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之惜我往昔》惜筱虞

17、：轻梦若离，飞花如漆（二）

　　越来越冷，此刻我仿佛处在冰天雪地里，四周一片白，转来转去总是回到原点。手脚已经僵硬不能伸展，有雪花暗暗飘落，很美！我却不能动弹，任凭这雪白的精灵覆了我满满一身！我还在想，刚刚还是龙艇岸头，烟花散尽，名伶低语诉衷情！为何下一瞬间，便是曲终人散，寂寥收场，独留青冢对斜阳！我是在哪里，明明陪着皇上，明明看着他与杨先生把酒论国，纵览历朝风云！现在......不，我挣扎着爬起来，还未走几步，便跌倒在雪地里，受伤仿佛有瘀伤，我专心的揉着，全然未顾身后，一股大力向我打来，我一个激灵，便猛的睁开了双眼！原来不过梦一场！这是哪里？一片漆黑，四周空荡荡的，仿佛有水滴的声音传来，一滴一滴的敲击着心脏。我想要伸手抚摸一下四周，却发现手被反绑在背后，我一惊，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脚也被绑着，根本不可能动弹！还好，还好，嘴巴没有被封住，我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仿佛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此时我一时急了，便不顾手脚已被绑住，站起身来想要往前走，却不料身子不听使唤，已直直的朝前倒去，还未着地，便落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只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不要动！这里是个地洞，我们被困住了！”如此熟悉的嗓音，柔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忽然觉得这便是莫大的安慰，只在一瞬间所有的恐惧便烟消云散！我压低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有他的双手紧紧的拽着我的双肩，无声的传递给我力量！忽然有一束灯光照了进来，有脚步声响起，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显得特别的沉重，火把在周围亮起来，终于眼睛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这是一个很大地洞，仿佛是用来储备军粮的，到处都是散落的发霉的谷物，还有许多只死耗子躺在水塘边，尸体早已被污水泡得肿胀不堪，而我站的位置恰好与一只死耗子的眼睛想对，只见它的头颅被水浸泡，眼珠子已经脱离了眼眶，仿佛马上便会爆炸一般，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心，我弯下腰一阵干呕，只觉得自己瞬间便被抽离了所有的气力，只好软绵绵的靠在身边人的肩头上，闭起眼睛不再看眼前之景！
　　我感觉有人影停在我们的眼前，便睁开眼睛，赫然立着的便是杨起隆，我不禁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真的并非我想的那么简单，接近皇上绝不仅仅是因为功名利禄！他看着我惊异的表情，忽然笑道：“果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若非有你，本座怎会如此顺利的就能生擒了当今圣上，他还当真是情深意重啊，居然会为了你，自愿的跟我走，这样也好，不费一兵一卒便有此等好事，当真是老天帮我！”我张嘴欲说些什么，只是还是发不出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那杯酒虽然我从皇上的手里夺出，却并没有喝下去，全倒进了袖子里，难道这样也会中毒？我不解的表情彻底的激发了他的兴致，他扫我一眼道：“很好奇吧，为何没喝那杯酒也会中毒？怎么你只把心思放在那杯酒上呢，既然你都会想到在酒杯里下毒，那我们聪明绝顶的皇上会想不到吗？我又怎么会愚蠢的把毒放进杯子里？那杯酒里根本没有毒，那个指甲也不过是引你入局的工具罢了！”
　　“杨起隆！现在，我们对你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你可以把解药给芸儿了吧！”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直直的盯着杨起隆，眼神中有一种自信而又坚定的光芒，虽然明显的消瘦了，但仍是神采奕奕。只见杨起隆在他面前站定：“哦！既然那杯酒里并没有毒，那她又是如何中的毒呢，又何来解药之说呢？”
　　“你的指甲，虽是个诱饵，只是那么好的地方，不放点东西，岂不是可惜了！”
　　“哦！这倒有趣，那还请皇上说说看，本座的指甲里藏了什么东西？”杨起隆含笑着问道，他此刻仍不失风范，掌控全局还显绰绰有余，他唇角的那抹笑总是让人觉得温厚而又诚实，便是在此刻，我仍不觉得他会是加害我们的人，仿佛长辈随意开的一个玩笑，即便生死未卜，仍然不会心有所惧！
　　“虞美人花粉！”只见皇上一说出此话，他便微微变了一下脸色，嘴角仍挂着那抹微笑。继续追问道：“虞美人花粉，没错，就是它，既然皇上知道是虞美人花粉，那定然也明白，它虽有毒，但也是无害的！”
　　“是！虞美人花粉是无害，可是混了龙涎香便会变成毒药，使人失声的毒药，不是吗？杨先生！”只见杨起隆的笑便凝固在了嘴边！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陪本座演这一场戏，你既然知道虞美人花粉混了龙涎香会令人失声，为何不早早的带了这丫头离开！你可知你此刻落入我手，会有何下场吗？”我听着他的声音，仿佛更多的是惋惜，而不是震惊与恐惧！这倒令我觉得多少难以理解！
　　许是皇上也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特别，遂放柔了声音道：“朕此次出宫便是为了会一会杨先生，怎可就那么轻易的离开，既然先生处心积虑的设计了这一场戏，不陪先生演完，岂不枉费了先生的一片苦心吗？”杨起隆忽然倒退两步！他现在忽然认识到，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这哪里会是个只知贪玩，不问过问国事，罔杀忠良，不理朝政的昏君！小小年纪，心机却是如此的深，自己此刻仿佛也再也看不透眼前人！只好低头思索！
　　我虽是被绑了手脚，而皇上却可以自由走动，只见他走到杨起隆身边道：“你本不是杨起隆，替他卖命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只劝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次，杨起隆真的敛起了了所有的笑容，愁苦与哀伤满满的爬上他的脸庞！他不是杨起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彻底的糊涂了，我看向皇上，只见他平静的脸上，一双眼睛仍然坚定有神，未有任何的改变，此刻看他，我仿佛觉得自己站在井边，深与浅无法衡量！我此刻看杨起隆，只见他眉头深锁，兀自低头不语，双拳紧握，仿佛在努力的做着内心的挣扎，忽然他抬起双眼，恢复常态道：“不管我是不是杨起隆，不论我是不是迫不得已，结果都会是一样的，因为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便再也没有可能活着出去！”
　　“是吗？既然朕什么都知道，岂会不知道你会要了朕的命，先生何不想想，朕会任凭你对朕不利却毫无动作吗？那先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他微微含笑，一字一句咬的清清楚楚，不徐不缓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无比的自信，无比的有力，在现场的每个人脸上仿佛都挂了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