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耶和华：万能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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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真的有上帝，如果上帝愿意当一名好奇的旁观者，那么倒回去薄青筹和房楚楚还在锦绣中学念初二的那一年，开始再次往前看，我们可以捕捉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初二那年，一段课间操时间，混乱拥挤的楼道里，一只细白的手从后方伸出，中间隔着一个人，轻轻地拉住了薄青筹右手的食指，薄青筹扭头，地理位置不好，没法看见后面的后面是谁，心想那么凉的手，肯定是柳明堔那个混蛋弯低身子来捉弄自己，于是空喊道：“柳明堔你这个娘娘腔，没事干嘛拉我手，是不是想搞基？”
那只手迅速松开，马上就要收回去，却给薄青筹眼明手快捉住了，他死死捉着那只手一直挤到楼下，用力一扯，没扯出柳明堔，却将语文科代房楚楚给扯出来了。
房楚楚低着头，涨红着脸，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没吭声就转身跑走了。
薄青筹愣在原地，看着终于找到同伴的房楚楚的背影，刚才一直拉着她那只手的几根手指头动了动，平日里那么没脸没皮的人，一时间竟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柳明堔挤出人流，一巴掌甩到薄青筹胳膊上，笑骂道：“发什么神经呢，污蔑本大爷好玩是吧！”
薄青筹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房楚楚挽着同伴走进操场，心里还在恼着刚才的事情，一不留神踩脱了前面人的鞋跟，忙连声道歉。那人笑着转过头，原来是班长郭许祁。
郭许祁温和一笑，说：“对不起啊，被你踩到我的鞋子了。”
房楚楚垂下眼睫笑了起来，这种男生多好，哪里像刚才那个小魔王，她轻轻扭了扭还在发疼的一只手腕。
往前走去，初三的一节数学课上，薄青筹弯身斜趴在桌子上，表面上在发呆，实际上眼角余光正瞄着斜后方的房楚楚。
不好好的上课，竟然在写纸条，写纸条也算了，竟然还边写边笑，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数学课的本质就是一场冷笑话吗？薄青筹蹙起一堂浓眉，抬头看了看另一侧斜前方的班长郭许祁，心想不能再让他影响房楚楚同学学习了。
于是在传递途中，那张折了好几折的小纸条被他截了下来，可惜还没打开，数学老师就亲切地叫起了他的名字，“薄青筹同学，在开什么小差呢，起来给同学们分享一下吧。”
薄青筹边站起来边说：“报告老师，我没开小差，只是截获了郭班长的私密情报。”
数学老师扫了郭许祁一眼，有心回护，又怕薄青筹不依不饶说他公私不分，于是只好说：“是吗，什么东西那么私密，也给同学们分享一回吧。”
薄青筹展开纸条，大声念出来：“郭许祁，你知道柠檬草的花语吗？”
有个热爱花草植物的女生几乎立即反应过来，低声叫道：“我知道！是不能言说的爱！”
满堂哗然，坐在附近的几个人更忍不住扭头望向了房楚楚。
郭许祁脸上一辣，薄青筹身子一僵，在他们身后，房楚楚早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两个月以后，没有其他人在的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房楚楚正在帮薄青筹补习，她总是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薄青筹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没了好好做作业的心思，忍不住搭讪道：“科代，怎么啦，在学林黛玉吗？”
房楚楚没理他。
薄青筹也不觉得没趣，自顾自地开始瞎猜，“遇到了一道无法理解的绝世难题？家里的宠物狗不见了？老大出差了你很想念他？呸呸呸，这个当我没说过。呃……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邓小红跟你绝交了？老妈在外头找了个小白脸？”
扯到这里，薄青筹觉得有些过分了，坐直了身子正想道歉，没想到却看见房楚楚红着眼眶说：“是爸爸。”
原来房楚楚无意间发现了她父亲在外面有一个女人。
薄青筹打一个响指，放软了声音哄她，“这好办，包在我身上。”
房楚楚不理他，薄青筹着急地凑上前去，“真的，不骗你，我已经帮我妈赶走好几个了，不打架，不给钱，只要有狐狸精的电话就行。”
下一次补习的时候，房楚楚道了谢，又好奇问薄青筹，“你是怎么做到的？”
“独门秘方，不外传。”薄青筹把脸凑上前去，调皮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房楚楚捉起作业本扔到他脸上，心里却觉得这个人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中考结束，薄青筹想方设法跟房楚楚进了同一间高中。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中午吃完饭，正从饭堂里往外走，薄青筹无意间看到了房楚楚，她正跟一个有点丰满的女生一起吃饭。
有些人，你总能在人群里一眼望见，不是因为缘分，而是因为你心里面有他。
薄青筹跟同伴们打声招呼，又转身跑到窗口随便买了份饭，兴冲冲地跑过去搭台。
房楚楚马上就吃完走了，薄青筹也不气馁，一边将青椒炒鱿鱼里的鱿鱼挑出来吃掉，一边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还有三年呢。
虽然每次薄青筹来搭台的时候，房楚楚都不怎么理他，但其实她暗地里是有在注意他的。
他喜欢篮球，最讨厌那个秃头的英语老师，其中一件夏装校服掉了个扣子，老是一边吃饭一边喝可乐，非常挑食，大部分的蔬菜都不吃，用蒜蓉或者葱花炒的菜也一概不吃，最喜欢鸡肉跟鱿鱼……
房楚楚还注意到，自己的同伴方小暖，似乎……有点喜欢薄青筹的意思。
留意到这一点以后，她忽然开始了莫名奇妙的心慌意乱，越来越不想看着他们低语高笑。其实房楚楚可以选择加入谈笑的行列，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以带一点疏离的矜持的姿态面对薄青筹。
最后，她选择了逃离，把饭菜打包回宿舍吃。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薄青筹冲进课室，将正在晚自修的房楚楚硬拉到了楼下。
房楚楚很生气，但薄青筹也气她昨夜爽约，让他在暴雨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夜巡的保安把他赶回宿舍的。
他把她按在墙上，原先是要发脾气的，但一对上她那双总带几分距离的剔透的眼睛，一下子就没气了，只能软下来自白，双手奉上一颗爱了她许久的心。
但房楚楚总在逃避，无计可施之下，薄青筹强吻了她。
薄青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的感觉，他的心在狂跳，房楚楚的心也是，两股心跳声混在一起，像夏夜里的一种美妙的交响乐。
虽然房楚楚还是没接受他，但薄青筹还是很高兴，因为他发现，房楚楚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薄青筹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胆大心细脸皮厚的七字真言之下，第一学期结束以后，房楚楚终于答应了他的追求。那一晚，薄青筹高兴得彻夜无眠，至于房楚楚，也是忐忑而喜悦的，辗转至大半夜。
自此，他们一直爱了很多年，虽然当中不乏悲伤和眼泪，但直到一棵小树长高，一只潜蝉破土，一处风景变更，一首歌被忘却，一段感情淡去，一个人面目全非，可是他们还在那儿，坚定又温柔地，站在彼此身边。
回到现在进行时当中，薄青筹得了胃癌的事实，终于还是被房楚楚知道了。
医院里，薄青筹两个小时后就要进行第一次手术，而在他的病床前，房楚楚一手抱着一束鲜花，另一只手固执地伸向半躺在床上的薄青筹。
房楚楚伸向薄青筹的那只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钻石很小，却不妨碍它的闪耀。
房楚楚的语气野蛮而固执，她说：“再不答应，我就每次求婚都买戒指，把我老公你的钱花清光！”
薄青筹别过脸，不敢看她，也不忍看她。
房楚楚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着。
良久后，薄青筹终于轻声说：“楚楚，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走完一辈子了。”
房楚楚温柔答他，“但我可以陪你走完。”
薄青筹闭起了眼睛，“楚楚，你还年轻。”
房楚楚放下花束和盒子，俯身拥抱他，“薄青筹，一辈子有多长，你还记得吗？”
薄青筹有些痛苦地蹙起了眉，片刻后哑着嗓子说：“记得，一辈子，就是爱房楚楚的长度。”
房楚楚的眼泪沾湿了薄青筹的病人衣服，“对啊，只要你一直爱着我，就能够一直活下去。”
“娶我好不好？我们结婚好不好？”房楚楚抬头看他，哭着央求道：“我要当薄太太，我要当你的老婆。”
薄青筹的眼泪到底也落了下来，他抱着房楚楚，吻了吻她的额头，过了很久才开口，“手术结束以后，如果梁医生说没有发现癌细胞扩散，我们结婚。如果有扩散，我不能娶你。”
手术室门外，房楚楚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想起了很多和薄青筹之间的往事，想起了关于他们的一些事物，想起了曾经或者正在关注他们的一些人。
总是担心学生们早恋的陈老师，暗恋薄青筹的方小暖，高中路口面包店的老板娘和店里的柚子蛋糕，让他们重逢的徐宝唯，三号专线和八卦的司机，明显喜欢郭许祁的李秘书，这次竟然支持她向薄青筹求婚的许月盈……还有吗？也许还有，可惜她不知道。
这些人，在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全都请上呢？房楚楚认真地想了想。
她决定，无论手术后的结果如何，她都要嫁给薄青筹，她可是很固执的人呀，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手术室门前的灯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耶和华：万能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