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青春年少事》周小可

15、坐飞机

　　姚可盛给陆小凤定的票是临近半夜的，陆小凤拿到票好像当场把姚可盛就地正法，故意的，一定是。姚可盛不为所动，能给你票就该偷着乐了，谁让你扔下大家伙儿跑上海去high，叛徒，带礼物那也是便宜你了。行程已定，23号晚上11点从北京出发，常江建议可以先去钱柜玩玩，到点了陆小凤走人，剩下的接着玩，林暖觉得去市区就不用了，那天林寒要开车来接自己，顺道可以把陆小凤带走。
　　陆小凤坐在副驾驶座的时候还是很庆幸的，这群人还是有点任性的，至少没让自己给他们的欢乐买单，但是林暖那死丫头不是说要回家的嘛，玩得太high了还是怎样，现在是什么状况。。陆小凤默默瞅了林寒一眼，侧面的轮廓感好强，气氛好诡异，说话说话说话啊。
　　“恩哼。那个，林寒哥，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还要跑火车站一趟。”
　　“没事。你要不要坐飞机？”
　　“啊？？”
　　“不然我们去飞机场好了。”
　　“啊？？”
　　“刚好我朋友订了两张飞机票，本来打算和他媳妇儿去上海，中间出了点意外，明天早上七点多。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坐车，不太靠谱儿，你觉得呢？”
　　“啊。。。这样会不会儿不太好？”
　　“恩？”
　　“我是说我都已经买好车票了，浪费不好。”
　　“恩，节省是好习惯。”
　　“是吧是吧，都买好了，不用多浪费。”
　　“恩，飞机票也不好浪费。”
　　“……..”火车票是我买的，飞机票是别人的。。
　　“快车需要8、9个小时，飞机，一个半小时。”林寒循循善诱。
　　“好~~”恩，大半夜坐车太辛苦了。
　　林寒藏不住上扬的嘴角，这点小诱惑就抵挡不住了。可能也觉得应的太顺口太迅速，陆小凤有点不尴不尬，扶额看向车窗外。高楼林立，到处都是霓虹灯闪闪亮，各种喧嚣各种热闹，陆小凤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欣赏这个城市的夜景，忽然很想凤爸凤妈。对于凤爸凤妈，陆小凤一直觉得是亏欠的，从小顽皮，叛逆期又长，凤爸凤妈从来没省过心，高三那年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平时不管怎么嘻嘻哈哈玩玩闹闹，不管怎么开朗活泼乐观向上，谁心里没有一点埋在心里只在安静下来时才会去碰触的柔软？凤爸凤妈是陆小凤这辈子最大的倚靠，高三之前的陆小凤渴望亲情却不相信亲情。
　　陆小凤有个姐姐叫陆楠，大陆小凤一岁，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从小两姐妹就是鲜明的对比，一个乖巧一个闹腾。陆楠小时候长得珠圆玉润，非常讨喜，人又安静听话，家里亲戚学校老师都相当喜欢；陆小凤从娘胎出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头发希黄，人也瘦小，关键还皮得比男生有过之无不及。陆楠和陆小凤从幼儿园起就是同一所学校差一个年级，而教过陆楠的老师也教过陆小凤，每一个老师都这么说“陆小凤，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姐姐陆楠一样乖呢？”。那时还是念小学的年纪，老师要家访，通常陆楠的老师和陆小凤的老师都会越好一起，但是说辞却差了一条银河，对陆楠是夸奖是称赞，对陆小凤清一色的告状。所以，凤爸凤妈喜欢陆楠偏爱陆楠也是人之常情。小孩的心很敏感也很细腻，陆小凤一直都处于一种很矛盾的情境中，一方面想要凤爸凤妈的关注想要大家的喜欢，一方面又不屑有这种想法的自己。还好的是，陆小凤人格并没有产生偏差，性格也没有出现扭曲，反倒是在家以外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很长一段时间，陆小凤对家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抵触，在家，陆小凤很沉默，自己做自己的事。小时候凤爸凤妈也只是觉得这小孩可能跟家人不太亲，那不是还有个陆楠嘛，等凤爸凤妈察觉出其中的鸿沟时却已是弥补不及。至于陆楠和陆小凤之间，小时候结的梁子太多，再加上凤爸凤妈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各种人物的差别对待，关系能亲密才怪。陆楠和陆小凤进了县城的重点高中，新的老师新的同学，除了同村的发小，没有人知道陆楠和陆小凤有着血脉相连货真价实的姐妹关系，也不算是故意隐瞒，只是彼此都不主动联系，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陆小凤从来不叫陆楠“姐姐”，陆楠也只直呼陆小凤全名。陆楠喜欢水彩画，纯粹个人爱好，有闲情逸致就画上几笔；陆楠唱歌好听，但从来不参加歌唱比赛；陆楠对陆小凤的感情比较复杂。两人的关系是在陆楠离家念大学的那一年好转的，可能是距离远了，可能是视野宽了，反正陆楠对陆小凤的态度软化了很多，而陆小凤自从幡然大悟之后也自我检讨了很多，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你有着相同血脉相似面容的人，那是无法抹杀能够牵绊一生的关联。总之，家庭关系和谐了。
　　陆小凤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太久了，转头看林寒，默默地想了想，开口：“林寒哥，我们现在是会学校吗？”
　　“为什么要回学校？”
　　“今晚不是不去车站了吗？”
　　“你想回学校睡一晚上，然后明天一早赶去飞机场？？”
　　“不是吗？”
　　“你明天四点多起得来吗？”
　　“呃，起不来。”
　　“那还想回学校吗？”
　　“……我们现在去哪？”
　　“我家啊。”
　　“啊？？”
　　“不然呢？”
　　看着林寒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陆小凤忽然觉得，这个人跟第一次见面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啊，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想着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词“腹黑”。恩，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就林暖那德行，有个斯文绅士的哥哥反倒不正常吧。
　　“你这是不甘不愿还是嫌弃？”
　　“啊？？啊，不是不是，我只是不太好意思。”
　　“没事，你可以睡小暖的房间。”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恩，好。”
　　陆小凤不好再忸怩，好歹林寒也帮过自己，想到这呼吸一窒，然后忙摇头，不要想。林寒呢，继续专心地开车。
　　浑浑噩噩一路，随林寒到了家门口，陆小凤才晃过神来，林暖爸妈那边要怎么说？？陆小凤扯林寒袖子，“我要怎么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林寒瞥了眼神情紧张的陆小凤，恩，挺像正要去见公公婆婆的小媳妇儿，“他们去哈尔滨了。”
　　那天晚上陆小凤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和雄性共处一室，如果除去凤爸，如果不同房间也算“一室”。陆小凤躺在林暖的大床上睡不着，认床不是个好习惯，辗转反侧多次，只好起身玩起了林暖的电脑，这就必然地导致了陆小凤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熊猫眼。所幸，陆小凤即使熬夜也还是可以留一半精力，所以林寒看到的陆小凤虽然面色不太好，但至少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洗漱完，陆小凤收拾东西，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寒在厕所，陆小凤觉得还是先开门吧。一开门，看清来人，陆小凤很想咬舌头，让你多事！周晓看到陆小凤明显也愣了一愣，但很快就带上了一脸暧昧的笑容，“你是林暖那个同学。林寒呢？”
　　陆小凤不愿搭理周晓，转身便走，想想又停住，“厕所。”说完就又去收拾东西。很明显，陆小凤很不喜欢周晓，喜欢才怪，想想林暖就火大，那还愿意个周晓再多说半句。一边收拾家当一边无限度腹诽，陆小凤当然没顾上客厅两人的对话。一个少儿不宜奸笑打诨，一个不辩不解半欺半瞒，不听也罢。
　　去机场的路上，陆小凤坐在后排很是疑惑，周晓来干嘛？看样子，是来送人的？行李没很多啊，林寒送不就好了。想不通，想不通陆小凤就一个劲盯着开车的周晓，如果眼神是箭，周晓立时就该万箭穿脑了。可能是眼神太过炽热，或者应该说太过阴寒，周晓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这么讨厌我？”于是，陆小凤默默转移视线，看向车窗外。林寒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一直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所以，车内一路无语。
　　到机场，快七点了，陆小凤自动自觉下车，走到后备箱拿出行李，正好奇怎么多了个包，一双手从身侧伸出，“我来吧。”
　　过完行李安检，一直到往检票口走的时候陆小凤都还在纳闷，林寒这是也要坐飞机？？检完票，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开口，“林寒哥，你也去上海？”
　　“恩，两张票啊。”
　　有关系嘛这……但看林寒笑得温和笑得磊落，陆小凤只好挠挠头，关自己什么事啊这。显然，第一次坐飞机，陆小凤的心情是激动的，坐在靠机窗的位子，看着飞机慢慢离开地面。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天空，蓝天啊白云啊，陆小凤是真心欢喜，扭头想招呼林寒过来看，呃，毯子都盖上了，眼睛也闭上了。转念想想，人家肯定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哪能像自己，一副刘姥姥样。撇撇嘴，陆小凤默默又转回头看风景去了，殊不知自己已是别人眼中心中的风景。林寒睁开眼，侧头看着陆小凤背影，一晚上没睡也这么high，精力还真是好，自己就没法了，休息会儿，为了要这两张飞机票，昨晚上偷偷出去陪周晓蹦跶了几小时，太折腾人了。闭眼的那瞬，林寒脑海浮现了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