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门》汤命

14、千辛万难上静女

　　这天晚上，其言跟着灵苑和小球领了粥，回到大柴房里。屁股还没坐热乎，落匙的大门又打开了。龟公王，就是那一天凶狠狠的来抓人的壮男走了起来，这次却是冲着其言她们的方向：“小球，妈妈喊你出去。”

　　小球还捧着粥，忽然浑身一震，其言惊讶的看着她。她默默的收拾了一下情绪，颤抖着跟着龟公王走了出去。灵苑默默的喝着粥，其言问她：“小球怎么了，要被单独找出去。她不是也才十三岁吗？”

　　灵苑默然的看着她：“有些人就喜欢小的你懂嘛？只要上面说一句话，下面谁敢放一个屁，她就是八岁，也得乖乖的送走。”

　　其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压抑极了：“什么意思，你们就这样看着她送入虎口吗？”

　　粉菲嘘了一声，才小声说：“看中小球的人听说这御央城的城守都得跪着让他踩过去，你要不要命啦。出去胡说不要紧，别累了我们。”

　　“我听小球说过那个人。”灵苑看着其言说：“照她的形容来看只是被吃一吃豆腐，暂时还不会要她做什么。小球自己也会周旋，这我们肯定插不上手。”

　　其言听了觉得心口压抑，觉得她们遭遇的简直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事。她哪里还吃的下，直接把粥放在一边，自己窝在墙角不动。灵苑笑她：“你才来几天，有必要为了一个人认识不到三天的人，连饭也不吃吗？”

　　其言摇摇头，不说话。灵苑和粉菲也就自己吃自己的了。其言在墙角觉得心里烦躁，一边不知道张瑞现在的伤都止住了没有，一边也担心自己在这一度轩的遭遇。

　　要是是个普通人家，还能等着张瑞来找她，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粉菲过了一会也被叫了出去，她道是很平常心，也没挣扎，只是黑着脸的跟了出去。灵苑凑到其言旁边，问她。

　　“刚刚你听我唱，哭了是吗？”

　　其言一愣，没想到被她看见了。

　　“……莫非，你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其言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你哭什么。”灵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歌词写的很俗，不过就是馆子里讨赏的歌曲，你要是没联想到什么自己的事儿那就怪了。”

　　其言笑着说：“灵苑你真聪明。”

　　灵苑媚眼一抬，就是一副，那当然了你还不快老实招供的表情。

　　“只是有点担心一个人。”其言老实说。

　　“那还不是心上人？”灵苑奇道。

　　“不太一样……比起心上人还深，像家人一样，”

　　灵苑怔怔的看着她：“那就是传说中的爱了？”

　　其言看着小床外的月光，同一片月光下……她发懵了似的说：“可能……是。我不知道，我对他很没心没肺的。从来不把他的关心当回事儿。因为我娘……从小，就告诉我不能爱上别人。绝对不能有爱人的心。”

　　是的，娘对她说过：言儿你要记住，天性凉薄，绝不爱人。

　　“你爹跟你娘不相爱？”灵苑问。

　　“相爱。”其言很肯定。

　　“那怎么能这么教你，也微妙太未雨绸缪了吧。”灵苑一脸莫名其妙。

　　“爹曾经说过我娘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人——。”其言说。

　　灵苑笑道：“那你肯定不像你娘，要不怎么给整到这么个破地方来了。”说完灵苑想到其言说自己是孤儿，那也就是父母双亡了。接下来立马闭嘴了。

　　“除了爹娘祖母。”其言闭上眼睛：“我从没有这么牵挂过一个人。”

　　她烦躁的双手抱胸，突然觉得有点膈应。她低头一看，是被那人抓伤的自己的右臂上突起了什么东西，她轻轻的掀开袖子来，却是裘少生给她绑好的帕子。她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情。那时是深夜十分，加上她根本没看一眼这帕子。

　　等她现在细细一看，却发现这帕子精美异常，上面绣满了花纹图腾，白帕子中用的银线，显得十分高雅大气。一针一线仿若皇家出品，光泽和亮度跟她小时候在娘亲身上看到的颇为相似，连触感也是一摸一样。厚实饱满又顺滑。

　　想起渝水镇上裘少生看那帕子的神情，确实五十文钱的帕子和这锦绵帕子没得相比，也难怪他当时表情那么异常了。其言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帕子解了下来，厚实的帕子一摸，中间竟然有一个小突点。

　　她心下奇怪，难道是瑕疵？翻过来一看，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帕子背后有几个黑色的小字。上面写着：若非紧要关头，切勿使用。珍重。
　　什么？她心里一惊，下意思抬起头看了一眼柴房里的众人，个人正低头专心致志的吃着饭菜，她装作无意的用手细细一抹，在这行黑字的后面，果然摸到了一个突起的小球，看形状像是一粒药丸。……

　　其言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帕伸进怀里，在怀里用手指一摸，果然有一处摸起来特别的薄，她抠破一道口子，把药丸给拿了出来。放进内层娘亲给她做的暗袋里。这才靠起墙角，沉思了起来。

　　咔答声过后，是撕拉撕拉的锁链刮过的声音，大门给打开了。小球逆着光走了进来，她没有抖，但是灵苑好像立刻发现她的不对劲一样的跳了起来。上前把她拉了过来。在墙边，小球的脸青的可怕，吓得灵苑和粉菲都不敢开口问她怎么了。

　　好半天，小球自己才抖了抖身子，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没事……。”

　　灵苑拉着她的手，问她：“小球，你怎么了，你告诉我，那人对你做什么了？”

　　小球面色铁青的看了看她，抖了抖，却没回答她。灵苑吓的自己脸都绿了，粉菲摇着小球的肩膀问她：“不可能的，你才十三岁啊。你个子还不到妈妈的胸口呢。”
　　“
　　他没破我贞洁。”小球摇了摇头，声音小的可怕，细微的其言咬看着她的嘴型才能辨别她在说什么。

　　她带着哭腔道：“他让妈妈找了两个姑娘服侍她，让我在一边从头看到尾，说不久以后就会让我去做，让我先学着点……你们知道我们看到什么了吗？根本不是人过的生活。比畜生还不如。我死了算了，我宁愿死的干净些也不要活的那么肮脏。”

　　小球话一说，灵苑和粉菲都绿了脸，她俩呆愣在原地不说话。其言虽不太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观察几人的脸色。末了，小球抬起头，急尽小声的拉着灵苑：“灵苑，有没有办法能让我死的干净些，我不想还给救活了受折磨了！”

　　一时间灵苑和粉菲看着小球都沉默不语。只任着她不住的拉着她的衣襟。

　　“自刎如何？”其言她默默的开口了：“如果你不怕痛的话。”

　　小球摇了摇头：“我不怕，再没有比我今天看到的更可怕的东西。”

　　灵苑和粉菲一愣，都是回头看着其言，其言看着三人，说道：“我有刀，可以保证让你们死的干净，你们都想死吗？”

　　小球点了点头，灵苑疑惑的看了其言一眼，也点了点头，粉菲也朝她点头。其言坐了起来，把她们三个拉近，问：“你们既然都不怕死，为什么不逃跑，要是逃跑被他们追上了，我第一个帮你们解脱如何。”

　　灵苑绿了脸打开其言的手，小声威胁：“我就当没听见，你别再做梦了。”

　　粉菲看了眼小球，小球却像是听了进去一样怔怔的看着其言，灵苑连忙拉过小球在一边晃她的头：“别做梦了，到时候会让你见到比今天更可怕的地域的。”

　　柴房里最深处的小角落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言叹了口气，坐到一边。毕竟她也没有把握裘少生留下的是一颗毒药，还是能够帮助她的仙丹。所以她也不急于勉强她们。便不再说话了。

　　其言看着她们，伸手掏出了娘亲给她的银票，她把银票分成了四分。自己留了一份，把其他三分往三人手里一塞，三人都是一惊，立刻停下了闹腾，看着她。

　　“其言，你给我们钱干什么。”小球想把钱还给她，却被她又硬塞回了手里。

　　“这是一个赌博。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老实跟你们说吧，我是一定会走的，你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拿着点钱，在这里，可能也能少让你们受点苦。”其言笑了笑：“虽然只有三天，谢谢你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

　　三人都想把钱还给她，被她一手挡住：“诶——。来日方长，以后你们要是用不到钱，放心我会上门让你们连本带利的还给我的。”

　　“这么多钱——还是渝州钱庄的票子。”灵苑敲了其言一螺丝：“你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拿出来了。不是这么花钱的。”

　　“好吧，其实是我看你们大富大贵，可能以后会发财，先借给你们等着以后收利息的。可以了吧。”其言咳嗽一声：“我家本是生意人，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你们放心吧，你们将来不想还我也会追在你们屁股后面让你们还的。”

　　三人一笑，想到自己以后的路，都是一皱眉，跟其言道谢之后也就没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