出来。
　　“通和钱庄？”翻转小木牌，背面刻着一行小篆：‘江北转运使’贺瑞。
　　晃了晃手中的凭证，霍秋眼带笑意，望向对方：“猴七，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霍大人，那是小的无意中捡到，正欲上交给官府。”
　　“连着这暗兜一块儿？”
　　猴七干笑两声：“小的这不是怕又掉了，不好交代。”
　　不再与对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霍秋低头翻看手中的木牌，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他回头吩咐属下：“梁英，张伟，你们去彻查猴七的屋子，一丝一毫都不可放过。”
　　“属下领命！”

　　霍秋端坐在马背上，拍马上前几步。
　　“通和钱庄的银票全国流通，五万以下现银，即提即取，无需提前告知。钱庄虽然一贯认牌不认人，却因信誉极佳而客源不断。”说着，看了眼猴七，缓声续道：“只是他这认牌不认人的做法，虽便于钱庄的打理，却也让一些宵小之辈钻得空子，算不得上乘。”
　　猴七抹了抹额角，心里头打着鼓，讪讪道：“大人说的话……小的不明白。”
　　“不明白也罢。”霍秋忽而扯了扯衣襟，冲着身边的徐捕快抿嘴就是一笑，笑如春花：“这天儿，可越来越热了啊。”
　　徐捕快看了看自家那明显笑得不怀好意的知县大人，为难地应道：“大人，前日已入大寒，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哦——”霍秋在马上俯身，瞅了瞅猴七，明知故问：“猴七，你流这么多汗，是不是很热？”
　　“啊？……呃，是，是的……”猴七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霍秋的话附和了几声。
　　“既如此，可别给闷坏了。老徐，帮他把外褂去了罢。”
　　“霍大人！这、这天……”猴七急了，这三九严寒的，要把外褂去了，可是要冻出人命的。
　　“这天儿，不是热的很嘛。”霍秋的视线在猴七的脸上划愣几下，让对方乖乖地闭上嘴，任人将外褂褪了去。
　　一阵寒风吹过，猴七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抖抖索索地抱紧双臂，怨恨地瞪了眼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格外厚实的父母官。
　　错开那阴狠的目光，霍秋暗中冷笑。微睐明眸，眺望不远处山头上的一片枯林，径自抿嘴沉思。

　　约摸半个时辰后，张伟梁英提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挪到霍秋面前。
　　“霍大人，我等在炉灶底下发现此样事物，请大人过目。”
　　袋口扎绳被解开，定睛看去，尽是白亮的雪花银。层层叠叠处，不免晃了众人的眼。
　　“适才属下二人清点了下数目，这里共有五千两整白银，还有一张印有通和钱庄红印的取钱凭票。”
　　霍秋满意地点点头。
　　“猴七。”
　　见事迹败露，猴七咬咬牙，把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道：“小的该死，冒领这些白银，小的甘愿认罪伏法！不过罪不致死，还望霍大人开恩。”
　　睥睨那个态度急转直下的男人，霍秋挥挥手：“猴七涉嫌私售官盐，押回候审。”
　　“大人！大人！”双臂被反剪到身后，猴七连声大叫：“小的不过是冒领之罪，何来私售官盐一说！”
　　“猴七，这五千两雪花银，还有这个凭证，真的只是赃物吗？”
　　猴七一愣：“……大人这是何意？”
　　“通和钱庄的确是只认牌不认人，然则一旦牵扯到官府之人，必定慎之又慎。以你之相，钱庄又怎会轻易拿钱与你。”
　　“只怕你取钱之时，除了这块贺大人的凭证，还有他的亲笔书简作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