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青玉》帝子

11、尚祀节

　　面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不过还债还是遥遥无期。
　　青玉看着夏初和小四每天乐呵呵的忙来忙去，小四爹在后院帮忙劈柴，侍弄下菜园子，身体也好了很多。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样的平淡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来两碗面！”
　　“要加辣吗？”
　　“要！多加两勺。”
　　夏初端了面上桌，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是这里的常客了，一天三餐都是来这里吃面，每次来都是两碗要多辣。狼吞虎咽的吃了第一碗，第二碗的时候就斯文了一些。下午面馆来的人不多，他便一边吃一边和青玉聊了起来。
　　“老板，你这面是我吃过的最够味儿的了。”
　　朴实的赞美最让人开心，自己的手艺被别人喜欢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青玉微微笑起来，让小四给他送一碟新炒的蚕豆——平日里给两个小孩做零嘴的。
　　洗干净的蚕豆炒成金黄色，用水泡软后加上花椒辣椒之类的香料炒香，最后出锅拌上切好的香葱、蒜、酱油、醋、白糖、盐和香油，吃起来又香又脆。
　　“唔，好吃！”大胡子嘴里的蚕豆嚼的嘎嘣嘎嘣的响。
　　付了钱，大胡子腆着脸说，“沈老板，你这蚕豆真香，卖些给我吧，咱上工的时候可以解解馋。”
　　青玉让夏初给他包了一包，却没收他的钱，只说：“你也是老顾客了，这次算我请的，下次要吃就自己掏钱。”
　　“哎！”大胡子乐颠颠的走了，不过看他出了门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的样子，那包蚕豆怕是留不到他上工的时间了。
　　“哥，”小四凑近了，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不如我们开个柜台卖蚕豆吧！”
　　青玉想了想，做这些干货成本便宜，保存的时间也长，亏也亏不了多少，就答应了。
　　“行，不过只卖一种太单调了，我多做几种炒货吧。”

　　除了蚕豆青玉还炒了些瓜子、花生、黄豆、栗子之类的，找了天桥里当初给他们做竹床的木匠做了个柜子，炒货都装在大瓦罐里卖，以致店里除了面香又多了一股炒货香味儿。
　　炒货生意出乎意料的，很多客人吃完面后都愿意买点蚕豆、瓜子当零嘴儿，还有些专门过来说是给家里的老婆女儿买的。
　　买的人多了，青玉隔三差五的要炒一次，而且量挺大，后来小四爹主动说炒货可以交给他来做，青玉才松了口气。其实，小四爹每天只是劈劈柴、担担水，没事做的时候他总觉得不安，可能是生活的经历不同吧，小四爹希望用劳动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不会那一天被赶走。这个家里，青玉是当之无愧的家主，他之前就想向青玉提出帮忙，但担心青玉以为他在觊觎炒货方子，犹豫了好久才说出来。
　　这个年代没有专利权，很多人对家里的技艺都是极端保密的，不过青玉没有这样的观点，他很爽快的把炒货的方法教给了小四爹，这样的举动在小四爹眼里就是对自己的肯定和信任，感动的无以复加。

　　一个月后，青玉算了一下帐，这个月净赚了五十两。
　　已经入秋了，拨出二十两给家里添置些衣服，床被还有其他一些生活用品，剩下的三十两收起来。入冬之后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还要补些家用。当初借了三百两，这样月三十两也要差不多一年才能还完。
　　青玉叹了口气，吹了灯打算上床睡觉，却摸到一具温暖的躯体。
　　“谁？”
　　床上的人低低的笑了起来，“一个月不见，沈公子就不记得本王了？”
　　宇文毓风最近很忙，天下之势，分分合合，如今三国鼎立的情况已经维持了两百多年了，这一代三国的皇帝都是英年有为，有一统天下雄心之人。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质暗潮汹涌。
　　宇文毓风手里的事情告了一段，才想起来那个借了自己三百两银子的青年。问了一下，知道他开了家面馆，生意还很不错。
　　“王爷是来收账的吗？”
　　宇文毓风噎了一下，收账？他是放高利贷的财主吗？就算是放高利贷的也没有老板亲自收账的吧？
　　“不是，本王是来吃面的。”
　　青玉已经重新点燃了灯，看宇文毓风一身富贵，风神俊朗的说着要吃面，觉得有些滑稽——在富贵人家，面条这种食物可是上不了桌的。
　　夏初他们大概已经睡了，灶台下的火堆没有完全熄灭。
　　“王爷吃什么？”
　　“随意。”
　　“王爷忌辣吗？”
　　“不忌。”
　　青玉看了一下，臊子还剩一些，就做了一碗臊子面，递上一双没用过的竹筷。
　　“很香。”其实宇文毓风已经吃过了，不过闻到酸辣面香，就觉得晚膳并没有吃饱。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低，宇文毓风优雅的擦了嘴，第一次觉得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可以让人觉得满足的事情啊。
　　吃完了，宇文毓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脱了外衣躺在了青玉的床上。
　　“王爷，寒舍简陋，为了王爷的安全，王爷还是尽早回府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王不介意你这寒舍简陋。”
　　俗话说不怕没脸的，就怕不要脸的。更何况吃人家的嘴软，那人家的手短，青玉也再赶人，打了地铺也躺下了。他不是没想过去和夏初他们挤挤，不过这样恐怕全家都会惊动，而且知道穆王来了，恐怕没一个人睡得着了。
　　这些天已经有了些秋天的凉意，但青玉却暖暖的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宇文毓风早走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当初祖父教他兵法和策论的时候说过，同一种计谋，一千个人用出来有一千中效果，兵法不难，难的是人心。
　　青玉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天天气很好，来吃面的人却很少，而那天以后宇文毓风也没来过了。
　　青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想，大概他已经忘记了吧，忘记了也好，不用还钱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青玉注意到最近街上人比以前多了，还有很多人在腰上佩戴者竹叶或竹节做成的饰品，问了小四爹才知道尚祀节要到了。
　　尚祀节类似于前世的端午一样的节日，在央国竹子是高洁能避邪的植物，竹子的坚韧笔直也隐含着健康和向上的寓意。尚祀节共三天，前三天亲友互赠竹子做成的东西以示祝福，而第三天通常会由官府举办一些活动。今年奉城的尚祀节将会尤其热闹，因为今年是央国最大的开科取士的一年，很多士子早早的赶来了，期待能在尚祀节上哦展露头角以获得帝王赏识。

　　“尚祀节啊......”
　　青玉摸了摸下巴，思量了一会儿，招手，“夏初！今天面馆歇业一天，和小四呆上柴刀、篓子和麻绳，我们上山砍竹子去！”
　　小四和夏初还是少年心性，听说上山立马就欢呼一声收拾东西去了，今天炒货生意很好，小四爹说他留下，还让青玉带上些雄黄和烈酒，以防被蛇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