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悲方顾》面具博物馆

6、方顾的自述

　　方顾的自述
　　时间很快过去，我现在已经成为了S大的一名大三学生——非心当年的确跳级成功了，这对于当时是实在是一场不小的轰动，能进入A中的高二三班本就是人才，况且还是连跳两级进去的，这回再跳一级——当时是在高三的紧张备考阶段啊！非心当年又以让人跌破眼镜的高分被F大录取，和我一起登上了飞往S市的航班。这对于爸和阿姨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们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能够互相照料。的确，我们两个能在同一所城市，是能够为他们少了很多负担。在这三年里，我发现我自己对于建筑工程的热情已经被完全激发了，这让我对于工程师的这个职位更为向往。其实我是幸运的，能够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进入S大继续深造；非心却是与自己想要成为服装设计师的梦想背道而驰，选择了金融管理专业，重蹈了阿姨职场女魔头的覆辙。我当时非常不解地看着她：“F大的服装设计专业不是也有名额吗？你为什么……”
　　她当时尴尬地笑着说：“妈想要我读这个专业，说……还是正正规规的进入企业工作比较好——虽然我不想答应，你知道的，金融管理专业太热门了，竞争力太强，但妈还是执意如此，说如果选择了服装设计，说不定混了几年都混不出一个名堂，到时候还得靠着家里养——明明当年是那么风光地跳级进入高二三班的。”
　　我当时听了心里的确很不是滋味，不单单是为了非心即将放弃她的梦想而可惜，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感觉更为强烈，迫使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以后，我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在我面前那样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自己的梦想的非心了，再也看不到那样充满活力的她了。飞机上，非心笑着说：“没关系啦，不用拿那么惋惜的眼神看着我，大学里面不是有很多选修课吗，我可以选修啊！”
　　“但是，你主修的不是那个专业，这样想起来，不是还是很可惜吗？”
　　“没差啦，没关系的。你相信我的能力不！”非心斜睨我，但我很明显的从她的眼底读出了难过空落的意思，但我还是抱以鼓励的神情来回答：“相信的，你也会把选修课上的专业做得很好的。”
　　刚到S市的时候，她说，当新生报告的时候，很多学长学姐都很惊奇，一个本应该读初三的孩子，怎么会读大一，况且还长的这般好看，也很会打扮。这让很多人充满了对她的钦佩。我当时听了哈哈大笑：“你可别太骄傲了，小心那些想要追你的男生对你敬而远之，说你是‘骄傲的孔雀’！”
　　非心当时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我哪里会骄傲！我是很亲民的！”
　　“哟，还说自己不骄傲呢，都‘亲民’了，皇上了都。”我的情绪一下子降下来，“你对于那些想要追你的男生，一定要慎重选择，别被他们骗了。特别是那些所谓的阳光大男孩，心里不知道多阴暗呢！皮囊好的，也要注意，别被他们的外表蒙蔽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心里很阴暗，我被你的外表蒙蔽了？”非心突然反问我一句，我心里一惊，原来我在她的眼里是一个皮囊好的阳光大男孩。非心继续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不在身边就变成了你在唠叨，放心好了，我的标准高着呢，他们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那我就放心了。”我敢保证这一句话绝对没有经过我的脑子就说了出来，说得突然得让我都汗颜，更惊奇的是我说了之后心里还放松了许多。
　　上大学后，我和非心都保持着联系，或者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她总是每晚一个电话，有时虽然没什么话好说，但总是会打的，不知是一种心理寄托还是什么，我也有这种感觉，只要有一个晚上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心里的感觉便会怅然若失。我和她之间的话题很多时候是大学生活和课程，她有时也会说对于追求她的男生她是如何拒绝的，她也会对于每个男生的个性及给人的印象做一些适当的点评，或者说某某某适合做什么样的工作，因为他的个性比较直接——类似如此的。我笑：“你可真是为了你以后的商业生涯做足了功课。”
　　她刚想回答，我就听到电话那头有另外一个女生——应该是非心的室友在说：“言非心又在和她的男朋友腻歪了。啧啧，每晚一个电话真是叫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嫉妒啊！”非心沉默了一下，我就听见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的大叫：“哎呀言非心！你又拿枕头丢我！我只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咯，干嘛这么暴怒？”
　　我听见非心有些无奈而愤怒：“什么男朋友了！他是我哥啊，你们这帮思想不纯洁的！”
　　对方嘟嘟囔囔，“谁知道咯，每晚一个电话，还是那种兴高采烈的、甜蜜死人的表情，你对家人是这样的啊，那肯定是男朋友咯！”
　　非心对我说：“你别理她，脑袋里面都是黑心棉，说着玩的。”我还没来得及继续回答她，边听到非心大叫：“你居然扔了回来？！”
　　“你的脑袋里面才是黑心棉！”
　　“就你的脑袋里面都是椰子水！”非心哼哼，继续说：“这个小插曲你不要介意，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唉呷，我这边情势有点变化，明晚我还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啊！拜。”
　　我长着嘴，还想要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提示音，我无奈地笑，摇摇头挂断了电话。室友说：“哟，这么宠溺？女朋友吧！唉，这回要让那些追求你的女生好好伤心一阵了。”
　　“什么东西？她是我妹啊！还有，什么追求我的女生？”我很疑惑，我长得好——那是相对于一中的诸位男生说的，到了S大，怎么还……
　　“你个榆木脑袋啊！你难道没有发现新生报告的时候，一大堆学妹盯着你这个学长流口水咯？！嗨，我们这帮室友都看不下去了，都帮你收集了N多情书，看，门后面的那个麻袋，里面都是，你有时间看一下吧。”
　　“一麻袋？！你们可真是苦死我了！”我惊讶，拉开麻袋，果然里面都是花花绿绿的信封，“管理员居然没有叫你们收走？！”
　　“哈哈，你现在可知道我们这帮兄弟的辛苦付出了吧！我们可是死拉着管理员苦苦哀求的呢。”
　　“原来！我还以为那里面是你们的东西才那么要死要活的和管理员据理力争的！”我惊奇，捶胸顿足，“什么兄弟啊这是，你们是故意以这个来要挟我蹭饭吃的是吧！”
　　“嘿嘿，还是方兄聪明！”剩下的那几个室友眼冒绿光，“哥们知道你兼职挣了不少钱，请我们咯，看在我们这么贫苦的份上……”
　　“你们果真混蛋啊！”我感慨，“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嘿嘿嘿……”
　　很多时候这样子的情况总是重复上演，不知不觉已经三年过去了，我夸非心你长得越来越水灵了，她说我你长得越来越成熟了，白翎看到你一定迷死了。我笑着问：“她是不是很努力？想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吧！”
　　“诶？你怎么知道？”
　　“你们可是发小啊，怎么不会喜欢黏在一起呢？”
　　“说的也是。她现在真的很努力哦，成绩也进步的很大，已经是班上前几名了，最近的模拟考成绩也很不错。她说她是有了我这个榜样呢！”
　　“呵呵，嗯，这样不是很好吗？互相勉励，互相进步！”我笑着说。我看着非心高兴而充满希冀的面孔，心里不觉的为她感到高兴，更令我感到措手不及的却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更深的悸动。我压抑住这种感觉，我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和她是兄妹——即使毫无血缘关系，但这兄妹关系却是无法逾越的障碍。我想我对于她的这种感觉应该是在她和我兴高采烈的讨论梦想的时候开始的，当时心里的满足感不言而喻，让我第一次对于一个女生有了来自灵魂的撞击——而我却不能触碰她，我本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会违背这层关系的。况且……我和她，不是朋友吗？如果，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或许连朋友的没得做——我不希望我会远离非心。我认为，只要能守护她，就好，为什么一定要强得。我想我当时真的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没有去努力的争取——但是很可惜，只要后来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我和她，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裂痕。当然，这是后话了。
　　几个月后，非心依旧是每晚一个电话，非心兴高采烈地说：“阿顾，你猜怎么着！白翎的分数线已经到达了F大的录取分数线了！她已经被F大录取了！这样她就是我的校友了！我就可以天天和她见面了啊！”
　　我也很高兴，相比起我对于白翎的祝贺，我的欣喜更大程度上是因为非心的情绪渲染了我，或者说是，看到自己有好感的女生这么的高兴，自己也会情不自禁的吧——相比起后一个说法，我更允许第一个说法；相比起第二个说法，我更承认第一个说法。我终于明白了，周围的男生都说“恋爱是一个令人纠结的存在”的这个说法了——只不过，我的或许要纠结的多。
　　“你也要帮我把我的祝贺传递给她哦！”我这么回答。
　　“那是当然！”非心回答的理所当然，“她一定很高兴，能够收到她的偶像的祝贺，这对于她来说，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激励！”
　　“那样我会很高兴的。”我回复，“到时候回家，上学的时候，可以在一起了。同乡人嘛，总是多一点、有个照应也好，况且她和你的关系还是这么的亲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嗯。”非心的语调有些降了下来，有些低沉，我很惊讶，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应该没有吧。这么想着，心里有一个念头来得突然：“自己喜欢的男生一直在谈论另外一个女孩子，你觉得会高兴吗？”我着实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我想我自己应该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自恋到会认为自己魂牵梦萦的女生会喜欢自己，况且对方还是那么的优秀。我想我现在幸好是在上学时间，没有和非心见面的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失态。“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怎么语调有些奇怪？”
　　“嗯？”非心的语气上扬，她似乎被我的问题被问得怔住了，沉默了一秒后才回答：“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自己的好朋友能和自己上同一所大学，怎么可能不高兴？话说你不是嫉妒我吧？看到我有朋友陪在自己身边，才问这种话吧？”我沉默，我觉得，非心回答的有些慌张，完全不同于平常讲话的语气和态度，我想她怎么显得有些慌张，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改口：“呃，刚才有些失态了……说的话你不要介意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
　　我想她似乎有了什么心事，便也不强迫，“嗯，不介意的，不介意的。”我抬头看看时钟，“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不打扰你了咯，拜。”
　　“嗯，拜。”非心回答的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似乎对这通电话有些不舍，我终于忍不住：“非心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还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总觉得你今天不是很对劲！非心？”
　　“嗯，啊？！”她沉默了几秒，我想象的出来她现在抿着唇的样子，她很快回复：“没有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现在要休息了你先晚安！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就这样吧拜！”
　　我惊讶地望着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通话已结束。”我想，难道真的是我“自恋”了吗？难道真的像我想的那样，非心对我也有……我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和她是兄妹啊不是吗？”
　　室友惊讶的看着我：“天啊阿顾，你不会喜欢上你自己的妹妹了吧！这可是……□□啊！这种丧失伦理道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天啦我看错你了！”
　　我惊讶的反驳：“什么和什么啊！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我阿姨的女儿！”
　　“但这也不能成为理由啊！……”室友沉思了一下，“不过，随着社会的逐渐开放，这也可能会成为现实哦。其实，我看得出来啦，你对于你这个‘妹妹’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兄长对妹妹该有的表情，或者说，是感情。如果实际允许的话，你就放手去追吧！”
　　“关键是，实际不允许！”我苦笑着回答，“不管我多爱她，不管我对于她有多少悸动，这都不可能，除非……我爸和阿姨会分开——不可以这样想不是吗？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室友无奈的看着我，而我那天晚上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两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