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耽美]霍秋》蝴蝶悟空

10、第十章 造化弄人

　　连环扣中的人物一死，霍秋一时没了头绪，眼瞅着再问下去也不过是原地打转，便草草退了堂。
　　回后院厢房的路上，经过廊下时见横梁柱上挂着个鸟笼，笼子里有只蹦蹦跳跳的翠鸟，那是李师爷平日里消遣逗趣的玩意儿。
　　霍秋从来没在意过，此时却凑上前去观瞧。漂亮的小家伙在笼子里跳得欢快，不时上下点头啄几口米粒，或者抬头吟唱两声。霍秋眯起眼，冲着笼子随手拍了一巴掌，笼子像秋千一样奋力飘荡起来，把小可怜惊吓得扑腾着翅膀在里头乱飞乱撞，哀哀哭叫。

　　满意得负手身后，霍秋一步三摇走进后院。眼角余光瞥见青石路边晒着床棉被——霍秋认得，那是雷廷见冬日暖和，一大早特地拿出来晒晒，以图晚上可睡个舒坦觉——于是他的眼神闪了闪，转了个身抬脚往前走，直接从那床白花花的棉被上借道，留下身后无数个淡淡的蜿蜒鞋印。

　　当雷廷和李师爷敲门进去知县大人的里屋时，霍秋正坐在床头发呆。
　　雷李二人对看一眼，然后很自觉地陪着他一块儿想心事。
　　李师爷正在心疼自己的翠花，就是那只可怜受了惊吓的小鸟。上堂前看它还好好的，未曾想不过半天的工夫这毛也乱了，嗓子也哑了，看到有人靠近，便疯了似的在笼子里乱撞，连一直给它喂食的李师爷也靠近不得，生生要把李师爷的心肝也给叹将出来。
　　雷廷却在纳闷自己被褥上那些太过明显的鞋印。那鞋底的印花，昭然揭示了嫌犯的身份，雷廷不明白的是那人为何又生他的气。

　　等了半天也不见霍秋回神，李师爷忍不住叫了声：“霍大人……”
　　话音才落下就得到对方的应声：“嗯。”
　　李师爷一喜，立刻接下去说道：“贺瑞大人准备打道回府，大人你看该如何对应？”
　　贺瑞添为四品大员，在无确凿证据前霍秋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霍秋突然抬头看向李师爷，后者以为他有事要交待，便凝神屏气得回望过去，等他下命令。
　　“……”
　　“……”
　　谁想对视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霍秋却低下头，专心致志地自言自语：“这人怎会自戕，还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莫非有人通风报信？不能啊，我已事先布下眼线，审案时也没人进出过贺府……”
　　接着又抬头瞅了眼雷廷：“除非像他这样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杀人，再伪造现场……”

　　“雷捕头，霍大人没事吧？”李师爷看不过去了，悄声问同样迷茫的雷廷。
　　“……或许是被贺平的死扰乱了原本的计划，受了些打击，应该没有大碍。”雷廷仔细观察了一番，来了个盖棺定论。
　　这边二人边嘀咕着，还不忘注意霍秋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终于恢复正常。

　　“李师爷。”霍秋叫了声，却见后者不停地在眨眼，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瞪眼瞪到酸疼，刚想放松一下的李师爷连连摆手：“没、没什么。”
　　霍秋又看了看他，见他不再挤眉弄眼，便直接说道：“转告贺瑞，眼下已过晌午，我欲请他一起用膳，是否肯赏光。”
　　李师爷心念一转，问道：“大人对他仍存有怀疑？”
　　霍秋沉吟不语，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冲着李师爷挥了挥手，让他先下去办事。等到房内只剩下他和雷廷时，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偏头问雷廷：“像你这样的高手偷偷入府杀人，那两个昆仑派的人，能否有所察觉？”他指的是仍在贺府做客的章剑磨和卓平。
　　“若是一直留意在心，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看来我把这二人给遗漏了……”霍秋略一沉吟，想这两人还未找到周廷轩，必定舍不得离开，而自己的肚子也确实饿了，便说道：“这两人还不急，等明日再将他们找来。你先和我一起去用膳吧。”
　　不管贺瑞肯不肯赏光，这饭总得去吃。好在贺瑞也有些话想对霍秋说说，于是三个饿得瘪瘪的人拥着很赏光的贺瑞，好像大朵乌云飘向剡水县最好的酒楼——醉仙楼。

　　这顿饭，从日头刚有点偏西起，一直吃到华灯初上方才告罄。
　　霍秋醉醺醺地由着李师爷扶着他跌跌撞撞出了酒楼，分道扬镳前倒是不忘嘱咐雷廷好生将贺瑞送回府去。
　　贺瑞被灌了不少酒，此刻也眯着眼就想直接往地上一躺呼呼大睡，但好歹还留有一点点清醒，不至于当众失态。只有霍秋红着关公脸，一路打着酒嗝一路拉着李师爷胡乱说些浑话。
　　看着渐行渐远的蹒跚背影，雷廷在心里挺无奈地叹了声。

　　送到贺府门口，贺府的几名家仆早已在门口翘首企盼。见老爷回来了，谢过雷廷后赶紧扶着就要往里送。雷廷及时拦下其中一人，客客气气地问道：“府上的两位贵客，如今可在府中？”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恭恭敬敬地回道：“章公子一早便出去了，只有卓公子在府内。官爷若想见他，请随我来。”

　　卓平走进花厅，见来者是雷廷，脸上稍微露出惊讶之色。待到听完雷廷的来意，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愈发古怪。
　　卓平痛快地应承下明日赴县衙之约，在雷廷起身告辞之际，却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章师兄在七八年前曾到江南一游，回来后整个人都魂不守舍，无论师尊怎样追问他也不肯透露。不过我知道，他那是被一男子给迷惑住了，甚至为了那人险些走火入魔。”
　　雷廷不明卓平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见对方殷切地看着他，只得敷衍应道：“不想章大侠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卓平忽然笑了笑，他原就生得清俊，这一笑倒也如春花绽放，明媚耀眼。只是雷廷总觉着这笑容中似有一抹浓浓的哀伤。
　　卓平笑得有些癫狂：“章师兄渴慕了那么多年，今夜终于能得到他想要的。为了达成夙愿，他必会不择手段。”
　　“呃，若非两情相愿，还是莫要强人所难……”雷廷被卓平搅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之时耳中就听得卓平接着道：“……其实那人，你我都认识。”
　　雷廷一愣，抬头看向卓平，后者脸上似笑非笑暧昧不明的神色，再联想到之前贺府宴会中，章剑磨对霍秋不同寻常的目光，灵台霎时清明，脑中轰得一声闷响，他暗道一声：“不好！”，不与卓平再多做寒暄，疾风掠影便往县衙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