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青春年少事》周小可

3、落榜

　　暑假过着过着就到了成绩出来的日子。一早起来陆小凤没跟凤爸凤妈打个照面就一声不吭出去了，拿着张211卡在街上晃悠了半天，终于停在电话亭旁边。好歹四年的青春，就算再怎么假装也还是有点紧张，陆小凤深吸一口气按了查询号码，结果。。。电话忙。再拨了几次，依旧，正考虑着是走还是接着打，葱葱出现了。县城真小。。陆小凤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就被葱葱扯着袖子拉走了。
　　去哪？？陆小凤没问，一路无语跟着葱葱到了李冉家。李冉开了门，陆小凤看见里面已经坐着恬恬和初夏，据说恬恬跟肖乙一起了，待会问问葱葱，跟没跟小冉子有一腿，嘿，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走进客厅，看着桌子旁边坐着的苏薇和沐沐，陆小凤无语问苍天，是要组团么？？还清一色的娘子军，小冉子是妇联主任吧。。。然后，口袋里电话响了，前些天凤爸特地陪着去店里挑的，nokia5310，陆小凤人生中的第一个手机，鼓掌。
　　接起电话，“喂”都没出口，阿珂永远不招陆小凤喜欢的语调和嗓音就灌进耳朵，“，丑丑，哪呢？”
　　又换名字了。。那个时候，“你妹”还不是语气词，陆小凤只能以朝天翻白眼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凄楚，怎么会有这么不招人待见的傻x，原谅陆小凤，那个时候还没有“2B”。
　　“小冉子家。”
　　“。。。。。。”
　　“不是我一个，好多人，谢谢。”
　　“。。。。。。”
　　“葱葱拉我过来的，还有恬恬、沐沐、初夏和苏薇。”
　　“。。。。。。”
　　“不知道，葱葱没说。”
　　“。。。。。。”
　　“看，心情好就出去。”
　　这就是默契，不管陆小凤愿不愿意承认。葱葱曾经即这个问题和陆小凤探讨过，陆小凤只是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阿珂这种头脑智商突破人类底线的白痴，会问什么能问什么不是很清楚么。。。
　　“。。。。。。你们这是打算组团么？？中外（对，就是古今。在给人取外号这一点上，陆小凤和阿珂同样乐此不彼。）在我家，心情不能影响感情，待会过来。”然后，挂了。。感情？？陆小凤想，我们之间存在这种东西？？
　　收起电话，陆小凤扯着葱葱挨着恬恬坐下，刚碰着沙发，就转脸问恬恬：“小椅子呢？？”恬恬维持着手撑下巴的姿势，眼光都没斜一下：“他是我bra么？？还要恬恬贴身带着？”又一次，陆小凤深刻感受到了前人无穷的智慧，都说“勿以貌取人”啊，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和长相相符，当然，你也不能要求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和名字相符，谁规定必须？所以，就算陆小凤觉得恬恬应该改个名字，那也只是心里默默觉得应该。瞅瞅葱葱，葱葱靠着初夏，眼没抬一下，“组团，查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是默契啊。。陆小凤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终于，屋主打算发话了。李冉不是一个多爱说话的人，平时都只是默默站一边看着陆小凤一群胡闹，从不插嘴，偶尔出个声，目标也是尽量用最少的话语最清楚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且通常是在需要他表明态度的时候，赞成或者反对。李冉清了清嗓子，“查吧，完了谁都别问谁。”陆小凤忍了忍，没人住，又朝天翻了个白眼，您能不这么惜字如金不。。
　　陆小凤其实真的猜中了结果，之前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即使考砸了也是能够平平静静的，然而事实上呢？再怎么说也是努力过奋斗过，怎么可能会甘心。挂上电话，陆小凤一言不发抱着葱葱开始掉眼泪，然后就一发不珂收拾，完全控制不住，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至少那个时候的陆小凤确实觉得委屈。高三那年，自不量力，一心奔着xxxx大学，结果差了二本线4分，如果调剂的话读个二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陆小凤不甘心，决定再补习一年，凤爸凤妈半点意见没有。然后，高四，心心念念的依旧是xxxx大，努力了奋斗了，眼看着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小，满心欢喜终于有机会如愿以偿，可是结果呢？？陆小凤更替凤爸凤妈不值替凤爸凤妈委屈，这一年为了陆小凤，凤妈什么都没去做，专心在家伺候着，洗衣做饭还兼职当着出气筒。有时候陆小凤心情烦躁，回到家只要凤妈稍微唠叨个两句陆小凤就会回嘴，不遗余力，凤妈委屈惯了，不跟陆小凤当面争执，只会在转过身的时候嘟囔几句，实在委屈了，也只是背着陆小凤掉眼泪。这些陆小凤都知道，每次陆小凤都觉得自己真是有够畜生的，自己亲妈啊，招你惹你了？？！供吃供穿还要看自己脸色。还有凤爸，都有白头发了，白头发啊，为自己操心操的。陆小凤真的觉得自己
　　真的对不起凤爸凤妈，真的没脸回去，怎么办，要怎么跟凤爸凤妈说？？
　　不知道恬恬她们什么时候走的，陆小凤终于哭干了眼泪抬起头，屋子里就剩下李冉还有被自己抱着的葱葱，眼睛应该成核桃了，视线都受阻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着心有灵犀，那陆小凤跟阿珂真的尅算得上其中翘楚了，电话响了。为什么一定是阿珂？？手机刚买的，里边就存了阿珂一个，因为那天刚好在街上碰到。。陆小凤在李冉和葱葱的款款注视下按了接听，阿珂好像很欢乐。
　　“丑丑，完了没啊？”
　　“恩。”
　　“。。。。。。”
　　“。。。。。。”
　　“晚上哥哥请客，K歌。现出来吃个饭吧，别闷着。”
　　看，亲的人，一个语调就能知道你没有说出口的低落，陆小凤有点想哭。缩了缩鼻子，陆小凤叫上葱葱和李冉，然后去找阿珂和古今。一路上，气压有点低，陆小凤没开口，葱葱和李冉也默默地走着，陆小凤觉得这样不好，哭也哭了，难受也难受了，不该把这种情绪强加给身边的人。于是，陆小凤开了话匣子，“葱，我眼睛肿了没？”葱葱瞟了陆小凤一眼，“没，本来就像核桃。”陆小凤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装什么好心，都是些大尾巴狼。。
　　那边，阿珂跟古今在商量待会怎么安慰陆小凤，阿珂觉得陆小凤其人内心还是比较强大的，平时怎么打击都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也没见哭过，但是这次估计有点坎儿高啊。“不管怎么，今天就先顺着那丫头，又要出大血啊啊。”古今无语，“谁拿到家你脖子上了？”阿珂瞬间一脸大义凛然，“兄弟，那是兄弟，是手足！！”转瞬又一脸就义的表情，“可是钱包啊。。”
　　晚饭定在陆小凤喜欢的那家粥店，一群五人霸占了人家一个包间。陆小凤奔着“今天我最大”和“不吃白不吃”的信念点了一桌琳琅满目，甚是丰盛。阿珂默默无语地看着，心痒恨不得挠墙。其他人，恩，幸灾乐祸呗，白蹭的，谁嫌弃？
　　饭桌上，陆小凤没开口说话，依旧低气压，平时嘴不停的阿珂也只是低头喝粥，小菜都没夹几次。陆小凤放下勺子，看着这默然无语一群，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开口，“我先交代，应该就多二本线几分，看我眼睛很清楚明白，已经哭了一场了。”阿珂从碗里抬起头，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觉得还是别抬杠的好。旁边古今回了句，“没看出来，本来就像核桃好吧。”阿珂星星眼，知己啊。陆小凤用勺子搅合可怜的虾仁粥，好想蹲墙角画圈圈，一群大尾巴狼，让你当他们小白兔，谁比谁纯良了？？还好，气压慢慢上升了，由阿珂主打，葱葱、古今帮衬，李冉只看热闹不参与，陆小凤又回到了小媳妇的时代，被一群大尾巴狼打击，夹抢又带棍，完全忽略了其还受着伤的内心。该，让你装好人。。
　　从粥店出来，阿珂领着其他四个去“水漾歌扬”，已经订好了包间。陆小凤喜欢去K歌，但是从来不唱，因为五音没全，在包间里陆小凤通常只做两件事，听歌鼓掌和吃吃喝喝。到了包间，肖乙已经在那坐着了，边上放着个大背包。“水漾歌扬”是肖乙他大伯的弟弟的大儿子开的，简单点说就是肖乙他哥，猜得到吧，对，肖甲。大背包一看就是塞满了各种零嘴，陆小凤觉得这样挺好，不是直接拿“水漾歌扬”东西。阿珂叫了箱青岛，服务生搬着进包间，后面跟着肖甲。肖甲说今天出成绩，这间算他请，大伙好好轻松轻松。陆小凤不满，剜了阿珂一眼，阿珂无奈，随后向众人宣布，晚上请吃宵夜。。
　　“我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七岁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有没有那麽一种永远 永远不改变
　　拥抱过的美丽都再也不破碎
　　让险峻岁月不能在脸上撒野
　　让生离和死别都遥远有谁能听见

　　我坐在床前转过头看谁在沉睡
　　那一张苍老的脸好像是我紧闭双眼
　　曾经是爱我的和我深爱的都围绕在我身边
　　带不走的那些遗憾和眷恋就化成最后一滴眼泪

　　有没有那麽一滴眼泪能洗掉后悔
　　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
　　再给我一次机会将故事改写
　　还欠了他一生的一句抱歉

　　有没有那麽一个世界永远不天黑
　　星星太阳万物都听我的指挥
　　月亮不忙着圆缺春天不走远
　　树梢紧紧拥抱着树叶有谁能听见

　　耳际眼前此生重演是我来自漆黑而又回归漆黑
　　人间瞬间天地之间下次我又是谁

　　有没有那麽一朵玫瑰永远不凋谢
　　永远骄傲和完美永远不妥协
　　为何人生最后会像一张纸屑
　　还不如一片花瓣曾经鲜艳

　　有没有那麽一张书签停止那一天
　　最单纯的笑脸和最美那一年
　　书包里面装满了蛋糕和汽水
　　双眼只有无猜和无邪让我们无法无天

　　有没有那麽一首诗篇找不到句点
　　青春永远定居在我们的岁月
　　男孩和女孩都有吉他和舞鞋
　　笑忘人间的苦痛只有甜美

　　有没有那麽一个明天重头过一遍
　　让我再次感受曾挥霍的昨天
　　无论生存或生活我都不浪费
　　不让故事这麽的后悔
　　有谁能听见我不要告别
　　我坐在床前看着指尖已经如烟”
　　陆小凤很喜欢的一首歌《如烟》，听着阿珂唱着，真的有点想哭。其实那个时候的大家，还不明白伤悲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也没有那种青春流逝的感怀，还不懂遗憾会怎么样占据心灵和大脑很不此生，陆小凤只是单纯的想以后都不在一起了，该多难过？阿珂唱完坐下，满上酒杯，两个，拿了杯给陆小凤，然后端起另一杯跟陆小凤碰了碰，一口干下，“有哥哥在，喝。”当你难受时，有些人会你的伤口上晒下一把盐，笑着欣赏你的痛苦；有些人愿意在你身边相陪相伴，扶着你走出谷底。当你身边还有后者，你真的应该庆幸，而不是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没有谁一定要为了谁，没有谁一定得不离不弃。所以，陆小凤很庆幸周遭那些陪着自己不痛快的朋友。
　　从“水漾歌扬”出来已经快要1点了，除了葱葱大伙都喝的有点高。大马路上，葱葱扶着陆小凤，阿珂扯着陆小凤的袖子不放。阿珂说;“丑丑，哥知道你想去北京，想去xxxx大，我看见抽屉里放着的卡片了。哥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能经受得住打击，但是你要真难受，哥在这呢。放声哭，没事。”陆小凤头有点晕，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哭都哭过了好吧。。。那晚，一群人就坐在广场的石凳上，聊着即将离去的高中，聊着即将到来的大学。
　　葱葱说：“小白（好吧。专属于葱葱的陆小凤的爱称），我知道你有梦想，多幸福啊，至少你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只知道要考个一流大学，然后这么拼为了一个一流大学。”好坦白，陆小凤又一次看清了自己，什么梦想是很私密的东西，不过就是怕被笑话。陆小凤觉得自己真是虚伪，那么好的朋友，心里依旧藏着掖着，过分。理了理思绪，陆小凤开始坦白，她说，葱葱，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主见，不吭不卑不吵不闹，每天都很欢乐。她说，我想去北京看雪，我想去外面走走，我想去xxxx大学，我想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我做不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到这，眼泪是真的止不住了，就这样哭作一团，阿珂陪着，古今陪着，肖乙陪着。看着两个哭得半点形象没有的小丫头，阿珂真心发现，原来一直跟大伙嘻嘻闹闹的真是两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