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记忆的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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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
记忆的碎片。
像是破裂的玻璃。
让弗兰的大脑混乱而刺痛。
弗兰渐渐无法忍受这股能量的侵入，尖叫起来。
当弗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躺在龙眠神殿顶端穹顶冰凉的地板上，红龙女王和克罗米齐齐弯腰望着他。
弗兰觉得自己受到了巨龙们的羞辱，恼怒地盯着红龙女王；女王则一如往常那般神圣美丽，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威压。
而克罗米，那个由青铜巨龙化成的侏儒，则激动得浑身颤抖，眼里甚至闪耀着泪光。
哦，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巨龙之泪啊。
弗兰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疑惑又愤怒地盯着克罗米——他可不敢用这种眼神直视红龙女王，那简直是对女王的亵渎……
小个头的侏儒女孩儿这是已经泣不成声，飞身扑进了弗兰的怀里；哦老天，这可真像是在安慰找不着妈妈的小姑娘呀；弗兰轻轻拍着抽泣的克罗米，如是想着。
克罗米哭了好一会儿，弗兰一直在考量是否要去弄一个容器将这些货真价实的巨龙之泪盛起来，这将会在达拉然卖个好价钱的……
终于，克罗米止住了哭泣，仰起哭得皱巴巴的小脸问弗兰：“亲爱的达希尔大人，我们……我们一直以为……已经失去您了……”
WOW！
一个巨龙竟然对着自己使用敬语！
弗兰惊讶地瞪圆双眼，但显然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很蠢——因为克罗米突然破涕为笑了。
“亲爱的达希尔大人，我的主上，我能够再见到您简直是此生最大的荣幸！”
克罗米简直要去去亲吻弗兰的袍角。
弗兰大大地吃了一惊，连忙将自己丑陋的图书馆工作袍从克罗米的手里扯出来。
“请问……”
弗兰弯下腰，看着情绪激动的克罗米：“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相信我与这个达希尔一点关系都没有……”
红龙女王担忧地望向弗兰，询问他：“你真的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吗？”
“我尊敬的女王，我确实失去了一段记忆……但这好像……和这个名叫达希尔的人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达希尔，”红龙女王坚持用这个名字称呼弗兰：“请允许我……让你看清真实的过往。”说着向弗兰伸出一只带着黄金镯子的手。
弗兰本能地退缩了一下，但很快红龙女王柔软的手便搭上了他的额头。
熟悉的疼痛感和窥探感汹涌地向弗兰袭来。
哦，该死，又来了。
那些遥远的隐约的记忆碎片再一次扎在弗兰的大脑上，让他深深地刺痛起来；而似乎有一把匕首在撬开弗兰大脑最深处的储藏柜，越来越用力。
碎片与碎片之间逐渐有了相交的连接点，弗兰的记忆正在被发掘，串成连贯的一整片。
Falah（注1）……燃烧军团……恶魔召唤……时光之穴……锁链……穿刺……折断的龙角……血……血……疼痛……亡灵天灾……剥落的鳞片……人类……人类……人类……
龙眠神殿的顶端突然爆发出冗长狂怒的巨龙吼声。
想起来了……所有的东西……我的姐姐珐拉……我的力量……人类施与我的枷锁……人类所作出的残忍……亡灵天灾的瘟疫……希尔瓦娜斯……
金色的龙角刺破弗兰额头的皮肤生长而出，他在长啸后跪倒在地上，红龙女王的脚下；他不可遏制地哭泣，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之中。
巨龙觉醒了。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也没有幽暗城的小书记官弗兰诺兹。
他是达希尔。
青铜巨龙达希尔。
他是时间守护者青铜龙王诺兹多姆的直系子孙，他的母亲是诺兹多姆的女儿；而他的父亲，是万神殿的泰坦。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混血神明的力量。
达希尔从自己掌中抬起头来，满脸泪水；他还是那副苍白瘦削的样子，可眸子里闪烁的光芒似乎不一样了；有两支闪耀着黄金般光辉的青铜龙角从他额角刺出来，贴着耳廓蜿蜒盘旋，尖端直指天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自高等巨龙的威压。
混血的泰坦，青铜龙的达希尔，回归了。
达希尔由于极度震惊，身体剧烈颤抖着，依然无法从地板上爬起来；他死死抓住身上的袍子，用仓惶的声音问红龙女王：“我的姐姐，珐拉呢？她可安好？”
达希尔满眼都是希冀，然而红龙女王，却仅仅只是叹气。
这意味着，坏消息。
“……她……死了？……”达希尔颤抖地愈发剧烈了。
“哦，不会的！”克罗米扑上来，用小小的胳膊搂住他：“也许，只是失踪了……我们看了你的记忆，珐拉和你同时被人类囚禁了，但是……人类……似乎并没有杀死她……”
“人类……人类怎么会杀死我们？人类需要我们活着，好持续不断地提供新鲜的龙血、龙鳞、龙角……”达希尔的眼里突然开始燃烧剧烈的愤怒：“人类需要我们活着！对于他们而言，我们是活着的魔法材料，我们是会增值的黄金！”
达希尔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愤怒使他的面容扭曲，头发向后竖起像是咆哮的雄狮；他感受到了来自于血液的力量，继而他的手掌中竟然开始燃烧起火焰，深紫色的火焰。
红龙女王担忧地望着达希尔，走上前去，抚摸他金色的弯角。
火焰，熄灭了。
达希尔望向女王，眼中含着泪。
“控制你的愤怒，孩子。”女王轻声劝慰他：“你若沉溺于愤怒和回忆，这样与人类有何区别？”
“我……我会的，尊敬的女王。”达希尔回答：“但是珐拉……我的珐拉……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成为人类贪欲的牺牲品……”
“你也是无辜的，达希尔。”女王亲吻他的额头，轻声给予他祝福：“愿你的力量永远强大，愿你的精神永远坚固，愿你的夙愿能够达成，愿你……找到珐拉……”
红龙女王的祝福声越来越大，回荡在龙眠神殿的上空，继而爆发出一股灼目的光芒；红龙女王祈福的能量已然施加到了达希尔身上。
现在，整个龙眠神殿都安静下来，巨龙们内心都荡起一阵声音，那是红龙女王的耳语：“达希尔，青铜龙王的直系子嗣，我们的混血泰坦，回归了。”
达希尔渐渐平静了，他重新开始熟悉本该属于自己的力量。但在这之前，他记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的女王，我现在还有属于自己的职责。”达希尔说着，将遗落于脚下的达拉然密信拾起，奉上交与红龙女王。
“哦，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女王微笑着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递给侍立在一旁的克拉苏斯：“又是天灾军团的事情，巫妖王在冰冠冰川的战线又向前推进了；我两天前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肯瑞托那群书呆子法师的效率远远不如银色北伐军（注2）的圣骑士。”
达希尔听到女王轻慢的语气，不禁笑起来；女王这是在自己面前责骂由人类法师建立的肯瑞托。
红龙女王是生命的守护者，她热爱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现在竟然会埋怨人类，想必是为了达希尔和珐拉的遭遇。
感谢我的女王陛下。达希尔在心里默念。
“我的孩子，”红龙女王转向达希尔，诚恳地说：“请留在龙眠神殿，我们需要你。”
“我非常愿意，我的女王。可是……可是我现在还是达拉然的书记官，我必须回去向达拉然的图书馆请辞……”达希尔正说着，红龙女王轻笑一声，挥一下手，便有只红色幼龙长啸一声向着达拉然飞去，想必是前去替达希尔完成这件事。达希尔好笑地看着自己爽朗的女王，想象怀恩馆长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表情。
“并且，”达希尔接着说道：“并且……我需要先找到珐拉，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
红龙女王望着达希尔悲哀的脸，心里一阵难过。
没有人注定要承受那样的折磨与痛苦，即便是巨龙。
将巨龙的双翼折断，锁缚在看不见天空的潮湿的地牢里，已经是最大的罪孽。
“孩子，你们是龙族的骄傲，是我们的珍宝。”红龙女王望着达希尔说：“你若坚持要去寻找珐拉，请一定……请一定要保重。”
“我会的，我的女王。”达希尔说着转身望向天空，眼底深处闪动着渴望：“我已经，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伸展双翼，翱翔于天空了。”
红龙女王轻轻叹息，孩子，既然这是你的坚持，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女王优雅地挥挥手，穹顶中间出现一道巨大的微微散发红光的传送门；女王率先走进去，然后克罗米抓着达希尔的袍角将他拖了进去。
“这是去哪儿？”达希尔刚刚问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左脚踏在了光滑的巨石铺就的地板上。
哦，原来只是到龙眠神殿基座上的传送门。
目前因为与天灾军团的持续交战，龙眠神殿已经作为一个交通中转站和信息发布中心在运行；每天都有无数的勇士骑着双足飞龙、飞毯、巨龙、狮鹫在这里起起落落穿梭来往；当然，还有源源不断的伤员……
红龙女王的到来使得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正在忙碌的龙族都向着这里低头示意，这使得达希尔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红龙女王微笑着望向达希尔：“孩子，我将为你挑选合适的队友；届时，你便能与我信任的人一起出发，寻找珐拉。”……
注：
1.Falah：珐拉，达纳苏斯语，意指自然的和谐。达希尔的亲生姐姐。
2.银色北伐军：由前白银之手的圣骑士提里奥•弗丁组建的对抗亡灵天灾的队伍；无论种族、性别和信仰，只要有志对抗天灾军团，便能够应征入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3【记忆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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