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多铎，你哥哥叫你去领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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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
多铎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支向艾晴川疾驰而去的箭矢。
箭矢去得速度很快，激起的烟尘浓厚进而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能感觉到这支箭矢蕴含着的力量，他甚至能透过这支箭矢看到固山额真拜音图那张自鸣得意的笑脸。
四岁挽弓，五岁上马，九岁一箭双雕，遂以墨尔根①之号名扬草原。
拜音图以箭神之姿出手，相信除了有要将这个惑乱军心的“女鬼”一击必杀的决心外，更多的是存了一份立威的心思吧？
多铎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释然。
他说不清自己是希望艾晴川能逃过一劫还是不能。
如果她真的是妖怪，那么拜音图应该是伤不了他的，那么她也可能真的就能洞察天机。如果躲不过的话……也好，毕竟她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刹那间多铎的心绪百转千回，而箭矢已经堪堪射到了艾晴川的后脑勺。
感受到了空气被撕破的声音，朱雀醒来了。
她的双眼变得一片凛然。
她能清楚地看到射向自己方向的十一支箭，每一支都泛着幽幽蓝光，夹着一股毒药的甜腥之气。
其中有一支箭极为明显，它虽然后发，却率先到达了她的面门。外裹的冷风掀开了她的长发，也露出了她似笑非笑的容颜。
她毫不怀疑即使她硬生生地抗下这一击，箭矢依旧能在贯穿她的头颅之后连带贯穿身后人的背心。
所以不能退！
也绝不能躲！！
朱雀伸出小手，轻轻地将箭头拨了一个方向，同时身体右移，甩袖缠上剩余的九支箭矢，只一包一裹，小退三步，便卸下了其中的大部分力道。左手微抬用力劈向水袖，再起身时双手一抖，断成两截的箭矢就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而这时后知后觉的卫子豪才看到了咬向自己喉咙的那支箭。
慌乱间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躲避，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一片僵硬。
要死了吗？
就要死了吗？！
也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想到这里，卫子豪竟有一种想要上前几步，慷慨拥抱死亡的冲动。
只是砰的一声，另一支箭自横里斜斜冲出，恰巧打在了前一支箭矢的箭头之上。
转眼间尘埃落定。
多铎怔住了。
十名强弓手怔住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拜音图。
而拜音图也是微张着嘴，显然不相信竟然会有人，能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在用他的箭打落另一支箭的同时，还能顺手接下其他人的所有箭。
这不可能是人做到的事情！
难道她真的不是人？
举目四顾，众人瞠目的表情和骇然的面容仿佛离朱雀很远，又仿佛离的很近。
她并不知道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艾晴川会跑到敌人的军营中去，她并不关心蛮夷对艾晴川痛下杀手的原因。她只知道生死关头催动神识强迫自己醒来的举动令她原本就已受创的灵魂更加痛苦。
难耐与煎熬像烈火一般焚遍了她的四肢百骸，由内向外地啃噬着她的身体，像是千刀万剐，像是万蚁噬骨。体内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欲望在喷涌而出：她想要什么，她想要得到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眼帘微垂，雄壮的歌声便夹杂着咚咚的鼓声在记忆深处一点一滴地漾了开来。
那是几千年前的某个冰冷冬天。
黄帝甫逝，颛顼初立。
北地苦寒，不愿向颛顼俯首称臣的蛮夷们耐不住饥寒，于是便磨刀霍霍杀向了中原。
彼时青龙被逐，白虎生殉，玄武被封，守护四神中惟留下她独自带着凤凰族的千名勇士担起了抗敌的重任。
及至得胜回朝，颛顼亲自敲鼓，带领子民击节而歌，翩翩起舞。
是欢庆，是喜悦，是对神祗的膜拜，是感谢因为她的庇护，让远去的勇士得以杀敌破万，凯旋而归。
华夏族的英雄将俘虏的蛮夷们缚着双手押到白虎的墓碑下，用石斧削下一个个头颅堆砌在祭台之上，又将死去的尸体开膛破肚，安置在了玄武图腾的跟前。蛮夷的女人早就被这一幕幕血腥的场景惊得花容失色，可是此时的她们自顾无暇。最后收集下来的心头血，则会被盛在用玉精雕细琢而成的碗内，由最美貌的处子恭恭敬敬地捧到她的雕像旁，用最精致的羔羊毛刷一遍遍刷在用桐木雕制的身躯上。
“天佑华夏！”
领舞的巫祝颤颤巍巍地平举双手，跪地伏礼道。
“天佑华夏！”
紧随其后的百姓们放声嘶吼，热泪盈眶。
“天佑华夏！”
“天佑华夏！”
排山倒海的祷祝声由近渐渐及远②。
……
是了。
白虎嗜杀，玄武嗜虐，青龙嗜淫，而她朱雀，嗜血。
她需要血。
她需要鲜血的献祭。
发红的双眼复又慢慢变的清明。
离她最近的几十个士兵突然感到脖子一凉，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就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脸离地面越来越近。
“好渴……”朱雀弯下腰，纤指抹过一个头颅的断面。
从脊骨中滴落的血不但是暗沉的红色，还混合着一缕灰暗的白浆。
朱雀将手指用一种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擦过嘴唇，伸出小舌舔舐了一下。
“味道还是不够……”朱雀抬起头，看向了满头大汗的多铎，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察觉到了危险，拜音图下意识地抽出砍刀扑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多铎死掉！再经过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两代人残酷地镇压和迫害后，他好不容易通过投机和告密的取巧手段在多尔衮面前站稳了脚跟，他的家族还需要他来光复，多铎他绝对绝对不能死掉③！
“妖女！你先跟我打上一场！”拜音图怒喝一声挡在了多铎的跟前，也没有任何花招，直接以一记力劈华山举刀砍向朱雀的头顶。
为了能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草原上的男人往往在孩提的时候便已跟着父亲外出打猎，加上他们素来爱吃肉和奶制品，等到了成年的时候，一个个女真族的男人更是有着徒手生撕虎狼的力气。所以但凡在短刃相接的肉搏战中，敢和拜音图硬碰硬的汉人士兵们无不惨死在他的大开大阖之下。
然而在朱雀的眼里，拜音图的杀招虽然来势汹汹，但同时却也缓慢之极。
犹如弱柳扶风般一弯腰，朱雀左手虚托拜音图直劈而下的双手，一抬，一转，人便轻巧地从他门户大开的胁下滑了过去。右手手指并拢，没有一丝犹豫，她在击碎了多铎的护心镜后就直接插进了他的胸膛。
“下来该怎么好呢，蛮夷？”感受着手心里跳跃的温度，朱雀软软地开口，完全是一切都好商量的语气。
“杀、杀了我。”多铎痛得冷汗淋漓，哆嗦着嘴唇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
“如汝所愿。”朱雀轻轻握拳。只听得啪叽一声闷响，血花便从多铎的左胸处华丽的绽放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多铎，你哥哥叫你去领盒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