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清事十年心》莞然一笑

17、玩笑

　　正对上十四阿哥似笑非笑的眼睛，我忙俯身请安。身后的懿萱也止住脚步，连同毓珍微微屈身，齐声问好：“十四哥哥吉祥。”十四阿哥笑着将她们扶起，又对我说道：“起来吧。”快步走到德妃面前行礼：“儿臣给额娘请安。”德妃笑着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都坐吧，无须拘礼，咱们娘儿几个说说话儿。”

　　“是，娘娘。”懿萱、毓珍也挨着德妃斜坐在下方的绣墩上。

　　我杵在一旁，撇撇嘴，心里嘀咕着：这就是身份卑微的悲哀，人家坐着你只能站着，人家说着你只能听着。即便发牢骚，也得面带笑容，装作心情愉悦的样子......

　　“额娘，你看馥蕊靥含娇笑，面若桃花，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趣的事？”十四阿哥一句话，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引至我身上。我瞟看他一眼，眼底蕴涵着浓浓的戏谑成分，明白他是故意的，算计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臭小子，你等着。

　　“馥蕊丫头，又有什么逗人的惊人之语？不妨说出来，让咱们也跟着乐乐。”德妃娘娘看着我淡淡说道。心里一慌，总不能如实相告吧？忙敛起脸上似有若无的淡笑，重新绽放一朵大大的笑花，道：“奴婢是被娘娘的宽厚恩泽所折服。娘娘身份尊贵，却无骄横跋扈的气焰，反而像平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此在天家实属罕见。”说着，自己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再看娘娘，眉目间尽显畅意闲适之色，此等气度又岂是常人所有？所以，奴婢想，此等天伦之乐也就是娘娘受之无愧。更罕见的是娘娘端庄秀丽，仪态万千，乍一看，竟不像是十四阿哥的额娘。”我故意停顿停顿，勾起众人的好奇心。

　　德妃笑而不问，毓珍则揪着帕子，眼角含笑的看着我。十四阿哥抿了一口茶，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静静的等候我下面的话。最终，还是懿萱沉不住气，插口问道：“那像什么？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姐姐啊！说娘娘是十四阿哥的姐姐，谁人不信？”

　　懿萱、毓珍早已被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气训练的“百毒不侵”，此刻，更是碍着十四阿哥在，不好失礼于他，所以，捂着嘴，强忍着笑。反倒是，十四阿哥一口茶水未咽下，全部喷了出来，好像被呛到了，一直咳嗽不止。德妃慌忙轻拍他的后背，半晌咳嗽声方渐渐止住，脸却憋得通红。

　　“难怪儿子近来见额娘春风满面，心情甚好，原来是有这么个宝贝在身边，真是羡煞儿子！”十四阿哥笑着说道。

　　“是啊，多亏馥蕊经常来，陪我说笑。”德妃点点头，赞同道。

　　“娘娘过奖了。能陪伴娘娘，是奴婢的荣幸。”我福了福身，笑着应道。

　　十四阿哥听我说完，快速端倪我一眼，忽地缓缓展开一个坏坏的笑，我只觉全身一个激灵，笑容瞬间被冻在脸上。耳边只听到十四阿哥半真半假的话，“额娘，如此奇特的宝贝，儿臣也想要个。”

　　心猛的一颤，他的话，是玩笑，还是真心？我怔怔地看着他，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我刚刚放下的心，又立即提了上来。坐在一旁的懿萱、毓珍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德妃突听，神色一变，若有所思的看看我，又看看十四阿哥，微微一叹，说：“馥蕊不是我长春宫的人，我不能做主。”

　　“此乃儿臣一时的玩笑话，额娘勿要当真。皇阿玛视她如珠如宝，断不会舍得的。”十四阿哥又恢复平日的嬉笑之色，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是玩笑。正想戏弄他一番，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速度快的让我甚至怀疑刚刚是否眼花。

　　空气中流动着一丝沉闷，气氛再无最初的轻松自在。

　　“儿臣刚刚接到四哥快马送来的文书，皇阿玛已巡视完黄河，现在回宫途中，不几日即可到京。”十四阿哥开口说出这个消息，淡淡带过沉闷的景况。

　　皇上回宫？心中一喜，复又一忧。不知道胤祥的心结是否打开？还有四阿哥，自病中一见，伤心之急说出那些无心之话，至今已有三个月，再相见，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一时间，我心里忧喜交加。

　　懿萱、毓珍面露欢喜，因为胤祥吧！他们兄妹虽说聚少离多，毕竟是一母同胞，感情自然亲厚。德妃娘娘也是一脸欣喜，听十四阿哥说完后，即刻唤来秋韵，吩咐她准备准备，为皇上、四阿哥、十三阿哥洗尘，每一个小细节都嘱咐的非常详细，唯恐有一处不周到。禧德堂里里外外响起忙碌的脚步声。

　　“额娘，皇阿玛尚在回宫途中，需几日才可到达，你不必急着准备。”十四阿哥笑着说道，然后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儿臣知道了，你是因为四哥、十三哥要回来，高兴。把我这个现成的摆在跟前的儿子丢到一旁，不予理会。”说完，还夸张的用衣袖擦擦眼角。

　　“你呀，没半点儿正经。”德妃笑骂道,很是开心。一只手轻轻抚平十四阿哥辫子上翘起的碎发，又笑着说道：“额娘怎会不理你呢？额娘最疼的就是你！”

　　我在一旁看着,十四阿哥逗她开心说笑，心头顿时暖暖的，想起生我养我的妈妈。以前，她也是这样温柔的和我说笑，听我讲那些发生在学校的好玩的事；有时，我们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她静静的听我述说心中最隐秘的蒙胧爱情，帮我分析，甚至“出谋划策”；我们一起逛街，互当参谋......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如果我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定，一定好好陪在他们身边，做一个好女儿，当一个好姐姐，也许我现在的遗恨会少一些。只可惜，故事早已注定，命运也已改写，可能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懿萱、毓珍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表情也是黯淡一片，再无刚才的欣喜之色。比起她们，我算好的多，至少我有那么多年的美好回忆，可以慢慢回味。

　　懿萱、毓珍见我在看她们，整了整表情，与我对视，我们慧心一笑，了然于心。既然无法再拥有，那就好好珍惜身边所感受得到的，也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浓郁的母爱，淡淡的散发，慢慢的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