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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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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Wooster街停留的某天晚上,宇铭不可置信地见到了一个美丽女子。女子黑色卷发,穿着极是华丽,挎着名贵的晚宴包。女子看到了他的车,对着他招了招手。她上了他的车,对他礼貌地笑了笑,用流利的英文道:“麻烦开去百老汇。”
一路上,他以为是一场梦。在女子离开后,他依然没有醒来。100 Wooster是神秘女子的住处。那个多年前送他橘子的美貌贵夫人。
后来,他常常去Wooster街停留,只为了多望望那条街,多看看这位夫人的脸。她一般晚上都会出去。每次和青有过矛盾,宇铭都会来这里。虽然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想看到的是谁的脸。曾经他第一次见到青时,他的第一印象是真像她。如今他见到这位女子时,第一个想到竟然是真像她。只是这个她再也不是那个她。
夜晚,他常常注视着Wooster孤寂无人的街道,因为那里住着他的恩人。因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后来的青和橘的故事。他还去了当年百老汇街的那个水果店。那儿的顾客还是和多年前一般的络绎不绝。他买了一袋新鲜的橘子,还买了和当年相似的篮子。
家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冷清。青楞望着窗外出神,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转头见到宇铭归来,她眼里的欣慰却迅速被愤怒代替,因为她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橘子。她狠狠地走过来,一巴掌把篮子拍到地上。橘子一只只地滚落地上,散乱得到处都是。
“难道你的眼里就只有橘么?”她愤怒地大吼。
“我只是买了些橘子,不懂你说的什么。” 宇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还记得几年前,你说你的生日愿望是有个女儿就叫任青橘么?你还敢不承认!你敢不承认那个橘是指她?”青气得面目扭曲,仿佛多年没爆发的火山,要把怒火一次性地发泄了够。
“别无理取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青赫然转身,把挂在墙上的那幅他画给她的图抓了下来,在手里扭得变形,然后一片片地撕落。
“抱着橘子的女人!你画给谁的!自己心里明白!”
那幅画,那幅他呕心沥血、倾注了自己所有感情,画了整整两周的画,却最终变成漫天蝴蝶飞舞在两人的空中。犹如一道难以跨越的伤痕。
宇铭突然觉得脑袋开始发热。他提声对她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康晓青,我真是错看了你。”
他转身离去。身后的青突然绝望地仰头尖叫:“任宇铭!!!!!!!!!!你混蛋!!!!!!!!!!!!!!!!!!!”
平素冷静聪慧的青却似在这一声中灌注了她这辈子压抑的所有力气,情感,愤怒,还有绝望。
宇铭毫无挽留地开车离开了他和她的家。他盲然地在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城市里转悠着,不知道去哪。茫然中想起橘半年前的一条说说:“去一次一个人的旅行,看一场最漫长的电影,吃一顿最异域的餐饮,你会发现寂寞不再是你的病。”
当夜,他独自开车去了Pennsylvania。第二天待在电影院看了一整天的电影。傍晚去吃了顿Philly Steak。费城是个平静安定的城市,和热闹繁华的纽约截然不同。
夜晚的城里依然是万家灯火,却再也没有一家是为他而亮。宇铭去了当地的一个水果店买了颗橘子,却没有吃,只是摆在旅馆的床头柜上。在深晚,他怎么也睡不着,于是静静地半坐在那,看着橘子慢慢地难以察觉地枯萎。犹如他和青的感情。
住了一周后,宇铭整理好心情回到曼哈顿。他迅速地租到房子,并回去那个青的公寓收走自己的行李。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傍晚。落日的余辉在大地上撒下了最后一点光芒。青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拦他,而是一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吸着烟。她之前从来不抽烟,如今却吸了一根又一根。烟圈一圈圈地直飘到天花板上。
宇铭出门时,她仿佛对他,又仿佛对自己轻声说:“去吧。一百年后,谁又记得谁。”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停留。
他又回到一个人的单身汉日子。他开始吸烟酗酒,恍如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开着车叼着烟,在这个居住了无数岁月却依旧陌生无比的城市瞎逛。纽约依然和往常一样的热闹,和冰冷。午夜梦回,身边却再也没有那个可以传递体度的人。
可他与她已经再也回不去。在某个深夜,忙碌一天的宇铭回家时,却在家门上看到挂在门把上的青镯子。她从小就戴的镯子。她珍爱无比的镯子。最后却当成离别礼物送了给他。
那晚,他一个人抱着镯子缩在角落,默默地落泪了一整夜。他哭得像个孩子。
几天后,他去了青开的餐厅,可那里已经易主了。店员们没人知道青去了哪里。他不停地在唐人街上抓了个人就问:知道青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路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后来是唐老板告诉了他青的事。唐老板是餐厅的常客,和青同时也是商务上的合作伙伴。
“青啊,她在一个月前和丈夫离婚了。丈夫把餐馆关闭后,她就离开纽约不知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