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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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的伤口有些发炎，她懒得去医院，忍了几天叫莫显给骂的狗血淋头，拖上了车。
莫显有事，挂了号就离开了。莫念在诊室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医生，突然见一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男人进来了。见他嘴唇闭合，像是在说什么。她微微蹙了蹙眉，往左边侧了侧身子，却仍是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这里是军区医院，看到穿军装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猜他大概也是跟她一样，也是等着看病的。不过想到自己伤口的位置，要是待会儿这个人也在的话，多少会有些尴尬。
姜琰刚回国就被扔进医院里，他自在惯了的，突然让他规规矩矩的朝九晚五就像是被圈起来的野兽一样，处处受制。因此最近他的脾气臭的跟他那更年期的妈前所未有的相似。
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头发有点长，穿灰扑扑工装的小个子男人，估计他站起来还不到他的咯吱窝。他黑黑瘦瘦的，面容憔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很亮，一对上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他的眼睛一眼。不过长得太清秀，像个女人似的。
让他脱衣服看伤口，他却傻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姜琰对男人的容忍程度一向不高，特别是那些娘们儿一样磨磨蹭蹭的男人。让人见了就恨不得在他屁股上蹬一脚。
他扬了扬下巴，催他赶快动手。谁知他还是看着他。姜琰不禁怀疑这人不是身上有伤，是脑子有病。
被王主任叫去说了一大堆他就听得不耐烦了，现在又遇上个没反应的病人，觉得今天这一天真是什么都不顺。他不耐烦了，往那人伸出手去扯他的扣子。
手指无意间刚触到他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心里鄙夷，这男人果然像个娘们儿。可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小个子男人突然一个小擒拿，捉住他的手臂。姜琰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恍惚间听到“吧唧”一声。他脑袋有些懵，待后背上感觉到痛，睁开眼却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他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让人给撂倒了？
爷居然让人给撂了！
爷活了快三十年居然让个娘炮给一把撂地上了？
莫念一脸冷漠的瞪着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军人。那句话果然是很对的，再高尚的职业里也有人渣。
她冷哼了一声。心想，要不是她身上有伤，铁定把这色胚给揍得连他妈见了都认不出来。
知道军总医院有个叫“姜琰”的貌美医生的人，同时还知道这美人儿脾气不太好，凡是女病人多看了他两眼就会被他瞪，要是再多看他两眼他就会摔病历本，若还要再看，他就直接沉着脸赶人。
隔着屏风一直对姜琰的美貌垂涎三尺，却没有胆量调戏的小护士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莫不是有胆大的病人调戏姜医生不成，被姜医生暴打了一顿？一想到这儿，平时见了姜琰大声说话都不曾的小护士大着胆子探了个脑袋进去。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抖着嗓子说：“姜……姜医生？你……你怎么了？”
地上的男人没听见她担忧的问候，却是被刚才莫念那一声冷哼给刺激了，深深觉得他的尊严遭受到了藐视。一个鲤鱼打挺利落的翻身起来，一手扶着摔疼了的腰，指着小个子“男人”道：“你……”
突然腰上一疼，他哎哟一声，两条眉毛扭曲了起来。
莫念挑衅的冲他扬了扬眉。那意思是，你想怎么着？视线突然飘到一个怯怯的护士身上，想起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医生？
“你……是医生？”她不确定的问。
“废话！老子不是医生还是护士不成？”姜琰气不打一处来，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可是你没穿白大褂。”
“谁他妈规定医生就得二十四小时穿着白大褂了？老子在床上的时候还特么什么都不穿！”他揉了揉腰。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男人，刚才摔他时候的反应可不像是傻的。他嘴角勾起，眼睛微眯着，邪气的笑了笑。
莫念叫他笑的心里发毛。在她清楚姜琰这人有多混蛋之后她才知道，这个阴险的表情是他在心里的小本儿上暗暗记上一笔，决定秋后算账的前兆。
“你小子是故意装傻玩儿我是吧？”他一伸手，就揪住莫念的前襟，把“他”抓到面前。阴测测的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敢在爷面前玩儿手段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能玩儿死爷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他动作极快，莫念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被他揪着提到他面前，脚尖几乎离地。她抓住他的手臂一扭，不过他显然已经有所防备。从他刚才的动作来看，她明显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而他医院诊室里，如今医患关系也算紧张的情况下当着人的面就敢跟对她动手，显然是不会因为场合就轻易放过她的。
莫念有些慌，倒不是怕他伤害她，而是怕在人前出丑。她从小就有这臭毛病。
她艰难的扭头朝旁边已经被吓傻（实际在花痴姜医生好帅）的小护士看去，希望她赶紧被吓的拔腿就跑。可那触及到她视线的小护士明显理解错误了，将她期盼她赶紧走的眼神儿理解成了求救。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了两步。
“姜，姜医生。这位女病人……她，她……”
姜琰闻言转过头，没来得及收起凶光毕露的眼神，她又被帅的一哆嗦。
“女的？”他又转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像只小鸡崽儿一样被他拎在手里的“男人”，视线依次落在“他”的脖子和胸口。虽然胸口平平，但脖子上也没有凸起。
他皱了皱眉，手一张。莫念险些跌坐在地上，往后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你是女的？”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逡巡几遍，仍是不相信的语气。
他是站在她的右手边，一条胳膊远的距离的。莫念整理衣衫的手一顿。睨了他一眼，“我不是女的还是男的不成？”
“谁知道呢？”姜琰阴阳怪气的道。故意看了一眼她的脸和胸前。
莫念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想起她来这里的初衷，又看了眼姜琰，觉得这人显然不具备一个医生基本的救死扶伤的素质，犹豫还要不要坐下来。
“我能要求换医生吗？”她问在门边畏畏缩缩的小护士。护士望着姜琰，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冲她摇摇头，然后咻的一声就跑出去传播八卦了。
“你当挂号看病是网购，不满意还可以退货吗？”姜琰不满的哼一声，走到桌子后面的位子上坐下。
莫念下意识的又往左边侧了侧身。
他两根手指捻起桌子上莫念的挂号单，瞟了一眼，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她的名字。“莫……念。呵，这名字还真有意思，你爹妈给你起名的时候究竟是让人念着呢还是让人别念着？”
莫念无视他的无礼，瞟了桌子前的病人专座一眼，仍然站在原地。
自从她姓了莫，就不断的有人拿她的名字来说笑，她已经习以为常。唯一挑动她情绪的，是他轻佻的语气和眼神。她不喜，正要退出去，又看见他开口了。
“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姜琰从来不标榜自己是绅士、君子。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一混蛋，并且不以之为耻，反以为荣。虽然他家在他身上不太成功的家教让他不至于动手打女人，但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一定会在其他的地方加倍讨回来。
莫念往后退的脚步一顿。想起刚才他进门的时候似乎是说了什么的。
“如果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过你是医生的话，那么我道歉。”
姜琰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探究的视线压在她身上。他已经注意到，她两次跟他对话的时候都是右侧对着他的，头微微前倾。听力弱，尤其是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的人常常在不自觉的间就做出这个动作。
他又重新打量起他，不，应该是“她”来。以一种看待异性的眼光来看，她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姜琰看她的时候，就是不由自主的要多看几眼。她比那些一般意义上的漂亮女人更让人感觉到好奇。
剔除他那永远是一身军装，头发跟他的头发一样长的姑姑，他所接触到的女性，包括他五十岁芳龄的母亲，都是会把自己打扮的很妥帖的。而且她们从来都是柔弱的，需要依靠着男人而生存。但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很享受。她的眼神中透着坚毅，丝毫没有遮挡，看向他时亦是坦坦荡荡，虽然夹杂着一丝让他很不爽的鄙夷。而那鄙夷现在又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有了重量一样，莫念觉得十分的不适。皱眉看着他。
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她看，姜琰回过神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你的左耳受过损伤？”他问。
莫念有些诧异。“是。”
他从旁边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突然道：“把扣子解了。”
“什么？”莫念条件反射的握住领口，往后退一步。
姜琰见了她的动作一挑眉，勾起嘴角笑得很邪气。“不是右边胸口伤口发炎吗？你不脱衣服我要怎么看。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没什么。”她尴尬的低下头，淡淡的说。
“放心吧，我口味还没有这么独特。”姜琰绕过桌子，走到椅子边站定。抬起两只戴了塑料手套的手看着她。
他很高，背对着窗口，几乎在靠近的一瞬间就在莫念的头上留下一块阴影。用命令的口吻说：“坐下。”
沈西西曾经对莫念做出精准评价。
大多数时候，莫念都是一个很好操控的人。只要你让她觉得，你的要求不会对她产生危害，她都会按照你要求的去做。而且她骨子里是卑微的，惯性臣服于强者。
若说三年来，莫念改变最大的是外貌的话，其次便是林西西对于她的评价。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这位医生目前的行为可能对她造成的影响，觉得就算他是有危害性的，也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中。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患，这才走到椅子上坐下来。
对于她的动作，姜琰只觉得好笑。何时在女人的眼里，他也成了“靠近需谨慎”这一类人了？
他没有掩上门，背对着门口站着。这样既能让屋外的人看见里面，又挡住了他的病人。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莫念觉得眼前这位男医生肯定不会是一位好“父母”。是以要在他的视线下，她解扣子的动作变得异常的缓慢而且尴尬。
姜琰看到伤口的时候一愣，眼神也跟着一变。
他以为会是烫伤，最离谱也应该是咬伤。而看到的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居然会是被流弹，取出后留下的伤口。
他不由得再次抬起头来审视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乍看不起眼的女人，着实给了她一连串的惊讶。他开始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
警察？军人？站立和坐姿都不像。被劫持的人质，或者惨遭波及的路人？可最近并没有什么大新闻。匪徒？
这个可能的答案刚一出现就被他立刻给否决了。一个匪徒不会有这样一双清亮的眼睛。
两个人压根都不记得曾经的一面之缘。毕竟曾经都是灰头土脸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莫念是不把不相干的人记在脑子里的，而姜医生一天里接手的病人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有多少，是以在后来很久，两人都以为这才是他们头一次遇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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