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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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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人?”我向小花要了望远镜。他们和我们相隔短短800米左右的距离,想必也应该察觉到了我们。我举起野外专用的望远镜,从这里可以看清他们每个人的面貌。据小花说,这会霍家排出了三个女人,其中之一就有秀秀。秀秀现在应该是坐在车内,车外有一个女人,正抱着手臂听手下汇报,完了还朝我们方向看了一眼。我垂下手,望向小花,其他所有人除了闷油瓶外也是如此,等待小花的决断。
小花的脸色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他朝我们挥了挥手:“上车,接着赶路。”然后往打头车辆的头排一坐,示意黑眼镜坐在旁边开车。
闷油瓶的位置被小花所占,于是他与我和胖子坐上了同一辆车。他上车后二话不说就半躺在椅子上维持他刚才被打断的休眠状态。我在车外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那种晕眩感有所缓和。不希望让胖子担心,我望望车里的闷油瓶定了下神,先于胖子钻进车内。
门关的瞬间越野车就被踩下油门呼地跟上已经开出有一段距离的小花的车,十几秒后擦过停在路边的霍家车队而过。我回头通过在车后的玻璃窗看见本来在车外的霍家人都陆续上车,过了很久才有移动的迹象。
从虎跳峡再往前走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盘山公路。所幸的是最近天气较为晴朗,没有下雨,并没有造成塌方使道路严重堵塞。颠颠簸簸心惊胆战地走了两个小时,道路才渐渐平坦,变为一马平川的高等级公路,大家的心情也像公路一般顺畅起来。为了打破闷油瓶上车后莫名尴尬的气氛,我主动和胖子还有车上的伙计拉起话头。
“再往前面走一个小时就是香格里拉了。”那个本地伙计回头对我们道。“不过我们这回并没有在那里停留的打算,如果不堵车,直接往前开6、7个小时便可以到德钦县。”
听到香格里拉,我来了兴趣。这十年里我跑了国内不少地方,但并没有来到云南这一带。出发前搜集资料的时候偶然搜到关于香格里拉的信息,浏览后不由对这个神秘的世外桃源怀揣着向往。按伙计的说法我们待会儿会经过香格里拉,那么接下来的行程貌似也没有那么沉闷无聊。
我从一直贴身背着包里翻捡出一份云南省的旅游地图,这还是出发前在书店里买来的。胖子发现后立刻张大嘴指着它对我大惊小怪:“小天真,你还当这次是秋游呐,旅游地图都备好了,那你包里是不是装的都是零食啊?”
我呸了他一口:“是地图就可以用。”接着我拿出一直笔,顺手就把我们从昆明到这里的路线描了出来,并在一些途经城市上面打好点。胖子也凑过头来在一旁看我捣鼓。
“香格里拉在这里,南面是我们昨天住的丽江,北边是德钦,再往旁边一点就是怒山……”我用笔尾敲着地图,“再往西是西藏……”
“嘿!这我知道,西藏是在青藏高原吧,那儿是被称作啥……‘世界乌鸡’!”胖子故意卖弄他学识。
“还‘世界乌鸡’呢,你干嘛不叫它‘世界母鸡’?”我不屑,胖子却已经欢乐地高声唱起完全找不着调的青藏高原,“呀拉馊“地喊得车合着他的颤音颠了几下。
我眼前浮现出胖子在雪山上放歌高唱“青藏高原”的模样,扑哧笑了出来。如果胖子真去到那儿,他的歌喉一定会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雪崩。
嗯?雪崩?我一个激灵坐直,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上来。隐约中我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可是那些想法只是一闪便被打碎成细丝,萦绕不散。尽管混沌一片,但我明白我需要一张中国地形图,有了它我便能把刚才稍纵即逝的灵光集聚起来。反应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几乎就要从座位跳起,把胖子和前排的伙计吓了一大跳,连闷油瓶都睁眼回头查看怎么回事。
“地形图!给我中国地形图!“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坐回位置。
“吴老板,地形图在这里。”前面的伙计很快理会了我的意思,拾起一边的背包翻找。我止住试图询问的胖子,不停默念着那几个关键词,思路渐渐清晰,心情也渐渐平复。我看着那个伙计的手指翻弄包里的行李,脱力般的感觉让我几欲瘫倒。
“给!”伙计刚一伸手就被我夺过折成四方的地图。我颤抖地把它打开垫在背包上,抬起笔,深吸一口气,凝聚心神在图上谨慎地打下一个个点,让它们连成蜿蜒曲折的线。
“啊,这是……”那个伙计倒吸一口气。胖子虽关于寻龙点穴技艺不精,此刻也瞧出了门道,大骂了一个操字。
我经过推断,已经基本上冷静下来,便开口道:“没错,梅里雪山也是处于一条龙脉的分支上。当然它和长白山的龙头位置没得相比,不过位处怒江澜沧江分水岭,西又依靠海拔极高的青藏高原,是一块风水宝地。它属于昆仑山系龙脉的分支,和长白山并不在同一个范围。手握鬼玺的那一队会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梅里雪山也有和在长白山上一样重要的东西呢?”我犹豫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出我的推测,“比如……青铜门。”
我说完把目光投向闷油瓶,他在我解释的过程中一直盯着我,在我陈述完后既不表示赞同,也没有表露出反对,可我总觉得有很多他不能用语言向我诉说的东西将我包裹起来。这种极具压迫的气场让我喘不过气,但我能分辨出他并没有表露敌意。我无法准确把握他的心思——能把握他心思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我只是凭借毫无逻辑可言的感觉,猜测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如深浊潭水的疑问,和无穷尽的混杂着挣扎的空茫。
那个伙计当即拿出电话拨给小花,低声转述了我的推断。我注视着小花在前面侧头和黑眼睛一面商量一面低头摁手机。
不久我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青铜门吗?真是大胆的推测。”
“只是单纯的推测而已,并没有实际证据。”
“所以你想利用我们来帮你证明?”我的手机屏幕还没有暗淡他的短信就追了过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毫不知情吗?”我的指甲滑过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打到。
这回小花并没有立刻会我的短信。我静默等待,半晌,握在手里的手机才开始震动。“最了解情况的人不在你们车上吗?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
我哑口无言。的确,知道最多的人是闷油瓶,瞒着我们最多的也是他。但我又能做些什么?抓住他的衣领逼问他真相?我看在把他的衣领抓烂之前我也已经被他拍昏了。况且我一对上他那双包含了太多,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的眼睛,我准备的所有逼问的陈词就全部落入这个黑洞中,连思维都会被拉伸延缓。
简而言之就是我束手无策。
小花发完那条短信后没有再解释另外的事情。我曾以为我可以把握一部分主导权,事实上是,在他们面前,我就像一个傻瓜,努力思考来的答案是他们早就拥有的砝码。即使是与这件事情毫无直接关联的胖子,所了解的情况都比我这个当事人多。我发现这一点后,巨大的挫败感席卷而来。我却不能逃脱,只能忍受一波波地冷水从我脚底冲刷而至,站稳脚跟,抬高头颅。吴家的那点子风骨此刻是支撑我的最好的杖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