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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谁是谁的玩意儿? ...

  •   贾珍果然是说到做到,让贾蔷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疼疼疼疼疼!然后在撕|裂般的疼痛中坠入黑暗。

      当他从昏厥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悲哀地屈身在这男人的身下,随着他猛烈的撞|击和亢奋的低吼无力地承受着屈|辱的蹂|躏。

      痛到极致的不仅仅是身体。贾蔷的眼神空洞地漂浮着,仿佛穿过头顶的苍穹,在寻求灵魂的拯救。

      贾蔷前世里是个很骄傲的人,虽然他早就认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也基本认定自己应该是属于受方,在大部分人都认为,男人之间的性|爱不用讲究什么贞洁观念的现代社会,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第一次应该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直洁身自好。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应该像女人一样,要用初夜去换取一个男人的承诺或是虚幻的责任之类的,只是觉得只有情到至浓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付出去。说他眼高于顶也好,目无下尘也好,的确,一般的人,他是看都看不上,更别说有什么不当的接触了。

      所以,贾蔷的伤,除了身体表面的斑斑点点,还深入到心灵深处。

      在这样一个夜晚,一直以来为他所珍视的某样东西,或者说,某种理想,就这样被人残忍地抢走,生生地打碎,随之被粉碎的,还有他,与生俱来的自尊、自傲之心。

      窗外,冷月无声,寒气渗骨。

      贾珍已经泄过一回了,见他全身瘫软,料想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便将他的捆住的手足解开,换了一个更深|入的姿势。

      贾珍一边猛烈地动作,一边喘着粗气说:“你怎么又流这么多血?搞得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真他妈过瘾。”

      贾蔷盯着他可恶的脸,聚集起全身最后一点气力在指尖,狠狠地往他脸上抓去。

      贾珍一声哀嚎,脸上带上了幌子,光荣地成为了中年猥琐版的“三道杠”。

      贾珍一个耳光扇过来,打得他耳中一阵嗡嗡狂鸣,眼前金星直冒,身体情不自禁地紧缩,倒让贾珍舒服得发出一声叹息,又是一个耳光扇过来,说:“夹得好舒服啊。原来你小子欠收拾!不使劲打不行!”

      贾蔷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忽然张口,欲咬他的手,却被他揪住头发,往床沿上狠狠地磕了一下,再次晕了过去。

      第二天,当贾蔷醒来时,贾珍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他一人睡在这极尽奢华的房间里。

      贾蔷强挣着各种疼痛的身体下床,脚一落到地上,就有一股白|浊的液体混着血丝,顺着大腿流下,提醒着他昨天晚上的惨痛遭遇。

      贾蔷抓过被衾大致擦拭了一下,又寻得一套衣衫穿上,衣服有些大,他勉强穿上,又挽起一点,整理得像点样子,估摸着可以出去见人了,正要提脚出门,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退回去,找到一面穿衣镜,在镜中审视自己。

      身上的伤且不去管它,反正衣服罩住的,别人也看不出来,可是,他的面颊两边都是高高地红肿,嘴角破裂着,额头上还有一块硕|大的乌青淤痕,这副凄惨的模样根本掩饰不了,任是谁看见都要心里犯嘀咕吧。

      贾蔷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后映出的一个巨大花瓶,里面还插着几枝怒放的红梅。那勃勃的生命力正与他目前的凄楚形象构成一组鲜明的对比。

      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

      自己呢,不说也罢。

      贾蔷举起花瓶,狠狠砸碎在地上。

      水漫了出来,恰如他此时破碎的自尊、破碎的心一般,流了一地,滚动的水珠是点点泪水,映射出无边的哀伤。

      贾蔷挥动着昨天打过他的那根棍子,将这房间砸了个稀巴烂。

      心里的恨意也随着各种器皿落地时“咣当咣当”的响声也一下子勃发出来。

      见鬼去吧,这精致的地狱。

      贾蔷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果然激起家人的一片惊呼。面对肥师奶泪光闪闪的询问,他疲惫地摆摆手,说:“回家路上被人劫道了。其他的,你就别问了,让我休息一会。”

      洗了澡后,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贾蔷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陷入梦魇之中。

      贾蔷当天就发起高烧。喊天不应呼地不灵时的无助,那坏人逼近时的惊惧,被暴打的疼痛和哀怜,被蹂|躏时的屈辱和悲愤……各种情绪煎熬着他,使他在混沌的意识之中都不断发出悲鸣和哭泣。

      有时,贾蔷迷迷糊糊之中醒来,就会发现肥师奶将头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一看见他醒来就惊喜得落泪,哽咽这说:“我的儿,你可算醒了。把娘吓坏了。你要有什么好歹,可叫娘怎么活?”

      贾蔷动了动身体,感觉身下的疼痛好转了不少,想必是处理过了的。他悲哀地凝视着肥师奶的眼睛,对方躲闪着不敢和他对视,终于熬不过贾蔷逼人的审视,嚎啕大哭着说:“那个坏心肠的东西,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们无权无钱无靠山,哪里是他的对手?你以后见着他躲远点,看你弄得这一身的伤,可把娘心疼坏了,呜呜呜……”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穿到这里来,谁都靠不上,要么随波逐流,自甘堕落,要么卧薪尝胆,变得强大起来,把握自己的命运。

      贾蔷不想再苛责他娘了,记得以前上心理卫生课,老师曾经说过:改变你能改变的,努力去适应你不能改变的,责怪别人没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和立场,不能要求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站在你那一边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

      而且,苛责也没有用,他娘是懦弱惯了的,不是几句话就能鞭打出她的勇气来。所有的一切,必须自己来承担、来对付。

      贾蔷转了个话题,问道:“我这几天没去学堂,他们没问过吗?”

      肥师奶抹了一把泪,说:“我打发人去学里给你请了假的,学里的太爷说不碍事,生病就好好养病,等这冬过了再来也是一样。”

      肥师奶又想起来什么,说:“哦,还有个人,自称是你同窗,还来看过你呢。诺,还给你留的这个。”

      肥师奶递给他一个大纸包,说:“是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贾蔷一看,是簇在一起的白色小糖丸,闻着有股子刺鼻的清凉味道,拈一颗放嘴里,味道有些像薄荷糖。

      肥师奶说:“那人倒还有心,说你病中,难免要喝许多汤药,觉得苦得难受时,就吃一颗这糖。再说,这糖是里面加了一点冰片,然后和着白梅花制成的,能治咳、利于咽喉肿痛、清火,倒也对症。”

      贾蔷点头,说:“是他的好心。娘你就帮我收好吧。”

      贾蔷一边在心里寻思,这人既然自称是同窗好友,定是金恒绍无疑。倒难为他有心,专门去问了自己的住址,寻了来,又弄了这洋糖来作慰问品,自己虽然没有问过他,印象里记得他家境不太好的样子;还有就是他来时,自己正睡着,怠不怠慢倒在其次,可别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自己日后在学里就难立足了。

      贾蔷又休息了几日,看着脸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便决定还是坚持去上学。

      受不了家里人怜悯、却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同情?不需要!这种廉价的感情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贾蔷,他的遭遇有多么悲惨,处境有多么不堪,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谁都指望不上,只有靠自己。

      呆在家里是养病,还是养气啊?还不如去上学,学点东西总归是好事,喜好也是可以培养的嘛。

      在学里,再见到金恒绍,他的表情十分惊喜,拉住贾蔷的手,说:“你母亲说你要半个月才会好,怎么你今天就来上学了?身体可大好了?”

      贾蔷淡淡地答道:“没有全好,但是不碍事了。怕落下功课太多,所以就来了。”

      说完,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朝自己的座位去了。

      金恒绍遭遇冷脸,不明所以,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贾蔷倔强挺立的脊背。

      放学了,金恒绍蹭到别人都走完了,贾蔷也要离开的时候,才走过来,看着贾蔷冷漠的脸,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听你母亲说你受伤是因为被人劫道了,如今听说南边大旱,好多流民涌入京城,世道是不太平。跟着你的小厮怕是也没什么能耐,害得你被人打成那付模样。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反正现在天色还早,我来回一趟,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贾蔷吸吸鼻子,说:“不用了,别耽误你温课。另外,谢谢你来看我,还送我的东西。”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就抬脚走了。

      贾蔷在心里想,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友情或是爱慕,我怕,当他们知道我有那样难堪的过去时,眼中的柔情蜜意会变化成我不能接受的东西。所以,在我没有做好迎接那种东西的准备之前,我不想让任何人接近我的内心。

      身体上虽然受了侮辱受了损害,可是,我的心灵是自由的,我自己可以决定,我的心房让谁进来。

      也许,永远,不会有人进到里面来,那也没关系,记得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的本质是孤独的,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孤独可以忍受,却不能一直这么弱小下去,我要变得强大起来。

      贾蔷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他和一直陪着他上学的小厮跑到一处树林里避雨。刚刚停下脚,正在喘气的功夫,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声,贾蔷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下有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的东西。于是,他将脚挪开,蹲下身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猫。

      这只猫原来的颜色应该是棕黄中带着黑色条纹的。可惜,它原本非常神气的皮毛,如今几乎是灰黑一片了,只是腹下还能看到一点原来的颜色,尖尖的耳朵支棱着,弓起的背上是明显的脊椎,骨瘦如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猫张着仓皇的眼睛,小声地呜咽着,贾蔷不禁可怜起它来,伸手牵起它的右爪,稍稍将它的身体提起来一些,才发现它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瘸得很厉害。

      一旁的小厮连忙制止他说:“爷,别碰它,脏!说不定还有病呢。您要真喜欢这小玩意儿,改天我给您弄一条好的来,我婶婶家的猫就快要下崽了。”

      贾蔷不吭声。

      那小厮看了看小猫,又说:“看上去倒像是个家养的猫呢,也许是被主人家嫌弃了,就给丢了的。这些家养的玩意儿都是娇滴滴的,一到了外面,就被那些野猫野狗什么的欺负,不知道怎么竟然弄成这样,看样子快死了。爷,您快丢开手,仔细把病过到你身上。”

      贾蔷心里冷冷自嘲:也许我在那人眼里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玩意儿,高兴了弄来玩一玩,现在也许还新鲜,玩腻了玩残了就丢了了事。

      他将小猫抱起,兜在衣服里,对那小厮说:“我想把它带回家去,也许治得好呢。”

      那小厮无奈道:“哎呀,这又不是什么爱物儿,哪里没有啊?唉,好吧好吧,听您的,弄回去。给我抱吧,要不太太看见又要说我没规矩了。”

      晚上,贾蔷抚摸着小猫洗得干干净净的皮毛,看着它温顺的褐色瞳孔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喃喃地说:“我不要朋友,你做我的朋友就好。我们现在都是人家的小玩意儿,可是,总有一天,我们要叫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成为我们的玩意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谁是谁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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