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番外]在明天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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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維，好久不見。」即使身陷囹圄，江震勳看上去依舊是那樣的優雅，帶著書生一樣的書卷氣息。
今天是第一次開庭，法官、律師、檢察官與李功成都到了法院，江震勳是被告，而自己則是被傳喚的證人。
江震勳的律師每個問題的提出都很尖銳，甚至當庭揭露了自己只是他眾多的床伴之一，多方暗示自己的身分低賤，意圖侮蔑他的當事者，只是一個說話不能相信的同性戀者。
而他呢？
對於律師的暗示他完全無動於衷，叛徒他都做了，還怕對方說自己下賤嗎？
更何況律師說的都是事實，他的確是跟江震勳睡過，並且不只一次，兩人的關係甚至維持了七年有餘。
後來檢方提出疑問時，他說了很多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說的話，所有關於江震勳違法事實的罪證。
退庭之後，季常維好不容易才從警方以及檢察官那邊，求得見到江震勳的機會，但只有十分鐘。
來到他的監牢前，他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以及為什麼要見他。好半晌，他才問道：「您……您不問我，為什麼嗎？」
江震勳微笑著反問他：「有問的必要嗎？」
「你背叛了我，這是事實。常維，比起想這些，你是不是應該先想想如何應對將來的硬仗。你應該知道，如果我無罪釋放，下場最慘的會是你。」
季常維垂著頭，不說話，他閉了閉眼，勾起了一笑，搖頭。「不，您不會等到審判結束。」
「常維，果然還是你瞭解我。」江震勳也笑，就算他身陷監牢，幫裡頭有些地位的頭兒通通被關了，但是他的幫派卻仍是擁有運作的頭腦，更何況，外面還有小刀和詹育恩，他們會千方百計的阻止這場審判。
季常維垂著頭嘆道：「幫主，殺了我吧……」
「你想死？」這倒讓江震勳有些意外。
「不、想……」他點頭，又搖頭。
江震勳又問：「是想，還是不想？」
季常維沒有回答，只是仰頭看他，勾起了一抹苦笑。他想死，是因為他愛的人已經死了，他不想死，是因為愛他的人要他好好的活著。
想死，與不想死，兩個矛盾糾結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中，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人可以來幫他做一個選擇。
「常維，我突然有些好奇，是誰讓你改變了想法？」
「那個重要嗎？」昨天是他的七七，是他最後一次來看自己，不管改變他的那個人是誰，都改變不了他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幫主，您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是嗎？」
江震勳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他勾著純，依舊是那樣的從容優雅，一點都沒有被囚禁的狼狽。「常維，你知道可以得到一個人的信任的最好的方法嗎？」
「最好的方法？」
江震勳點頭，「喜歡錢的就給他利，喜歡權的就給他權，只要投其所好，就能獲得對方的忠誠，而你……」他頓了一下，又說：「你不喜歡錢、不喜歡權，不喜歡女人、珠寶、名車，那些東西在你的眼中根本不屑一顧，像你這樣的人最危險，因為永遠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反咬一口。因此如果要得到你，就一定要征服你。」
季常維錯愣了，原來，他跟自己發生關係，任由幫中的人叫他大嫂，確認自己的地位不在他之下，是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背叛他。
他想過很多種他要了他的理由，卻怎麼也沒想到，這才是他跟自己維持這段關係，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理由。
江震勳笑。「你這種無慾無求的人，綁住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你的感情。」
「幫主……」
「但是，我們在一起七年，看上去我好像失敗了呢。」江震勳語氣輕鬆的說道，從他的話語中一點都聽不出可惜的意味。
「常維，你愛的人是誰？那個警察嗎？」
季常維攢緊了衣角，咬著唇，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自己想大吼的衝動，他多想告訴江震勳，他對他從一開始就押錯了寶，想要綁住他，不如給他權、給他利，他跟他睡，只是讓他更痛恨自己，也痛恨他。
就像那個人曾經也這樣的痛恨著自己的坦白一樣。
季常維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說話，然後，才忍不住抱頭笑了，他痛苦的哈哈大笑，
季常維嗤笑著說：「重要嗎？不管他是誰，都已經不存在了……」
其實，他知道就算張智春沒死，自己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一來，他沒死，自己就不會想通。就算他沒死自己卻想通了，但他證人的身分不知道還要面臨幾次的暗殺，說不定江震勳會成功，就算他們成功的剿滅了齊天幫，讓江震勳永遠的被關在了監牢中，自己則將會被安排到不熟悉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跟他，從高中那一年，他們走上了兩條完全背道的岔路至今，就只能、也只會是兩條不會再有交集的平行線。
季常維仰頭看他。「幫主，我會努力的活下去。」
「喔，我想他們也會很努力的達成使命。」江震勳勾著優雅的笑，就像是一隻休憩的豹子，慵懶著捲縮著四肢，雙眼卻始終帶著冰冷而銳利的光芒，像是隨時在注意的獵物的動靜。
「就當是另一種選擇也好，我會……活下去。」
『你還有機會重新來過，活下去。』
是，他總是這樣說，總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所以，他會努力的，他會努力的……活下去。
就算前路艱難，就算生無可戀，他最後的願望，他都會替他實現。
江震勳讚道：「很好，常維，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就算失敗，卻仍是這般的驕傲。」
「我該感到榮幸嗎？」季常維反問。
「是。」江震勳頓了一頓，又說：「你是惟一一個知道我最多的弱點，卻沒被我處理掉的。常維，我真是後悔，我應該在你有一絲矛盾的時候，就除掉你的才對啊。」
季常維苦笑：「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縱使沒有處理掉自己，江震勳卻也沒有相信他，因此他才會要詹育恩跟著他，只要發現自己有一絲的不對勁就殺了他，是江震勳給詹育恩的命令，這是他買的雙重保險。
江震勳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自己真的會背叛他，也沒有算到那個跟他接頭的警察，根本就不是活人。
如果當時的張智春還是活人的話，以自己跟他當時的險境來說，其實早就該送命，可惜，張智春早就已經死了，他根本就不怕詹育恩的子彈，因此，就算被打了幾槍，也只是穿過他的身體，對他未曾造成任何的損害，他可以毫無顧忌保護自己，反擊他。
江震勳笑：「是，沒有。」
「季先生，時間到了。」一旁的警官提醒到。
兩人同時看了他一眼，還是江震勳先開口說道：「常維，你該回去了，下次開庭再見了。」言下之意，就是除了開庭，兩人已經沒有私下見面的必要。
說完，他自己站起身，轉身離開。
季常維在他的身後喊道：「幫主，對不起……」
江震勳停下腳步，疑惑的問道：「對不起什麼？」
季常維心痛如絞，他不知道怎麼辦，真的。「這是他留給我的……給我的另一個選擇的機會，我不想錯過，所以，對不起……真的……」
江震勳溫柔的笑著，「常維，既然你選擇了，就不要說對不起。你應該想的，是應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硬仗，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
季常維抱著頭，痛苦的點頭。
江震勳看著他的眼神，有些闇，那雙黑眸深的似乎藏匿了千言萬語想要向他傾訴，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本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仍是什麼都沒說走了。
而季常維則一直坐在那裡，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番外]在明天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