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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别可有相逢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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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摇了摇头,两个孩子互相无声落泪,无声相望,都是不知如何开口。其言咬紧下唇,看着张瑞因为反抗那个人已经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流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已没有半点当初小魔星的摸样。
其言心里一颤,他是全村的活宝是他见过最开朗的风是能聪明能狡诈的三瑞子啊,这都是因为谁?张瑞有什么理由受这样的苦?
张瑞咳嗽了几声,转过头,不想让其言看见。可她见得分明血色。
一场大火一场追杀冲着本是她们家却毁了全村人的性命,其言想到张家村,突然起身,一个作势就跪了下去,张瑞见她头就这么猛的向下要磕了下去。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右手也是麻痹不已。
张瑞情急之下伸出右脚,其言的头就这么不偏不倚的磕了上去。她一呆,没有抬头,伏在他的腿上,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张瑞只觉得大腿处一片湿淋,那冰凉的感觉透过了他的皮肤往更深沉的方向流串着。
“其言……我想过了,明天我们一起逃走吧。”张瑞低沉声音缓缓的在上面传来,她从未觉得原来三瑞子的声音是那样的成熟,他声音一顿幽幽的说“我实在不能放心,她们会不会对你做手脚。”说完又是转过头去咳嗽了两声。
绝望感,无助感,或许还有害怕。其言活生生的感受到了这几种情绪在煎熬着她。
她抬起头看着张瑞的瞬间就明白了,张瑞带着自己,还会有无数的黑衣人来追杀。而这个女人虽然不知好坏,却替张瑞制住了伤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张瑞也不会现在被打的这么惨。一切因果——都是因为她。
其言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想和张瑞分开,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现在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可是……其言她看着张瑞被黑血染红的袖口,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腿脚似乎不便,肋骨似乎骨折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吃了黑衣女人的毒药,如果没有解药……
“不——,我求求你,你跟他们走吧。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其言哭喊出声,整个脸又趴了下去紧紧的贴在张瑞的唯一还能活动没的右腿上,支支吾吾颤颤抖抖的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会活下去,我一定活下去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们一起,一起为张家村报仇,好不好。”
张瑞鼻子一酸,他也知道现实她们根本不可能从这些人手里逃掉。勉强的吞了吞口水,过了好一会,也不做声,其言抬起头看她,下嘴唇早已经被她咬破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嘴巴,她两眼带泪,张瑞不忍。
一眼一瞬间,一眼一万年。其言也似乎明白了,张瑞其实知道的。他是不放心自己。她怔怔的看着张瑞,觉得自己心中思虑混乱,像被什么东西绞过去一样。很痛,很刺痛。
他突然神过手,摸过其言的脸,轻声说道:“记得我说过吗,我会永远记得你穿裙子的样子。”
其言点点头,张瑞又说:“那你能不能,也永远记得,记得我现在的样子,”后半句他忍住没说出来。他想说,就算我死了,能不能你也为我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在你以后还很漫长的人生中,记住我。
张瑞一说,其言泪水就掉了下来,她说:“君此一生,已在我心。”
张瑞双眉一抖,用沙哑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嗓音说道:“好。我跟她们走。”
这一声好像是回音一般在车厢内久久不能散去。其言双手抓着张瑞的裤子,抵着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颤抖。好久,其言抬头看张瑞,张瑞给她擦干泪。
其言忽然记起有一天晚上,在自家的庭院里,也是这样的姿势。爹站着,娘坐着,娘靠着爹的腿,爹俯下身来亲了娘一下。月光的庭院中,她痴痴的看着……
“张瑞……”其言握着他的手,叫他。
张瑞闻言,见她抬着头,呆呆的脸,像要说点什么。他俯下身想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或许是模仿,或许是想念,或许是感谢。其言自己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仰起头,以唇对唇,在张瑞的唇间印了一下。
很轻,很淡。对张瑞来说,却像是被雷劈过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我们发誓。”其言看着张瑞,小嘴一张一合,把他拉了回来。她说。
“活下去。”
我们发誓,活下去。张瑞一笑,原来是代替了击掌之誓吗。
两人不再言语。默契的像是已过半百的老友。车厢内动静一停,车厢外听着她们交谈的女子扬起嘴角:“想不到才这点年纪就这么情深意重,长久以往还了得了。”
黑衣人突然做了个躬:“少主,要不要我把那女孩给做了。免得夜长梦多。”
女子挑眉:“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成什么气候,再说了。死嘛,有时候哪有活着有趣啊。知道了吗?”
黑衣人笑着接话道:“还是少主英明,属下一定将这件事办好,保证少主满意。”
女子提了提嘴角,挥手退开下人,念道:“什么都听我的,哼,你那死鬼老爹以前也说过一样的话,结果呢,留不得没关系,我整的你们再无面目相认,哼。死别哪有生离苦,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儿子还的干干净净!”
张瑞正代替这本应该由其言所承受的命运打开了另外一个轨迹,两人的轨迹这一刻开始生生的交错,而错乱的命运接下来还会怎样碰撞,没有人知道……
次日。
天刚亮,黑衣人带头,帘子被掀起的那一刻,他一愣。两人是靠在一起望着自己,竟一夜未眠。而原本一夜车里毫无动静,还以为他二人哭的累了已经睡下了。
这下连领车的黑衣人回头一览都惊了几分。他一夜赶车,车内声响最是清楚。还是这般孩童年纪此时此刻却像一夜之间被拉拔了好几岁一样。
分别的时日显得特别的寂静。其言任凭男子推着她走出车门,她回头一看,这回头却仿佛用了三年的时光,那么漫长。
活下去。
其言在用身体,用眼神,用全身的一切告诉他,活下去。
张瑞看着她坚毅的脸孔,他知道。她知道,知道他此后是代替她走上未知路。她知道,知道他以后的日子过的必定艰苦。她知道,所以以再相逢为约立活下去的誓言。
张瑞也不多说话。目无表情在那,那女子站在一边本以为两人要来个依依不舍难分难离,挑着眉头准备看好戏,却不料两人都是各自沉默相对,直至下车最后一眼深深相望。
其言咬了咬唇,转过头,帘布那么一放,彻底阻隔了他们的视线。张瑞死死的看着帘布,闭上了眼睛。女子敏锐的笑了笑,拿出伤药给张瑞抹上,边道:“我真是给足你面子做英雄了,即使你们俩以后不得相见,怕是人家姑娘也要一辈子的把你放在心上了。”
张瑞任她动作,只淡淡的说:“我只盼望你把她送给一个好人家,能够让她平平淡淡的生活。”
女子笑着说:“你放心,我让人把她带给镇上最有学识的人家收养,以后自然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张瑞动了动嘴,他心思一转,不敢表现对其言过于在乎的样子,怕再多说什么会让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子再起杀意,也就不再提其言了。
只好换了个话题:“你究竟想要让我做些什么,我爹娘的死因,屠村的幕后真凶,这些你都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放心,只要你以后乖乖的跟着我。这些你自然都会知道的。等你养好伤之后,自然一切我都会从头告诉你。”女子眯着眼睛,满意的看着他。
张瑞年纪虽小,但对于那女子的话也不得不怀疑上几分。但自己力量太过薄弱现在根本无法与她抗衡。他缓缓的闭上眼在心道祈祷:其言,不管怎么样,你也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等着我来找你。我一定会尽快来找你的!
其言一路上盯着自己的脚,不住的想“不后悔不后悔,是为了他好。……”她知道自己正离现在生命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远,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一次的分别只是瞬间,但好像已是相逢无期。她脑子里充斥着太多在村子里曾经发生的故事和这两天急剧的变化,已经太对不起张家村,太对不起张瑞了。
只要张瑞好好活着……就算不见面。也是可以忍受的。这一切的混乱她好像都还不能抽离一般。只是想一个木偶一样的被人带走。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带着往妓院的后门,大院子内,一个打扮的过于摇绕的妇人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齐言一只盯着从没在村里见过的这种装扮看了起来。
男子拉过妇人在一旁说了什么,妇人先是奇怪,后在收到银子后会意的一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最后男子看她那一眼,齐言那时候还不懂。那种目光原来叫做猥獕。
“还真是奇怪了,第一次有人往我一度轩送丫头还又送银子。”那妇人招了招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便上前扶住她的手:“还要我过两年就让她接客,这么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啊,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年头什么怪事没有,没准是仇人家的小孩,巴不得往死里折磨。”那老妇开口,谨慎的扶着妇人的手伺候着她道:“要不先送到厨房去干几年,过两年等模样正了再调教调教可好。”
“恩,你去办吧。”妇人懒散的看了一眼其言,拖着步子就走进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