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门》汤命

5、晚归惊逃屠村难1

　　次日，

　　其言一早跟着张瑞坐上马车，一路晃晃荡荡的到了天水村。前面众人在购买村里的必需品，两人不待多时就一起溜了。

　　邻村名叫天水村，比起流水村大一倍不止。市集上贩卖京城沿途而来的各种小品小物，让人不由得看花了眼。其言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人山人海。东西新颖。不自觉的就张大了嘴巴。

　　“诶，你可别走丢了。”张瑞说着就拉过其言的手，还不自觉的道：“真麻烦。”
　　其言看了看张瑞的手，在她眼里道不觉得牵手有什么，虽然心里有点小痒痒的。

　　等她再回头看张瑞，一眼就看到张瑞耳后根子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不自觉的笑了张瑞牵着其言到处乱跑，这买卖小吃那买卖糖葫芦，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将大部分坛子逛完了。而后其言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由得问道：“怎么没有看到那卖火红花种子的。”

　　张瑞摇了摇头：“你想，我是上次来买的，都好几个月了。说不定是没有卖了。”
　　其言瘪瘪嘴，不高兴了。张瑞拍拍她头道：“好了，我再找找看。”说着也不领着
　　其言逛市集了，反而拉着其言往客栈走去。

　　其言觉得奇怪：“你不去市集来客栈干什么呀。”

　　“听我的就对了，别出声。”其言被张瑞领着来到客栈后院，张瑞就在地上找啊找的，其言无奈。

　　“张瑞，你老实说吧。”其言动脑想了想，蹲在地上问他：“我可知道你不爱说谎的人，你不要骗我了。这火红花的种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吧。”

　　张瑞正找着呢，见眼下状况也是瞒不住了，想了想只好老实说：“好吧，其实我是三个月前买了铁树种子后在这家客栈后院玩呢，拿它逗这些小鸡小猫可有趣了。突然就看到有几个穿着奇怪服装人身上掉了东西。她们头也不回就走了，我就捡起来一看觉得种子看起来挺漂亮的就混着铁树种子扔在后山了。结果没想到真长出那么漂亮的花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种子的名字叫做火凤凰呢？”其言坐在地上，奇怪的问。
　　张瑞扰扰头犹豫一会才说道：“我自己取的。”

　　其言白眼他，还说的有模有样的，就是个精明鬼。

　　其言道：“那你去客栈问问掌柜他们还在不在，在的话我们去跟他们买不就成了么。”张瑞恍然：“还是你机灵，不过那些人看背影我就觉得脾气一定不好，罢了，先问问看吧。”两人便到了前厅询问掌柜，张瑞记忆力不错，绘声绘色的把那些人的服装和派头描述了一遍。

　　掌柜看了他们几眼说道：“你们说的我有印象，在咱店住了很久了，总是神神秘秘的。哦，走了好几天了，不过今早好像有看见他们从本村经过，不知道要去哪。这样的客人，感觉上肯定是要去大城镇的。”

　　其言：“……。”
　　张瑞：“……。”

　　两人出了酒楼，其言甚为不悦，不开心全写在了脸上。张瑞又赔礼又道歉再三表示一定把后山的火凤凰全部移到其言家去后，两人这才和解。

　　见其言不生气了，张瑞拉着她却是跑到了布坊，上前去和老板交谈了一阵以后摸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其言道：“火凤凰不是你的生日礼物，是我偶然得到的上天的礼物，这个才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花了我大半年的存款，你看看吧。”

　　其言接过包裹一看，里面却是一套少女的衣裙，她吓了一跳的看着张瑞，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犹豫半响，手触过柔软的布面心里的温暖化做一个微笑。张瑞高兴的拉着她，非让其言进去试穿看看。其言心下触动，八年来从未穿过女衣裙的小姑娘，看到这样细心的礼物又怎么能不动心。便接了过来，但还是犹豫。

　　“张瑞，我娘和爹再三嘱咐我绝对不能穿女子的衣物，更不能脱下自己的服饰。”

　　张瑞脸上失望，只得勉强的笑笑，她拿着包裹，轻松一笑：“不过你花了大半年的积蓄，我不让你看一眼好像也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张瑞一惊，面色带喜。其言听他的话，进到布坊内换上衣裙。那是一套水红色的衣裙，颜色虽淡，却不失文雅。其言把头发放下，随手编了几个辫子在两侧耳边，

　　拎着包裹一出来，张瑞做在狮子台阶上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半天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的。其言从布坊出来站在高石阶上，慢慢走了下来，站在张瑞眼前笑道：“你要是这么个反应，我看我还是把男装换上去的好。不然以后我找谁打架啊。”

　　张瑞被她一句话给回了神，细看了她老半响，才道：“这下不得不相信你是大仙女的女儿，不过其言。你要是不说个话还成，一说话就立马给打回原形了。太煞风景了。”

　　其言两手拎着裙角，在张瑞面前转了一圈，道：“你要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因为我答应过爹娘，到死都会一直穿着乞丐装的。”

　　张瑞一愣，看着其言笑颜如花的在她面前拎着裙摆转着，他双目微眯，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其言拎着裙子，站在阳光下。这是他一直都想看到的样子。

　　“再一圈。”他嗓音低沉，到底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

　　其言依言转了一圈。

　　“再一圈。”

　　其言依言又转了一圈。

　　“再一圈。”

　　“再一圈。”

　　其言怒看他。撅起嘴不干了。

　　张瑞伸出手拉过她来，让其言站的离自己更近一点，他仰视着其言怒气未消的脸，忽然笑了。其言奇怪：“干嘛，笑什么。”

　　“我笑我送的不是你的诞辰礼物而是我给自己的诞辰礼物。”张瑞这么说。

　　其言不懂，低头看他，他目光如炬，说：“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的样子。我知道你不能换装，却要求你换装，以后不会有了。有这一眼，已在我心，便已足够。”

　　张瑞的手握的很紧，甚至有些烫。其言从来都是把张瑞和依朵小花当成一样的朋友来对待，最多就是觉得他和自己脾气相投了一些。今天，却突然觉得张瑞不是一个朋友，他的眼神有太多朋友不会有的东西，像繁星一样闪着光。

　　“张瑞，我该换下来了。”其言有点慌张的抽回手。

　　张瑞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有一天其言能过门的话，是穿着乞丐装过门的。光是想象就觉得十分的滑稽。他心里知道，其言家都看出来了，村里的人也都看出来了，齐大叔之前阻止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就由着去了。

　　在他心里，其言终有一天是能嫁给他的。为了这个，他才决定奋发图强的练功。

　　其言换下衣服的时候想，最近和张瑞打打闹闹的时间好像少了，他盯着自己看或者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她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天生凉薄——。她娘曾经这么说过她自己。或许她也是，天生凉薄？

　　换好装后两人一路嘻嘻哈哈斗着嘴一路走回村口，午后村民在小溪边放灯，张瑞带着其言也去放了一回。两人写好心中的愿望，放人纸糊莲花芯中，她本欲偷看一下他的愿望，却早早的被张瑞算好捂得严严实实。其言没趣的瘪瘪嘴，等张瑞放完她才将自己的纸灯也放了出去。

　　张瑞个子高，自然是看到了她写的。简简单单几个大字，全村平安，合家欢乐。张瑞一笑，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后见天色渐暗才一起赶回了马车处。

　　***

　　流水村不远的小树林

　　“这什么玩意儿”有人在河边树下睡着大脚，突然就有东西飘到了脚下。

　　“少庄主，这是纸莲花芯里放着村人写的愿望，送给神明希望能够实现。叫做放灯。应该是流水村里的人放出来的。”树下闪出一个黑影，这么说道。

　　“给神明许愿——。”树荫虽然遮住了少庄主的表情，但他声音带着不屑。

　　他大脚一踢，就把游在脚边的莲花灯给踢到树底下，那本就是纸糊的莲花灯受到撞击立刻烂了开了，灯芯里的纸条也跌了出来。

　　少庄主站了起来，低声问：“可有最新的消息。”

　　黑影答道：“有两拨实力聚在此地，黄将军的人恐怕已经动手了。”

　　“哼，就知道黄陆飞现在肯定是沉不住气的。”

　　“那我们——。”

　　“不急。”

　　“可是庄主的意思。”

　　“不用浪费人手，我看齐冲怎么下这个棋我再怎么跟。”

　　“是，属下明白了。”
　　少庄主回头看了一眼那纸莲花灯，可怜巴巴的躺在哪里。灯芯里的也缩卷开来。上面的字细小歪拧的写着——愿得其言心，入土也不分离。

　　***

　　流水村村口

　　张大娘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家儿子牵着其言走过来，看了其言拿着的包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前几天张瑞回来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抱在怀里谁也不让看。

　　张大娘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还使劲的拍了拍张瑞的背，差点就把瘦小的张瑞给拍飞出去。马车里的女眷们都夸赞其言收到的衣服好看，只有一旁跟自己娘亲后来赶来却又寻不着张瑞的依朵面色铁青的看着两人。

　　其言对她一笑，依朵哼了一声便自己先跳上车去了。张瑞撇了撇了嘴，拉着其言也上了马车。等张大娘清点完货物之后，众人便出发回村。

　　马车里其言坐在张瑞和张大娘中间，是在受不了依朵刺眼的目光，她在张瑞耳边悄悄嘀咕：你把我害惨了，这罪我可是一刻也受不了了你看着办，要不等下到了途径后山立刻把火凤凰交上。要不……哼。

　　张瑞也不去看那边一眼，瞧着其言咧嘴一笑，大约心情很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马车里大娘大婶们欢声笑语一片，其言和张瑞也对着各自的心思窃喜。而冥冥中注定的一场即将迎面而来的灾难。却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躲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